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葭萌夜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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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与凤雏,一龙一凤,乃是上古图腾中,几乎是最高峰的存在。历史上用龙凤作为图腾的人,或是用龙凤作为名号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诸葛亮为卧龙,乃世人看得见,但并不是人人都可看到全身。而庞统作为凤雏,意为幼年的凤,还没有过保护期,需要谨慎行事。但很显然,卧龙和凤雏,两者不可兼得啊!

刘备带领着主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朝着成都进发。但正在此时,庞统陨落的消息,从落凤坡传来,一时间让刘备沉心,也不知所措,差点带着军队,撤出益州回到荆州。

军营之内,在没了庞统的刘备身边,张飞已然是赶到。从二人分兵的时候,刘备和庞统就计划,让张飞和赵云入川,张飞跟着庞统,赵云跟着刘备,这样即便是遇到了像张任这样的人物,也是可以对付的。

但...连张飞这样的人,此时也说出了这样的话:“哎...军师,太冒进了。”

张飞是整个刘备阵营里,最为冒进的那个,可眼下连张飞都觉得庞统是冒进的,这就表明原本可以和诸葛亮一样,在刘备阵营里平起平坐的庞统,此时虽然死了,叶落不到一个好名声。

对于诸葛亮,张飞是喜欢庞统的,这也是为何刘备要把张飞分给庞统,自己独自带着赵云的缘故。

在刘备的心里,这几名绝对的战将都是有组合的,自己坐稳益州,身旁有赵云在,便可心安理得。诸葛亮和关羽的配合,也日渐成熟,张飞又那么的喜欢庞统,那么按照诸葛亮那隆中对,三分天下的计划,需要益州得手后,分别从汉中和荆州同时出兵,而诸葛亮和庞统所辅佐的关羽和张飞,岂不是最合适?

可这一切的遐想,都随着落凤坡的一封血书,给摧毁的毫无痕迹一般。张飞在知道自己可以入川后,当真是意为天意以来,自己将会名留青史,可结果确实一封血书,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让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军师庞统,死于落凤坡!

“大哥,怎么办?”张飞一声询问,刘备知道这益州之战,不仅不可避免了,也绝对不可能在年内完成了。所以...刘备暗叹了一声后,便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张飞也叹了口气,路途遥远,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睡觉。”

多少年了,桃园三兄弟都没有睡在一起过,现在二人的身边少了关羽,也实在是睡不着,便开始回望过去,那些曾经种种的回忆,是一点都没有少多少。

“益德,睡了么?”刘备闭着眼睛问,张飞闭着眼睛答:“大哥,哪里睡得着啊。”

“军师走了,益州还能拿得下来吗?”刘备最大的优点,就是百折不挠,多少年了,多少地盘被人打没有了,多少次身临险境,可刘备从没有放弃过。

“大哥,我和二哥都会无条件的帮你,只要咱的命还在。”张飞闭着眼睛,但那颤抖的身体,已经让刘备明白了,不管是庞统走还是诸葛亮走,哪怕是关羽和张飞走,自己也要好好的活着。

但...在刘备的心里,那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信念,在关羽和张飞都死后,自己还能独活吗?

消息是四面传开的,有往荆州的,也有往益州的。而庞统死的地方毕竟在益州,身处于成都的刘璋,率先比身处于荆州的诸葛亮,更早的接到传信。

刘璋的身边,武将不是很多,这是多年益州安定的结果。而这就激发了益州出谋臣的可能,法正张松等人的智谋,都不亚于卧龙凤雏,益州安定了这么多年,也全是凭借着这些谋士。

消息传来后,不同人的反应是不同的。但最多的还是无所谓,毕竟赢了,还是太平世代,即便是输了刘皇叔来了,也绝无可能有那种屠城灭族的事情。

刘璋身为益州的州牧,其实也和绝大部分的百姓一样,都是有一种能躲下去就躲下去,对于自己的这个宗亲刘皇叔,刘璋并没有太过于的愤怒,而且这刘皇叔,毕竟也是自己请来的。

“诸位,这刘皇叔的谋士死了,会不会引起愤怒啊?”刘璋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事是张任做的,绝对不能引到自己身上,最好是自己装傻充愣,让别人来背锅。

法正是益州的大族代表者,像极了东吴的张昭。而和张昭一样,对于现有的势力是绝对不满意的,总是偏安一隅,百姓看似安定,但总有要经历血腥的时候。

所以对于益州,尤其是当下的益州,在刘璋的带领下,难道不是看似光鲜亮丽的世代,马上要经历焚杀了吗?

