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万里之外的大蛇丸,难得抽空关注了一下灵魂容器的备选。
当御手洗红豆和照美冥近距离交流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是正在为自己的灵魂中“不请自来”的污染源头疼不已的前“三忍”之一的大蛇丸。
同为天之咒印,不同的时间段,施加到不同的人身上,反应也不会有很大不同。除了宿主的实力相差较远,也有大蛇丸本人对咒印的研究不断深入的额缘故,几年前的理解和如今的认知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了。
初学乍练的大蛇丸在御手洗红豆身上种上天之咒印的时候,当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将自己唯一的学生给弄死了。
待到水之国偷袭照美冥的时候,成功率已经极高了,如果只是停留在咒印一状态,大部分水准之上的忍者都不会死,最多透支体力和查克拉而已。
至于几个月前偶遇水木,随手种下的咒印,压根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试着制作的一个残次品,自主觉醒都困难,还需要特殊的药剂配合才能激活。安全性得到了保证,实力加成却削弱了很多,副作用也比较严重。
“兜,你知道为什么红豆被我抛弃么?要知道,曾经的她,可是哭着喊着要随我一起叛逃,宁愿背负着叛忍的名头也在所不惜……”
正在收拾试验台,整理素材的药师兜站直了身体,略一思索之后露出和煦但是虚假的笑容答道:
“是您不想让她走上不归路吧?毕竟,不是所有木叶村的叛忍,都能够在连绵不绝的追杀中活下来的。”
“不对。”
露出诡异笑容的大蛇丸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也许有些庸人会误解我的意思,但是,我本人从来就没有说过谎,她确实是残次品。”
在天之咒印的“摧残”下还能保住性命,怎么想也不应该和“废物”相提并论,甚至,御手洗红豆的实力相当不错,虽然不如那些绝顶天才的同龄人勇勐精进,实力的提升也相当稳健,不出意外的话,几年之内就会成为木叶村的主力上忍。
“怎么会?我感觉,御手洗红豆,比您麾下绝大部分试验品都要强……”
“不一样的,兜,你不懂……”
用虚握的拳头撑住脑袋,难得有兴致多说两句的大蛇丸回忆了片刻,后十分耐人寻味地回应道,
“实力强弱其实无关紧要,反正也脱离不了我的手掌心,关键在于,我所希冀的,用咒印激发某些特殊的异变,进而掌握咒印、查克拉以及生物学上的奥秘的目的没有达到。红豆是个乖巧的孩子,很可惜,不是我需要的……”
“您的意思是,血继限界?”
“纯粹的仙人化,是没有意义的,那是‘某些存在’预设的突变类型,更何况是残缺不全的仙人化。哪怕有我定向诱导,绝大部分忍者,也只有表面上的增益状态,压根就没有自身层次的突破……”
“恕我孤陋寡闻,不明白大蛇丸大人的意思。”
“生命就如同火花,资质如同柴薪,咒印就如同冬天里的寒风,实力差的忍者,火苗孱弱,一吹就灭,实力强大的忍者,火助风势,越烧越旺,可要是柴薪不济,很快就被被燃烧殆尽,只有资质超群,本身承受得起凛冽寒风,能够长久坚持下去的,才有希望自熊熊烈火中,煅烧出真正散发出璀璨光辉的宝物。所谓的血继限界,只是浅陋的粗胚,绝大部分都没法坚持到拔云见日的时候,少部分幸运儿会成为勉强一用的凡物,只有极个别,才会成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御手洗红豆不是足以满足大蛇丸要求的天才,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宇智波鼬这等惊才绝艳的少年俊杰身上。
“那……大蛇丸大人,觉得我是哪一种?”
“凡物,拘泥于表象,被自身阅历限制,不能堪破迷障的庸人,不过……”
玩味地看了面带欣喜的药师兜一眼,
“资质虽然不算顶尖,运气倒是不错,遇到了能够发掘出你的价值的人,偏执的个性,也还算是可取之处,如果碰到合适的时机,出现奇迹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全赖大蛇丸大人栽培。”
“贪心也是不错的品质。”
呵呵笑着的大蛇丸挥手让药师兜退了下去,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有意思,似乎长出第九个头颅,也不全是坏事。”
本质上,八岐大蛇是大蛇丸本人灵魂深处最根本的执念化身,可是,对立志探寻忍界未知奥秘的研究者来说,太过纯粹也不见得是好事,哪怕是自己的灵魂,缺少变化也是不可取的,因为,自己也是属于“未知”的一部分,对外界的研究必不可少,挖掘自身的奥秘同样是重中之重。
八岐大蛇多出来的第九头颅,放大了大蛇丸本人的私利欲望,猜忌、暴虐、敏感以及冲动等负面情绪时常袭击着大蛇丸的脑海。
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些念头的前“三忍”之一,一开始确实有些懊恼,时不时难以自控的想法,也带来了些许麻烦。可是后来,大蛇丸渐渐意识到,对一个研究者来说,一成不变的局面,反而更加让人不能接受,那股阴冷的幻术力量在被写轮眼加强后,带来的不全是坏处,还有更加活跃的思维,天马行空的联想以及层出不穷的创意。
如此情形,让大蛇丸似乎梦回少年时那种充满诸多幻想的年代,当年的自己有心无力,现在却完全有能力付诸实施。
麻烦在于,随着立项的研究越来越多,被消耗的“素材”也快要不够用了,使得“助手”药师兜也越发忙碌。
要不是得力的帮手不好找,大蛇丸甚至都快要生出再找一个副手的打算。
与此同时,地下基地几百米外的一处地牢中,名为岚的少年,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不住地颤抖着。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诸多被收拢过来或者主动上门投靠的年轻人们,就要上演一次不死不休的大乱斗,几十个人的全封闭竞技场中,只有几个人能有幸撑到结束。
