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竹林的古风阁楼里,陈传之负手从薛洋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说不出的笑意,不知是喜是怒。
“你,进去把房间收拾一下!今天的事情莫要说出去,否则,薛先生的下场就是你的归宿!”陈传之侧着脸对身后的下人吩咐一句就朝着屋外走去。
下人忙不迭的走进屋,薛洋正散落着苍苍白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到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死状应该很惨吧!下人心惊胆颤,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弯腰掀开了薛洋的头发,就在掀开头发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无力。
薛洋的死状确实很惨,原本鹤发童颜的脸现在就如枯树皮一般贴在骷髅头上,双眼下陷,鼻子凹塌,嘴唇更是不见了踪影,露出薛洋那因为修炼毒功而变得暗黑的牙齿。
薛洋就像是被一个吸血鬼活活地吸干了鲜血,不,是吸干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水分!
担心陈传之责怪,下人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薛洋的尸首拖出了房间。
陈传之马不停蹄的赶到廖峰家,隔着老远就听到廖安邦那傻里傻气的声音。
“以前爷爷跟我说杨明兄弟的医术如何如何高明,说得神乎其神的,那是打死我也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觥筹交错间,廖安邦与杨明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开饭前还一口一个‘杨明先生’的他,现在已经勾着杨明的肩膀,亲切的喊着杨明兄弟了。
“说实话,虽然早已经在网上看到杨明小友取得各种成就的视频,但我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求助于杨小友。虽说龙肝果效用甚是神奇,但是古书上也说过此药的弊端,书中那句怎么说的来着?‘非六十余载医者绝不可滥用’。没想到杨明小友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精通医理,已经堪比书中六十余载的医者了。实在是奇才!杨明小友,我敬你一杯!”廖峰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说到兴头,举杯朝着杨明一敬。
众人举杯畅饮间,陈传之已经走到了门口,伸手敲了敲大开的门,坐在上座的廖峰与杨明发现了他。
陈传之作为廖峰最得意的学生,几度在文学大会上斩获榜首,哪怕是其他各种文化节,也都是锋芒毕露,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并且他为人也是堂堂正正,尊师重道,因此,深得廖峰的喜爱。
“传之啊,来得正好,快快过来,看看这是谁!”廖峰见到陈传之来了,眼前一亮,连忙招手示意陈传之上座。
“呵呵,廖公春光满面,好生精神,府上有什么喜事吗?”陈传之坐到了廖峰的旁边,从进屋之后,他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杨明,相比上次,杨明却是没有再鲁莽的运转那种奇怪的功夫查看他,而是神态自若的坐着,等着廖峰发话。相反,其他几人倒是有点失常,廖安邦和武当几位弟子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传之,我爷爷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孙子都要好,我家有喜事你能不知道吗?哈哈!”廖安邦哈哈一笑,接过了话。陈传之虽然是他爷爷廖峰的学生,按辈分算来比他大一辈,但是因为年纪相仿,二人从来都是以兄弟相称,最重要的是,外表温文儒雅的陈传之是他的顶头上司。
“我见杨明兄弟不远千里来到京都,难道,难道是语诗要醒来了?”
陈传之猛地站了起来,说话都已近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语音颤抖不止。
“传之果然聪明,你猜语诗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廖安邦笑脸依然,紧盯着陈传之的一举一动。
廖安邦话里有话,脸上带笑,眼中藏刀,陈传之心中一紧,急忙回道:“语诗常年置身睡梦,雾里梦里早已混为一谈,这叫我如何猜。”
“哈哈,安邦,你别再为难传之了,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学生,辈分上大你一辈,可别坏了规矩。传之你快快坐下。”廖峰心里乐开了花,捋着胡子笑道。
“廖公,既然语诗醒了,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陈传之朝着廖峰一拜。
“诶~安邦逗趣你,你还当真了?语诗现在还没醒,杨明小友已经说了,她需要静养,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廖峰皱下了眉,对于陈传之,他唯一觉得可惜的一点就是,陈传之太过急躁,这与他平日里的心平气和完全不是同一种秉性。
“廖老,我看廖小姐差不多也该醒了,就让我随传之兄一起过去看看吧!”一只躲在一边大快朵颐的杨明终于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纸巾将满面的油光擦干净,对廖峰说道。
廖峰见杨明开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脸上又变得和蔼可亲,笑道:“好,既然杨明小友说可以,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我也去!”廖安邦急得跳了起来,陈传之本就是天赋异禀,又有薛洋这种惊世之才当做师傅,身兼百家特长,一身武艺高术神通,就连武当掌门都惧他三分,杨明之前的内气掌控虽然惊艳,但若是论实战的话,不一定会是陈传之的对手。
“去就去,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廖峰教训了廖安邦一句,站起身子就要走,可能是太高兴,喝酒上头了却不知道,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晃晃,一头栽了下去。
“爷爷!”