法正是大家族的代表人,更是知道每个地方的大家族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是家族稳定,那片区域就会稳定,不管统治者换成了谁,都不会对地区有太大的影响。

这点法正也和张松讨论过,二人根本就没有把刘璋当回事,张松在听闻诸葛亮那隆中对后,也觉得三分天下是基础。而且这三分天下的主角,绝对不可能是曹操孙权刘璋,这时候再在刘璋这里耗费时间,可能多少年没有发生战事的益州之地,就得生灵涂炭了。

“主公,这刘皇叔入得益州,也并未做过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咱们请来的,这么久杀了刘皇叔的首席谋士,怕是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张松可不是说瞎话,这刘备确实是刘璋请来的,现在手下的张任,突然的对刘备的首席谋士庞统下手,要说刘备不报复,是不可能的。

“那该如何?”刘璋最习惯的反应,便是这样的反应,虽说法正和张松等人,也是听了很多遍了,但此时此刻,还是有无限的失望在:“主公,莫慌。”

张松退了一步,干脆就懒得说话了,而法正身为益州大家族的代表,这时候要做到的事情,是尽量的不让益州的百姓有所危险的情况下,还能让益州之地,交到刘备的手上。

不管哪个世代的儒家人,都是希望与帝国的一统。尤其是法正这样的贵族之人,偏安一隅虽然是安全一些,但家族的生意和威望,便只能困在这个狭小的益州里了。加之蜀地一直都是蚕丝的种植地和生产地,从夏世就已经有了,汉世的丝绸之路也是因为巴蜀开始的,这些年丝绸堆积如山,很多山里的蜀地人,都用蚕丝生火了。

所以换一个敢于开拓的主公,是蜀地人,尤其是蜀地的贵族们,最想做的事情。所以法正此时的态度是这样的,张松知道法正以及法正背后的势力的想法,所以一往无前的站在法正的身后。

刘璋是懦弱,是小安便可,但绝不是真的傻子。准确的说,是在刘璋这个位置上的人,除了个别真的脑子有问题,是真傻子外,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聪明人。

只是这聪明人由于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境遇,促成了不同的性格,在不同的事件下,做出了不同的做法:“不慌不慌。”

刘璋说不慌,那就是真的不慌。但刘璋不慌,并不代表别人不慌。其中蜀地李氏家族的李严等人,就是慌张的人之一。而且张任的张家人,都想办法北上西戎和南下南蛮去了,生怕刘备的大军一到,让益州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主公,让张任将军回来吧,他是罪魁祸首,若是不想让刘皇叔下死手,那就得让张任来背黑锅了。除非...那杀死庞统的命令,是您亲自下的。”法正一开口,刘璋立马就害怕了:“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了,怪张任将军,都是他。”

刘璋的议会很快,都是几句话就完了,而这次虽然是长了点,但也将谋士们的心,给彻底的寒了一半。这些变化之后,法正在前,张松在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距离之近,根本就不用扭头便可听到对方的话语。

率先开口的是张松,第一句话就让法正知道,自己也该出手了:“孝直,要定夺了。”

“去吧,有诸葛亮在,荆州稳定,而益州的夺取,得靠你我,我这边家大业大,一是走不开,玄德公那边,就看你的了。”法正站住了脚,朝着成都城的方向望了一眼,真的希望刘备到来的时候,自己能够站在城下亲自迎接。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荆州,这是诸葛亮有生以来,第一次久久不敢说话。关羽也是一样,这段时间和诸葛亮的合作,没少听诸葛亮说这庞统的厉害。所以庞统死后,关羽也觉得益州之地,是应该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了。

整个荆州都在肃穆着,连荆州新练就的水军都在坐着准备,时刻顺江而上,直奔成都城而去。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是每日的擦拭,只等刘备的一句话出来。

可等来等去,确实等来了刘备的一封书信,只是书信的内容,确实让诸葛亮代替死去的庞统来益州,荆州诸事,皆由关羽一人来做。信中还说让关羽一定要老实一些,在诸葛亮不在的时候,不许和东吴之人发生冲突。

