周顺安等人也反应了过来,握着拳头声音悲呛,“蓝家的人肯定早就通过贺丘山知道了州府的人会送粮食进城,所以才让蓝松诱导小宇买了粮食……”
砰的一声,周宇的膝盖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爷爷,三叔,是我没用,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蓝松这小子包藏祸心,存心整我们周家!”
“蓝昌铭这是把我们周家当后手炮灰了。”周曲直嗓子一甜,噗呲一口老血喷出。
“快去找郎中。”周顺安大喝道。
周宇也不继续跪着,吭哧起身,疯狂朝外面跑去。
周曲直躺在床上,声音微弱,“快去算算,咱们周家赔了多少。”
“爸,您的身体……”
“快去。”周曲直声音沙哑,歇斯底里。
“照顾好我父亲,他出半点事,我要你命。”周顺安把后面的一个丫鬟拽过来,急步走了出去。
上阳城东门。
许金嘴驾着马车摇摇晃晃朝城外赶去,身后突然响起了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
一句‘吁’声过后,一匹棕马踏过地面,马蹄在青石板路上摩擦出火花,横档在马车前。
“大人,是蓝松少爷,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许金嘴歪过头道。
这是醉酒驾马啊!
贺丘山探出头,蓝松打了个酒隔,“我家老爷子让我告诉大人,华公子那边已经应允,大人大可放心。”
说完,蓝松啪的一巴掌拍到马屁股上,棕马一声嘶鸣,再次飞驰而去。
马车中,贺丘山笑出了声。
“快点,我要立刻见到秦都尉。”
许金嘴一记小皮鞭摔下去,马车加速!
城北营帐,本来只是十几条的长龙队伍,如今已经扩张到了三十条。
特别是,当有士兵说每人可以凭借各自的身份牌领取二十天的粮食后。一些人出动了全家所有人来扛粮食,还有部分家里有牛驴的,更是把这些牲口拉过来运送粮食。
“都尉,今天天黑之前应该可以把三分之一的粮食卖完。”看到秦修文到来,桓风道。
秦修文点头,“贺丘山那边没动静吗?”
“根据我们安排在城里的人传过来的消息,贺丘山已经动身,从东门出,应该是要来找都尉。”桓风道,“只是,属下搞不懂的是,以往遇见这种事情,都是京都派人来赈济。就算京都路远,短时间无法把粮食运到,也会从国库调拨钱财,购买粮食,而且基本上都是免费拨给灾民。”
“可这次,我听说是田知州力主的此事,粮食也是从罗州的一些粮食大户那里购买来的。”
“这些粮食明明可以通过朝廷的国库购买,然后免费拨下来……田知州这么做,岂不是等同于隐瞒君上,或者说是……欺君?”
天下,是夏国的天下,官员也是夏国的官员。
知州看似是一州之主,可地方上的大事,还是必须要秉明上听的。
上阳城内人口数万,算是中大型的县城。
发生如此大事,知州却一人专断是为大忌。
曾经夏国的历史上就有一镇叛乱,当地知县虽派人镇压成功,但因未曾上报,被当朝皇帝知道后,直接砍了脑袋。
甚至于当地的郡守了知州,都被牵连。
有些事,皇帝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下面的人上报不上报又是一回事。
你上报了,皇帝没看到是皇帝的事。你没上报,皇帝也不知道,两者相安无事。可若是你没上报,皇帝却从其他渠道知道了,那你就是隐瞒上听,是欺君!
秦修文回头看了桓风一眼,“此事虽然朝堂上的和龙椅上的那位不知道,可田知州为官多年,这种忌讳是断然不会犯得。”
“田知州与兵主有交情,既然你知道田知州运送粮食是兵主授意,那么以市价的一半来卖这些粮食,应该也是兵主要求的。”
桓风默默点头,“兵主行事,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你若是能琢磨到兵主的心思,你就是夏国的第二位兵主了。”秦修文拍了拍桓风的肩膀。
“嘿嘿,我就算有兵主的心智,也没有兵主的战力。兵主之所以成为兵主,靠的主要还是杀伐果断开疆扩土的累累战功。”桓风嘿嘿一笑,目光看到远处后微微一愣,笑容凝固消失,“都尉,贺丘山到了。”
秦修文扭头,“回营,这次本都尉倒是要看看,贺丘山还有什么话要说。”
一炷香后,贺丘山吐着哈气弯着腰进到秦修文的营帐。
“秦都尉,下官没想到这些刁民,居然敢冲破城门,到您这里哄抢粮食。”贺丘山弯腰作揖,“此事,是下官管理不力!”
“管理不力?区区四字贺大人就想把此事揭过?”桓风握紧佩剑!
秦修文把桌子前的上千张记录下来的问答推了出去,“贺大人,看一看,这些可都是上阳城民的口述。”
“粮食充足?无一饥患?贺大人说的粮食充足,就是以市价数倍的价格卖给上阳城民?”
“贺大人不让本都尉进城,真是为了本都尉着想?”
贺丘山身上冷汗直流,双腿发软。
许金嘴站在一边,一个劲的狂咽吐沫,“秦都尉,请听小人狡辩。”
“闭嘴,小县幕僚,有何资格接秦都尉的话?”
许金嘴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以前他以为上阳巡检司的巡检使,便已经是兵中翘楚,如今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军中王者。
上阳城的那些巡检司和这两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天壤之差!
贺丘山也跪倒在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有预感,只要自己说错半句话,面前这两尊杀神绝对敢灭了自己。
“贺大人?这是认了官商勾结的罪?”桓风缓缓拔出佩剑。
贺丘山的手掌不断地握紧松开,过了片刻才张口,“秦都尉,下官有难言之隐,劝都尉最好吃不要再过问此事,这也是……为了都尉好!”
“你在威胁我?”秦修文一愣。
“下官不敢。”贺丘山抬头,“上阳城中事,不是下官能决定。华阳华家以商贾起家,多年前华家家主便被尊为国丈,领爵华国公。华家所做的众多生意中,粮食便是其中一门……”
“今日,就算秦都尉斩了下官也不打紧,下官生死是小,华国公脸面是大!”
秦修文深吸一口气。
镪的一声,桓风手中的剑落在贺丘山脖颈上,利剑顷刻间便刺破了贺丘山脖颈处的表皮,溢出鲜血,“谁给你的胆子?敢拿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商贾,来威胁秦都尉?”
贺丘山忍着恐惧,“下官并非威胁,只是在阐述事实。如何取舍,全凭秦都尉决断,若秦都尉决定不了,大可把此事告知田知州,然后上秉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