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石城,白家。
白家坐落于古石城最中心处,在热闹的地段,建起了白家总部,远远地望去,许多高而大的建筑聚集到一处,气势霸道而颇具威严,当真不愧是经营了许多年的大家族。
众多房间的一处别院之中,房间中灯光阴暗昏黄,温度更是低的可怕,整个房间非常简单,没有半丝他物,只有正中央处,一张寒冰玉床,兀自轻放。
寒冰玉床横卧中央,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半,上面不断地冒着丝丝白气,极具冰寒,显然便是整个房间低温的来源。
玉床之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复杂多变,全部凝聚在那一张透明的脸上,有不尽苍凉、不尽凄惶。
玉床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威严而愤怒,只是此刻,面容上多了一丝憔悴,鬓角也凭添了几缕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白发,丝丝飘荡,彷佛在低声的述说着岁月的荒凉。
谁能想象,这位一眼看去,并不怎么起眼的中年人,竟会是古石城中呼风唤雨的白家家主,白家这一届的家主,名唤白云端,虽然年龄不大,却是天纵奇才,城府更是极深,是一位不世出的人物。
只是,上天是公平的,在风光的光芒下,纵是这等人物,也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时光悠悠,缓缓而过。
房间中的光线收缩不定,彷佛谁的心脏,愤怒的跳动着。
不知不觉之间,白云端已经盯着玉床看了很长时间了,而每多看一刻,他心中的愤怒与哀伤,便会浓重一份,因为玉床之上静静地躺着的,不是旁人,而是他最小的儿子,白冰。
世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白冰是他最小之子,却天资聪慧,仅仅十五六岁便可领悟神风冰白剑诀,甚得他喜爱,娇宠之余,更是用尽白家所有人力物力悉心栽培,谁曾料想,全部的心血,竟然不幸夭折。
白冰不仅是他的孩子,更是他所有的心血,如今就这般毁于一旦,这口气他又如何咽得下去?
寒气缭绕,从寒冰床上幽幽升起。
不知不觉,又是许久!
白云端终于动了,缓缓起身,最后望了寒冰床一眼,转身走出屋外,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门口,一身丧服的白冷跪在台阶下的地面上,可能是跪的时间太长,他的身子渐渐地开始颤抖起来,每一丝、每一毫都那么明显,直到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这才忍着莫大恐惧,抬起头来。
面无表情的白云端,站在门口,迎着阳光,彷佛那道身影也变得刺眼起来,白冷身上一寒,早注意到,仅这数个时辰,家主鬓角早已添了许多白发,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白冷身子因为太过于巨大的恐惧而轻轻颤抖,少主天纵奇才,家主更是倾尽心血加以培养,不料却中途夭折,都怪他看护不周,后果可想而知。
不料,白云端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你起来吧!”
白冷微微惊愕,抬头看了一眼,却见白云端面无神色,不知想些什么,他心中忐忑,只得缓缓地站起身来,不料一动之下,竟是一阵踉跄,这才注意到,由于跪的时间太长,双腿早已麻木。
他挣扎了一阵,这才稳住身形,低头不语。没过多久,又听到白云端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查清楚了吗,冰儿是死于何人之手?”
白冷窒了一下,悄悄松了口气,沉声道:“禀家主,昨日对战之时,属下观察,那两人年纪不大,却甚是怪异!”
白云端微微惊愕,双眉轻皱,似兴趣也被勾上了几分,淡然道:“有何怪异之处?”