不到五年的时间,曾经和岚一起投靠的族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有着一张和煦俊朗脸庞的岚也变得沉默寡言,浅紫色头发沾染了太多血腥与污秽,没有清洗干净而显得十分灰暗。
前两年,带着族中精锐与传承投靠的岚,还幻想着在大蛇丸的领导下,将音忍村发扬光大,惶惶不可终日的风魔一族,也能获得安身之所。
渐渐地,意识到风魔一族只是一厢情愿,可是,已经回不了头了。
沉没成本巨大,一旦失去了大蛇丸这个靠山,风魔一族混迹于市井,坑蒙拐骗苟活的日子都过不下去。更何况,也出不去了。
连族中长老都赞叹其天赋,视其为家族复兴的希望,岚也一度以为自己将会成为风魔一族的英雄。可惜,到了大蛇丸麾下,才明白,这个世界的天才何其多,自己那几下子,压根就不够看,要不是风魔一族还有几分底蕴,拿得出手的秘技也练得不错,早就死在一次次的乱斗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岚也感受到了越大越大的压力。
和自己同台竞技的,已经不再是名不见经传的流浪忍者,落魄武士以及小家族青年才俊,而是真正从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精英,其中不乏掌握了厉害的秘术,甚至觉醒了血继限界的天才。
前天的一次“养蛊”般的死斗中,岚就被一名力大无穷的胖子正面击中腹部,直接晕倒在地,幸运地躲过了“绞肉场”一般的厮杀,又恰好在被收尸队制作成标本之前醒了过来。
那个戴着眼镜的银发青年丢下一点药剂,后任其自生自灭。
虚弱地躺了一天一夜后,岚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吃了点冰冷的干粮后,强忍着胸腹的剧痛计算着后天即将再次开启的“淘汰赛”。
陡然间,感知在幽暗的环境中锻炼得极其敏感的岚,瞥见了铁笼对面一处暗河水槽之间,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波纹。
忙不迭地起身,掏出苦无做警戒状的岚,就见水槽中,涌起一团手臂高的怪物,头部有两个似口鼻的黑点,躯干伸出几团细长的触手。
“找到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瓮声瓮气说着话的水怪,裂开一条狰狞的大嘴。
“什么人?”
压低了声音喝问的岚,小心翼翼地后退,那个奇怪的水怪却似乎毫无所觉地前进。
“风魔一族的岚?”
“找我的?”
设想过许多种情况,比如敌对势力找上门,其它“竞争者”的试探,甚至是大蛇丸和药师兜在“钓鱼”,唯独没有对方是专门找自己的可能性。
“定位大蛇丸还算容易,你这个从没见过的家伙,还真不好找。”
有神乐心眼记录查克拉波动,只要大蛇丸没有刻意隐藏,大致的方位都能被找到,
“毕竟是交易的承诺,总不好置之不理。”
“您……有何贵干。”
“确认你还活着,找个机会将你救出去。半崎带着族人给我卖命,也不好让他寒心。”
说着的水怪,如同蠕动的果冻,慢吞吞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防卫真是严密。我可是迂回了几十公里的地下暗河,在密密麻麻的支流中走错了十几次才到达这里,你想要出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大蛇丸精心布置的主要基地之一,一个小忍村都攻不下来,至少得一个联队的上忍,以打一场小型战争的觉悟,才有可能将此地掀翻。
还是一头雾水的岚试探着问道:
“是风魔一族的半崎……大叔委托你来的?”
“嗯?也对,你被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他的金主,顶头上司,如今你的族人都在我手下讨生活,到目前为止,合作还算凑合。你的安危,是可选条件之一,能够保住你的性命最好,实在不行,也不强求。对了……”
水怪越过铁笼栏杆,探出手,甩过来一团内部闪烁着荧光的水团,
“吃下去,以后有机会直接联系,不用担心被发现,这玩意就是货真价值的水。”
宿主不主动作妖,就算是神也难以分辨人体内一团一氧化二氢是不是某个自然灵的一部分。
“我……该怎么相信你?”
“老老实实听话,以你现在的状态,有什么可算计的?在这里待了几年,还对大蛇丸抱有幻想?那根本就不是你们风魔一族可以对等合作的存在,哪怕是田之国大名,也只是被利用的倒霉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后等到被解救的一天……或者,给你收尸。”
说到这,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态确实不容乐观,运气不会每次都卷顾自己。
反正也没有退路了,还不如搏一把。
一念至此,岚踏步上前,用苦无划开手指,挤出一缕鲜血渗透到水团中,然后囫囵将其吞了下去。
瞬间,阴冷的流体顺着食道抵达胃部,然后遍布全身,进而消散一空。
“居然连咒印都没有,看来,你的器量也不过如此。好好活着吧,希望有在阳光下看到你的那天……”
“就这……不需要我做什么?充当间谍什么的……”
“你还不够格,等入了大蛇丸的眼,成为可堪一用的‘炮灰’再说吧。”
“标准是什么,咒印?我都没见过……”
“安心等待,只要你活得够久,见到了,自然会明白。”
说着的水怪转身返回,通过细小的流水口消失在阴冷的石壁后面,只留下岚一个人窝在地牢中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事。
“活下去!你们……等着我……”
到底是顶着天才的光环长大的少年,起码的心气还是有的,即便这两年被打击得不轻,也不至于彻底颓废下去。
为了风魔一族的存亡,不惜与虎谋皮,和叛忍大蛇丸交易,结果被狠狠地摆了一道。挣扎求存,保留对未来的希望,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