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再见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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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能为人上者,同令心血之人得安,咸阳乃秦之咸阳,亦百姓之欲也,各致其一日,嬴政幸与咸阳无何!——华夏鼎世

在嬴政的心里,有那么一个女孩,是个赵国人。当年在邯郸最凶险的日子里能够活下来,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姐姐,再用生命照顾着自己。只是这个现在长相已经在嬴政脑海里模糊的姐姐,早已经在嬴政逃离邯郸的时候付出了生命。所以在嬴政的内心深处,是有心的!

嬴政作为华夏秦世的创世之人,更是至尊的存在,当然免不了被人分析。如果是百姓分析,也基本是主观的,比如老百姓是否能够安居乐业等问题。但也有一些智者进行过系统的分析,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认为始皇帝嬴政到今日的行径,其实是不太正常的。

因为一个人不管多么强大,只要经受如世间所有人的背叛,那么其心境一定是极度的变态。嬴政早年因为长平之战而在邯郸几经生死,回到自己的国家后被救命恩人吕不韦控制,渐渐的失去了行人。最关键的事,自己的母亲竟然伙同一个外人谋杀自己,嬴政的一生是真可谓是受尽了背叛。可最后呢?嬴政除了苛政之外,也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这就让那些善于思考的人们,开始猜测嬴政那冷酷无情的外表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温柔?

嬴政自己当然明白,这个能让经历无数生死背叛后还能心存善心的人,正是那个赵国的姐姐!而那个姐姐,在嬴政的脑海里,好像叫阿旁!

“蒙毅,家看好,这次我回来,就让扶苏继位。”嬴政看着也是两鬓发白的蒙毅,心里想起了第一次见蒙氏兄弟的样子:“你也老了啊。”

蒙毅噗嗤笑出了声,心里也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始皇帝嬴政的样子:“始皇帝,您和咱蒙氏兄弟,是真的老了。”

“岁月不饶人,老一批的人该退了,得给后人留点时间。”嬴政见周边还有人,便把人退了出去,而后开始和自己关系最近的蒙毅,聊起了一些往事:“还记得当年的嫪毐吗?那可真是凶险啊。要不是老秦人的玩命,今日估计你我都成一具白骨了。”

蒙毅亲身经历过那场咸阳浩劫,知道老秦人,尤其是赢姓人在那场浩劫中基本快死干净了:“是的,一个阉人都敢于做那种事,所以心境不全的人,是坚决不能要啊。”

嬴政感觉的出来蒙毅是话里有话,随即问道:“你说的心境不全的人,应该指的是赵高对吧?”

“对,那家伙心里有问题,虽然他很忠心于您。”蒙毅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嬴政,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测:“匈奴远遁漠北,一定是受到中原人的指示,臣虽然没证据,但不可不防。”

对于国家大事,嬴政向来是一点都不马虎:“这事情重要,你在我东巡的过程中,一定要调查清楚。赵高和他的人会跟着我,丞相跟着不会有大事情,只要一有确凿的证据,当年怎么对付嫪毐的,就怎么对付赵高。”

嬴政到了这把年纪,已经不想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赵高这个自己看中的,能让自己心安的人。

蒙毅听到这里便清楚赵高在嬴政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臣懂了,我尽量把证据查实,您东巡的时候,要小心。”

嬴政认可了蒙毅的说法,在隔了几天后的早朝之时,嬴政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觉得朕能撑得过今年吗?”嬴政的开场白非常让大臣们紧张,但人群中的蒙毅和赵高则很淡定:“始皇帝乃祖龙也,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是赵高说的,可怜蒙毅都能感觉到好听:“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一看连蒙毅都开始拍马屁了,便赶紧跟着一起来:“始皇帝乃祖龙也,万岁万岁万万岁。”

“放屁,朕若是真的能万岁,我家扶苏怎么办?”嬴政没让大臣们的马屁继续拍下去,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朕的身体怎么样朕自己清楚的很,万岁是不可能的,但朕想让大秦万岁,你们说,有可能吗?”

“有!”大臣们异口同声的喊着有,嬴政的心情渐渐的好起来了:“朕想人生最后的时光再去一次东边,再去看看大海。”嬴政不是单单的想看看大海,而是忘不掉当年被自己亲自赐予的崂山仙君。

因为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在年迈的时候,希望能够活的长一点!

“东巡?”大臣们中除了蒙毅和赵高,以及一直都闷不做声的李斯外,基本上都在商讨和窃窃私语。

嬴政也不拦着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因为大臣们的想法千变万化,也比不上自己的权力。这时候的嬴政没做别的,而是在想新宫的事情,认为自己在临走前,一定要看看新宫的雏形。

“始皇帝,东巡劳民伤财,百姓都快撑不住了。”说话的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嬴政还是给予了一些肯定:“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这是朕最后一次了,回来扶苏就是新任的皇帝,你们不会这点要求,都不允许朕做吧?”

