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耀强忍疼痛,将长刀横在面前,手臂酸痛,几乎连劲都使不出。而郭天行,已渐渐走到自己面前。另一边,梦蝶被三名“迅狐”的杀手牢牢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终究还是难逃此人的掌心么……”耿耀只觉分外不干。明明就差这一步,便可到南唐的土地,可偏偏……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只听那还留守在船上的黑衣武士撕心裂肺地叫道:“当心!!敌袭!!”
郭天行和两个苍山派弟子几乎同时回过头去。只见他们所在的船下方的江面上,滚滚的波涛中,忽然涌出一团白沫,随后一个人影笔直地从水中一跃而起。那身影快到根本捕捉不到,又如飞鸟一般,落在船头,没有丝毫停滞,脚在船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冲郭天行而去!
两人之间,尚还隔着那两名苍山派弟子。两名弟子哪里能想到江水中还能窜出人来,慌得手足无措。两人的长剑还没来得及抬起来,那人影便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甚至都没有停下片刻。只见两人胸口猛地爆出两团血雾,顿时两人得身体便僵在原地,随后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人影转瞬之间便杀死两名苍山派弟子,下一刻便到了郭天行面前。所有的这一切,都几乎发生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此人的速度之快,已经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尚还沾着血的短剑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就那样到了郭天行的胸口。郭天行手中的长剑也只抬起一半,耿耀几乎以为自己将要看到郭天行如那两名苍山派弟子一样,被这人影一击毙命。
可下一刻,让耿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郭天行并未选择挥剑去挡,而是爆发出了甚至不输于这人影的动作,整个人原地几乎是腾空而起,与那人影擦肩而过。郭天行单脚落在船舱上,在顶部轻轻一踩,整个人飞速后退,迅速与那人影拉开距离。到最后,郭天行甚至一直退到自己的船上,与那黑衣武士并肩而立,方才止住身形。
与此同时,那人影也在耿耀面前停下脚步。到了这时,那两个被杀掉的苍山派弟子的尸体方才缓缓倒地。
面前的人,正是王闲云。江水浸湿了他灰色的衣衫,长发披散在肩头,也浸满了水。只是那张本就算得上清秀的面容更显得苍白。王闲云抬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水,缓缓转过身去,脸上带着让耿耀捉摸不透的笑容,对远处的郭天行道:“还是小看了你。”
耿耀这才看到郭天行并非毫发无损,他右手的手腕处,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手指,飞快地滴在船上。长剑虽说还提在手上,却已然失了力道。郭天行面容苦涩,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竟就那么松了手,长剑落到船上。
王闲云端详着自己的短刀。明明刚才连杀两人,又重创郭天行,那短刀上竟没沾上一丝血迹,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奇妙的构造。另一边,见情况有异,三名黑衣武士也飞速后退。梦蝶看着王闲云,倒没显得十分惊讶,显然是有所预料。
郭天行试着抬了抬自己地右手。他的右手软软地垂着,微微一抬,血便更快地涌出来。他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长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这就是……手筋被挑断的滋味?”
王闲云笑了笑,仿佛刚才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道:“不知道,反正我没试过。”
郭天行喘息一阵,神色方才恢复平静。此时此刻,他带来的苍山派弟子已然全军覆没,只剩下四个黑衣武士,仍守在他身边,全身戒备。郭天行道:“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这一条。我本以为你常年在北魏生活,不会有那么好的水性。没想到这湍急的长江,也拦不住你。”
耿耀自小在南方生活,认识不少水性很好的渔夫。在河中捕鱼,自己也如鱼儿般游得飞快。呆在水下许久都能不冒头。可耿耀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王闲云竟能在这如此湍急的长江中,潜伏一炷香有余的时间。长江江水中泥沙俱下,水流急促,就算水性再好之人,比如这些划船的渔夫,都不敢轻易下水。若真失足落水,便是九死一生。刚才落下水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凭自己地力气游回来。
可王闲云竟能在这江水中潜伏那么久,还能跟上船的速度,最终从水下发动偷袭,一击将两人毙命。如此功力,已经不是水性好能够解释,在水下简直就是如履平地,丝毫不受限制。
此时王闲云全身上下都滴着水,湿得通透。可在那群黑衣武士眼中,他却与恶鬼无异。王闲云甩了甩手,叹息道:“你以为我想么?弄得这般狼狈,真是麻烦死了。就刚才这一会,不知吃了多少口泥进去。”他顿了顿,吐出些奇怪的东西,随后又微笑着看向郭天行,“不过受了这么大的苦,还是没能要了你的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你从我的手掌中逃出去。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郭天行淡然道:“郭某没什么本事。就是逃起命来,比一般人要快些。只是你这一刀过后,我这辈子也提不起剑了。”
王闲云提起刀来,缓步向郭天行走去,“不用担心那么远的事。今日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四名黑衣武士如临大敌,纷纷短剑出鞘,挡在郭天行面前。他们没有人接触过王闲云,可似乎人人都知道,面前的这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子,转瞬之间便可取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王闲云上下打量了这群黑衣武士一遍,笑道:“本以为‘迅狐’不会这么轻易地出手,没想到你如此急功近利,竟这么早就选择暴露了身份。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何如此执着于我们的身份?不惜身犯险境,暴露身份,也要把我给钓出来。现在你们如愿以偿了。说吧,到底有什么打算?”
郭天行左手轻轻按在右手手腕上,也并不慌张,道:“你这算是……亲口承认了么?”
王闲云耸耸肩,“没什么承不承认的,你这不都挑明了么?”
郭天行哈哈大笑,“王大侠还是爽快。既然是这么爽快的人,又为何要起那么个招人耻笑的浮夸诨号来掩人耳目?”
“那还用说。我也是无可奈何。若不起那么个奇怪的名字做伪装,像你们这样的人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这可是天大地麻烦,我怎么能受得了?”
耿耀被他们一番话说得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诨号?什么麻烦?”
王闲云一愣,随即苦笑道:“忘记你也在了。不过也好,到这个份上,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姓郭的,你给耿兄弟解释解释吧。”
梦蝶立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有耿耀一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耿耀一脸疑惑的神情,郭天行先是愣住了,随后似乎是听了个极其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连手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了。笑了不知多久,直到他都快喘不过气,郭天行方才道:“耿兄弟,你不会,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耿耀被他笑得恼怒之极,道:“有话快说!”
郭天行一边笑,一边用左手指着王闲云,道:“你身边的这位王大侠,别看他这么怕麻烦,他可有个在北魏很有名气的诨号——‘花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