诸葛亮知道,这是由于前线无谋士造成的,自己这么一去,可就是回不来了,毕竟自己是内政专家,到了成都,也就要把成都当成家了。

“云长,荆州之地的重要性,你我皆是清楚,东吴之人虽然有所心计,但曹操为被灭的时候,他们还是朋友的,他们主动拉拢,是好事,别因为个人情绪而坏了主公的大计。在这里,亮...谢谢了。”诸葛亮从出生到现在,外人之下,除了给师父水镜先生,也就是给得以让自己的才能发挥出来的刘玄德了。

这个时候诸葛亮给关羽鞠躬,连一向高傲的关羽,也不得不认真的进行回复:“军师,云长受教了。”

诸葛亮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给了还在益州的刘备一封书信,让带有张飞和赵云的队伍,先北上拦截从汉中败退的马超。

诸葛亮是这么想的,马超之战力,不亚于关张赵,而且在西凉的名气,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所以诸葛亮知道,马超败退益州,决然不会是和刘璋对战的。若是让刘璋收了马超,不可说今后马超会不会反水,反正这次益州的战斗,是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拥有张任和马超的刘璋,也断然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刘备军队北上,拦去了马超的路。凉州之战后庞德被俘,马超的身边可用之人,也只有自己的弟弟马岱了。

对比头脑,马岱比之马超是精明的多,一看刘备横在了自己和成都的中间了,立马就知道刘备的意图。深夜来访,看着近乎虚脱的哥哥马超,马岱没有时间去再琢磨感情,直接坐在了马超的对面。

“哥哥,刘备之人比之刘璋,可是强上个千万倍啊。”马岱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己方阵营,跟着刘备混。

马超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马超也有马超的考量,那便是马超习惯了做为一方诸侯,既然凉州待不住了,那么就杀向益州,只要益州在自己手里,图谋天下的事情,还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放弃的。

马岱比马超聪明,又是从小和马超一起长大的马家人,当然知道马超所想:“哥哥,自从父亲他们死后,天下能容得下你我的人,只有刘备了。莫想占据益州,益州的百姓能容忍一个懦弱的主公在,那毕竟还是能舒服的活着。但您在,益州必乱,益州不是凉州,世家大族的权力,连天子都要忌惮的。”

马超在凉州之败后,算是有了长进,也知道忠心于自己的人中,马岱绝对是一号人。但即便如此,马超还是没有答应马岱的话,这便是和刘璋一样,在这种位置上久了的人,除了方式方法不同外,都不是傻子。

马超的想法很简单,让自己退而求其次也行,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额附庸也行,但绝对不能太过容易,自己毕竟是一方诸侯,要学就学东吴的太史慈,到了对方阵营后,还是一股势力。

这边是马超不肯轻易答应弟弟马岱的原由了,马超需要和刘备对抗一下,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今后所在对方阵营里的时候,能多几分筹码。

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图,也都在制定着一些办法,诸葛亮的到来,无疑是加快了双方的对战决意,一封劝降书的开启,双方的兵力差不多,所以谁也不怕谁。

庞统的死只是一个导火线,诸葛亮就算是再伤心,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对任何人表现出来,那一脸自信模样的诸葛亮,让刘备安心,让所有人都安心。

刘备在得到诸葛亮书信的时候,就知道汉中通往成都的葭萌关,是必须占领的,所以刘备在占领葭萌关后,就一直看着远方的一切,直等着诸葛亮的到来。

“主公!”诸葛亮的行踪自庞统死后,就成了迷一样,所以诸葛亮来到葭萌关的时候,刘备等人并不知情。

“军师!”刘备此时的军师,已经只剩一个诸葛亮了,眼神之下的种种模样,让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正午,那隆中对中,三分天下的决定:“主公,三分天下还有希望,莫要痛心之下,失了计划啊。”

“军师来得好,一切都交给军师了。”这段时间,刘备确实痛心疾首,在安葬好了庞统后,一切的一切,都交给了诸葛亮,自己连睡了好几天,直到马超带着败退而来的西凉军到达葭萌关的时候,才有人前来想报。

葭萌关的府邸,刘备换了一身戎装,胯边各有一只宝剑,就这么等着,等到了带着张飞赵云来到府邸的诸葛亮后,刘备也不客气,直接问怎么办。

“主公,马超之战力,不亚于许褚,而且年纪轻,亮看要推其锋芒了。”诸葛亮身边可是站着张飞和赵云,这么一句话,连赵云都忍受不住:“军师,子龙听闻马超素来被称之为锦马超,当年也是可以加入白马义从的。所以子龙和马超年纪相仿,也是一身素白,可否让子龙试试?”