白冷深吸了口气,回想之下,心头竟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狠狠地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这才道:“那个年纪稍小的,约莫十三四岁模样,修为却甚是了得,我与白寒全力之下,竟不能胜。”
白云端仰首望天,沉默不语。
白冷顿了一下,双肩忽然抖动一番,面色也瞬间惊恐起来,道:“当时,属下二人拿出法宝,不料,那小杂种大发神威,竟然徒手将我二人手中钢鞭折断。”
阳光正盛,洒下一缕缕炽烈白光,冰冷之中带着丝丝阴森的暖意。
“当时,属下二人无奈之下,不敢与他硬碰,只是缠着他,而少主则是对付那个年龄稍长的,那个少年没有任何修为,属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白冷脸色一寒,继续道,“不料,那个少年不知从哪拿出一根奇怪法宝,那法宝长有一米多,灰不溜秋,没有任何光泽,上面更是锈迹斑斑,我等从未见过。”
白云端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微微动容。
白冷深吸一口气,道:“谁想,那少年挥动怪宝,威力竟是颇为巨大,连少主手中的冰白神剑也不能占据上风。”
白云端双眉一皱,眼中光芒闪烁不停,没有说话,面色越加凝重了几分。
白冷双手颤抖着,道:“少主全力之下,竟不能胜,于是便施展了神风冰白剑诀,威势果然浩大无比,可不想,那个少年身上忽然泛出异光,修为也似突飞猛进,少主不敌……”
白冷说到这里,声音忽地哽咽,竟再也说不下去。
天地间,渐渐安静了下去,阳光悠悠挥洒,彷佛匆匆而归的岁月,从来不为了什么而动容。
清风吹过,撩动鬓角白发,更显岁月无情。
白云端轻叹一声,面容复杂多变,几分愤怒、几分迷惑、几分踟蹰,怅然道:“那两人是何门何派,冰儿的血不能白流,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说到这里,白云端的话语,第一次变得愤怒不堪。
白冷身子巨颤,颤抖着低下头,有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慢慢道:“不知道,这两人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丝毫查不到出处!”
微风轻吹,绿浪滔滔,芳香扑面而过,不尽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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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茫茫之中,原渊独自奔跑着,四周无人,静无人声,远方,那一片巨大的天幕之上,一片苍凉,没有丝毫光泽。
忽地,一声尖锐长啸,在这个沉闷的空间,如拉长的地狱洪声,彷佛从大地深处,轰然响起,声声轰鸣,回荡在整个天际。
不知不觉之间,他彷佛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熟悉的世界,熟悉的地方。
来不及回味,空气中逐渐开始腾起了一丝诡异味道。
头顶上,高高的苍穹上,光芒乱闪一阵,所有的色泽转瞬间暗了下去,刚才还散发出璀璨光芒的皓月繁星,只片刻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黑暗深深,彷佛无数狰狞的野兽,无声的呐喊着,从遥远的天幕席地而下,如波涛汹涌的怒潮,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所有的东西尽数吞没,整个苍凉大地,都沉浸在了无边的夜里里。
暴风雨之前,时光彷佛就此停顿了一下。
四下一片宁静,随之,远远地,彷佛从大地深处,再次传来了一声钟鸣,声响是如此之大,乃至这个世间都找不到能够与之匹敌的存在可怖的声波,彷佛有形的水波,汹涌翻腾着,无孔不入的流入这个世界,波及到每一个角落。
原渊下意思的捂住双耳,可无论他如何遮掩,那声浩然钟鸣,还是犹如一把钢锥,深深地刺入他的脑中。
他脸色猛的一白,只觉彷佛有千万只钢针,狠狠地刺入他的皮肤,一股死命的疼痛,霎时间从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发了狂的一样涌起。
他紧咬着牙关,身子因为巨大的疼痛,轻轻颤抖着紧绷着,努力的使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彷佛稍一松下,这具身躯便会散裂开来,但哪怕是如此,殷红的血液还是从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渗了出来。
广袤的地面,逐渐颤抖了起来,发出了极度厚重才会有的沉闷声响,矗立在浓浓黑暗之中的鸿山楼阁,颤抖着发出剧烈扭曲的“吱呀”声响,好似持续不断的地震,再次残忍的降临人间。
“嗡!…”
又是一声轰鸣声,如天际最沉闷、最炽烈的惊雷,愤怒的炸响人间。
从遥远的天穹上,无穷黑暗的最深处,一道足有几十丈粗的古拙光柱,彷佛从另一个世界,刺破了天地阻隔,带着恍如隔世的荒凉,降了下来。
狂风大作,风云滚滚齐汇聚,几乎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疯狂的朝着光柱集结,彷佛万佛超度一般,众星捧月的簇拥着古拙光柱。
古拙光柱越来越是*,越来越是光亮,周围围绕着飞舞的黑云,更是彷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动着,“嚓”的一声大响,急速旋转起来。
天地茫茫,古拙光柱之外,居然形成了一个疯狂转动的巨大漩涡,剧烈扯动之间,电闪雷鸣齐齐而至,一声声炸响天地的惊雷,一道道撕裂长空的闪电,彷佛开始了末日的狂欢,迎接着最后的毁灭来临。
漫天十地,所有的高楼大厦,所有的深林山川,全化作了古拙之色,如果从天穹望下来,整个大地,一片古拙,再无其他异色。
古拙光柱旋转了一阵,直直的插入地面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