“廖公!”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杨明已经一把扶住了廖峰,廖峰抚了抚胸口,慢悠悠的说道:“唉,年纪大了,不胜酒力,传之你随着杨明小友去吧,安邦你就在这里,等我谢谢,我们再去。”
廖安邦怎么会放心杨明和陈传之两人,武当一众弟子又不好意思跟随,他正要开口阻止,却发现杨明抛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他安安静静地就看着两人朝着小屋的方向走去。
“廖师弟,你真的放心让陈传之跟杨明去看廖小姐?”廖安邦扶着廖峰坐下,突然听到陆尘以内衣发音问道。
“我觉得杨明没那么简单,他应该可以应付。”廖安邦突然想起来了下午的遭遇,躺在草地上嚼着狗尾巴草的杨明,子弹都打不穿的气墙。杨明究竟是怎么打赢薛洋的,他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无论事发之前还是事发之后,杨明都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但是在问及廖语诗的病情的时候,他又是一脸歉意的说着一些客套话,这基本上就排除了他狂妄自大的可能。那也就是说,所有让他能够镇定自若的事情,都是胸有成竹!
“不行,这是在拿廖小姐的性命做赌注,我看我还是跟过去看看吧!”陆尘见廖安邦说的模棱两可,招呼着后面的几个师弟跟了上去。廖安邦突然醒悟了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杨明已经是不言而信,竟然恍恍惚惚的就默许了杨明的做法。
……
“你在靖江的时候为什么不杀了我?”杨明走在前面,悠闲地说了一句。
“杨明兄弟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跟在后面的陈传之望着杨明的背影问道,他已经发现了躲在花园中的几位武当派弟子。
当然,杨明也发现了,这让他很恼火,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就此了断与陈传之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这几个武当弟子这么好事!大手一挥,气劲犹如一道白色匹练,直击在几个武当弟子的脑门上,陆尘等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气劲四散,周围的路灯都炸裂开来,黑暗瞬间就吞噬了整片花园。
“现在,咱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杨明转过身来,黑暗中只看得见他那弯成月牙的牙齿。
“哼!薛洋那个软骨头,竟然敢出卖我,他死得不冤啊!”黑暗中,陈传之五感全开,四下无人,他开始肆无忌惮了。
听到陈传之的话,杨明暗暗心惊,陆尘曾说过薛洋是陈传之的师傅,而在下午的时候,杨明故意放过了薛洋,看来人是陈传之杀的了。杨明叹道:“真是看不出来,温文儒雅的陈传之,既是一个高深莫测的武林高手,又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连自己的老师都下得去手。”
“哼,做我陈传之的老师,他薛洋还没这个资格。我只拿他当条狗而已!”
“也对啊,跟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讲感情,简直是对牛弹琴!”杨明释然,苦笑道。
“切,悲天悯人,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陈传之对杨明的话嗤之以鼻,死到临头了还在为别人可怜,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值得可怜的人,真是可笑。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杨明侧着头问道。
“那也得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陈传之手掌积蓄已久的内气轰然暴发,犹如燃烧的熊熊烈火缠绕在手掌上,花园变得灯火通明,陈传之的脸在烈火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一记火焰刀斩出,撕扯得空气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