堂堂始皇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哪里还会有人说什么别的话:“臣等领命!”

“行,你们都回去吧,朕今日就收拾收拾。”嬴政送别了所有的官员后,在场还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蒙毅,李斯,和赵高。

“临走之前我得去趟新宫看看,我想知道那里现在的样子。”嬴政说完看向了赵高,赵高会意回道:“始皇帝,那里虽然不像咸阳城这般雄伟,但新宫的地址选的好啊。新宫的雏形已经有了,您去一定能看到想看到的。”

“辛苦你了赵高,朕没看错,你是有心的人。”嬴政的表扬让赵高也有些飘飘然了:“始皇帝严重了,这是公子胡亥的功劳,咱就是打打下手。”

“别的不说了,你们都好好的准备准备,我想再看看咸阳。”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三人下去。

等三人走后,嬴政在朝会的这个大厅里走来走去,看着当初荆轲刺杀自己的那柱子,便想起了一个人:“来人,叫夏无且来。”

不到一会,身边侍奉的宦官回来了:“回始皇帝,夏无且前辈,早就去世了。”

猛然间嬴政才想起来,心里多少变得酸楚了一些:“哎...真的恩人朋友都快走光了,朕也快了。”

宦官和侍者都跪了下来,生怕始皇帝嬴政一声陪葬。但嬴政没有说,嬴政去了那根当初帮忙挡着荆轲的柱子面前开始转圈,仿佛要找到当年那种被刺杀的感觉。

转到头晕的时候,嬴政坐了下来,一看方位还正好是当年自己刺死荆轲的位置:“兄弟啊,你若不来杀我,或许现在就是我大秦的一位勇士了。”

从议会大殿里走出来的嬴政,独自登上了行宫的高处,望着自己常年待着的行宫,心里已经没有了激动。身旁无人的嬴政也不让宦官们跟着,在三十步远的距离让嬴政认为这天地都是自己的。

“大秦啊大秦,我这次要是回不来了,您还能在吗?您还能继续保护我华夏百姓吗?”嬴政之所以不让蒙恬和赵佗回来,很重要的一点是已经通过最高统治者的身份,看透了统治的本质。民间传着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然也是被嬴政认同的。

北疆军和岭南军保的不是大秦帝国,而是整个华夏的延续,毕竟都是华夏族人,谁当统治者在现在的嬴政心里,是已经无所谓了。

走出了行宫,来到了热闹的咸阳城里后,嬴政的心思已经变得飘忽不定。身穿龙袍的嬴政没有理会见到自己战战兢兢的百姓,也没有怕这百姓中有没有哪个心怀歹意的人。只是这么静静的走着。

嬴政没有感觉到自己那股天地之气有多么的彪悍,连百姓院子里养的狗都被逼的连连哼哼。

不知不觉中,嬴政已经走出了咸阳城,回头便看到了咸阳城门上咸阳两个大字:“我一个人慢慢的走,你们通知蒙毅,让他去那座山头找我。”

嬴政手指的那座山头,就是当年自己的祖宗秦孝公嬴渠梁去过的山头。在那个山头上,秦孝公嬴渠梁带着商鞅看着已经基本建好的咸阳城,心里那种激动在此刻的嬴政手上,是那么的熟悉。

最终蒙毅在嬴政独自登上山头的时候赶了上来的:“始皇帝,您慢点,小心路滑。”

嬴政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山下那还看不到边际的咸阳城说道:“看样咸阳扩建的速度,还是比不上百姓涌入的速度啊。新宫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蒙毅也上了年纪,气喘呼呼的望着山下的咸阳城,感觉眼睛最能看到的就是在咸阳行宫里的十二座泛着金光的铁人:“始皇帝,新宫的名字,真的想好了?”

“嗯,我怀念那个姐姐,她叫阿旁,新宫就叫阿旁宫吧。”嬴政起完名后,整个人都笑了起来:“我是真的很怀念她啊!”

“阿旁宫,好名。”蒙毅站在嬴政的身边,也是久久不能释怀。

“不过我要想个借口,别让他们笑话朕也是个情种。”嬴政认为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自己愿意去想:“此等美景,朕今后估计是看不到了。”

蒙毅心中已然知道嬴政这次是铁了心的有去无回,所以只能暗自神伤,无法去说什么。

“咸阳,朕走了,再...见!”蒙毅陪着嬴政下了山,只在咸阳城外准备了东巡的东西后,便目送嬴政离开了咸阳。

蒙毅独自一人站在咸阳城门下,望着嬴政的背影,不知不觉中,眼泪竟然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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