诸葛亮故意看了张飞一眼,张飞以为是暗示呢:“子龙要打,益德也要打。”

这次赵云不想放弃,张飞更是因为庞统的死而憋着一身气,所以才一点面子都不给赵云,双方拉拉扯扯,险些打起来。而诸葛亮在关键时刻,又是第一时间的开口道:“哎...马超的勇猛,曹操都要割须弃袍啊,主公,看来只有让云长来才有胜算。”

张飞和赵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诸葛亮的话,不就是说自己不如关羽,不如马超吗?

“大哥,子龙要陪您入川的,这马超,就给我了吧。”扑通一声,极为好面子的张飞也跪了下来,甚至还挪了一下,给赵云也跪了一下。

赵云这才不争抢了,只能退下了步伐,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城外的马超开始呐喊,一句一句的挑衅之言,让张飞再也忍受不住,连命令都不接,直接骑马出了关口。

“马超,败军之将,何有脸面在这里大喊大叫?”张飞一出来,马超就认出了这是谁:“乡野匹夫,我马超祖上可是伏波将军,你是何等人?”

“呸,燕人张益德在此,休得猖狂。”张飞冲锋而上,刘备等人也上了城墙上,看着张飞对面的马超,此刻也策马而起,奔着张飞而来。

“此人就是锦马超了。”刘备叹了口气,眼睛中也透露出了光亮。身旁的诸葛亮也暗自点头,这锦马超光看模样,便是个厉害人物。但其中最为激动的,还是曾经为白马义从的赵云,想到若是当年马超也在白马义从,在面对河北四庭柱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自己孤军奋战了。

很快的,张飞和马超相互战斗在了一起,一个长矛一个长枪,采用回合制的方式,从第一回合开始,到第一百回合,双方是用尽了战术,可都是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刚和许褚对战过的马超,也在拿张飞作为对比,觉得在各方面张飞都可以赢下许褚,哪怕是许褚奋战之下,采用同生共死的战术,张飞也绝对不会输。

一百回合之后,天色都暗淡了许多,张飞和马超都是耐力型的,不怕殊死对战,但二人座下的马匹受不了了,便换马再战。结果又是一百回合,双方都有小伤,不及分毫。

“好你个张益德,倒是有两把刷子,敢不敢夜间战斗,枪矛无眼,可别怕了。”马超见天色黯淡了下来,就知道今日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张飞除了一个吕布之外,这是第二个让自己真的想要战胜的人,所以立马回道:“来就来,换马再战。”

纵然两边都给出了好马,但难以适应这种殊死搏斗,几次之后,马匹受不住,纷纷双脚颤抖起来。而二人也都玩了个手段,张飞用流星锤甩杀马超,差点让马超中招,马超则趁机佯装败退,在关键时刻拉拢射箭,又差点让张飞中箭。

双方在马儿受不住的时候,纷纷下马步战,就跟当年在神亭酣斗的孙策和太史慈一样,在战力旗鼓相当的时候,是真的无法奈何对方。这种使尽全力都无法战胜的心态,让双方都忘记了自己是主将,拽头发踢裤裆的手段,也让双方的将士忍俊不禁,不知和如何说辞。

突然,鸣金收兵的声音想起,是葭萌关上的额声音,张飞知道,这是刘备亲自点的:“莫要说我怕你,明日在战。”

打了整整半天的马超,也失去了最初的胆量,生怕一句话所不对,让自己陷入尴尬之地:“张益德,你的头巾,可在我的手上啊。”

张飞哈哈大笑,一方面自己不吃亏,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能和马超这样的人对战,当真是舒服:“一样一样,马孟起,你的头盔,也在我的手上。”

双方那大笑声音,让双方的将士都知道,这次的战斗,绝对不是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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