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还没走几步,身后儿子稚嫩的童音传来,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爸爸,你也喜欢摸妈妈的软软吗?"
上午虽然没去公司,但贺沉风也一直都在书房里,连续两个视频会议后,他才从楼上下来。
他不太知道要怎么形容此时家里的场景。
早上的时候,他和君君洗漱完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凉到温吞的米粥,还有几样配粥的小菜,很普通,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比餐厅里高级厨师弄的花样百出的早点还要吸引人。
这会儿客厅里,小家伙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用小手扒着柚子瓤吃。
挽着衣袖的女人,头发很利落的炸成马尾在脑后,一旁放着水盆,她正认真仔细的擦着茶几桌,还不忘对着坐在那的儿子叮嘱着,"君君,吃的时候要小心,不能掉到地上噢!"
"嗯!"
"地板没有干,暂时也不能到地上乱踩。"
"嗯!"
"吃完水果别忘了漱口,不然对牙齿不好。"
"嗯!"小家伙很乖巧,妈妈说什么他都应着,还很体贴,"妈妈,你干活累吗,君君给你扒柚子瓤吃好吗?"
"我不累,你先吃,一会儿妈妈忙完了,自己弄。"澜溪将抹布放回水盆,动手将上面的物品一一摆放回去。
"妈妈,爸爸一直都在房间里干什么啊?"
"他在忙啊。"
"工作吗?"
"嗯。"
...
母子俩对话一问一答的传来,让诺大冷清的客厅里显得比往常要热闹许多。
贺沉风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家里才算是有人气,以往都是晚上才归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现在,外面阳光澄黄,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屋内居家忙碌的女人,天真可爱的孩子...
他看着,不禁兀自失神起来,尤其是看向澜溪的目光,从先前的冷凝,也逐渐有了些舒缓。
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
从周五晚上君君被他自作主张的接来,连续两天母子俩都被扣留在这里,也几乎没怎么出屋,除了到外面扔过两次垃圾,好像是电影里被圈养的小猫小狗一样。
白天一顿三餐,简单做下家务,再陪陪儿子,晚上的时候再被他拉到房间里各种索要,好像时光就被定格了一样,有种模糊的安定,却让她有些莫名的慌。
吃过晚饭后,澜溪清洗完碗筷上楼,主卧室里一大一小正热络的玩着坦克大战。
她动手将儿子的书包整理着,还不忘抬头看着表注意着时间,明天是周一,得让他早些睡觉。
手机也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掏出来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手微一颤。
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的贺沉风看去,见他同儿子一样,沉迷于虚幻的世界里后,她吸了口气,脚步刻意放轻的走到了门口。
将门半掩上后,她才划下了通话键。
"小溪。"
程少臣温柔的语调蔓延过半个太平洋,缓缓的注入她心底,不过声音似乎稍微有些沙。
她应了一声,"嗯?"
"做什么呢,之前到了纽约后想要给你打电话报个平安,但公司里事情太多了,一直马不停歇的处理来着,白天空档时想打电话,又怕时差的关系你休息了。"
"没事的。"她靠在墙边,手在上面轻划着。
那边程少臣笑着,"嗯,我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你在H市有什么事就找晋阳,他跟我认识多年了,对你也会很照顾的。"
"好。"她应,就像是以前一样。
"我下个月就又可以回国了,到时待的时间长,跟你回浦镇一块看看你爸妈,这一晃,也是好多年未见了,他们身体怎么样?"
他这样一提,澜溪又不禁想到他每次唤自己爸妈为谢大哥谢大嫂。
心中有些窒闷,却也还是声音无恙的回着,"身体挺好的。"
"你那边应该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咳咳..."那边程少臣忽然声音断掉,似乎是话筒被移开了,隐约有咳嗽声传来。
澜溪闻声,立即担忧起来,刚开始接电话时她就觉得他声音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没多想,这会儿听到她咳嗽了,才更加确定了。
听到他气息回到话筒边,她急急的问,"你生病了?"
那边的程少臣似乎在调整着气息,过了两秒左右,他才笑着开口,语调自然,"没事,这两天纽约一直下雨,天气比较阴凉,吃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碍不用挂心,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澜溪看着已经自动黑屏的手机,眉眼间的担忧不减反增,想了下,她将手机打开,认真的发了条信息过去,提醒着他注意些身体,别忘记吃药多喝水。
信息发送成功后,她才放心的舒出了一口气。
想转身回屋,却被眼前遮盖下来的阴影吓了一大跳。
贺沉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看似沉静,眉宇之间却有暴风雨的颜色。
"我..."
她吱唔着想要开口,他却沉声盖过,"跟谁讲电话?"
"一个朋友..."她呐呐着,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不过更多是她应着的多一些,应该没什么吧...
贺沉风冷冷勾唇,笑容薄凉,却是没有追问,那眼里神情似乎已明了对方是谁。
澜溪被他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他却还是没出声,凌厉又隐秘的目光从她脸上细细的扫过后,凝在她手中的手机上。
是他给买的,此时握在她白皙的手里,之前在店内挑选的四叶草装饰被修改成挂链,插在防尘塞里,那四叶草下坠着,微乎其微的晃动,上面细碎的钻石微闪。
他的墨眸缓缓的眯了起来,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蓦地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之前的手机链,也是姓程的送的?"
后半句话有些绕口,可他的吐字却很清晰,而且还有一股阴沉的紧绷气息在。
澜溪艰难的吞咽着唾沫,本来想敷衍过去,这会儿却不敢出声了,心里的慌乱开始一点一点弥漫开来。
见她不反驳的默认,贺沉风想起那天她的奋不顾身,胸腔内一阵窒闷。
"原来并不是非得要四叶草的,是得要那个姓程的送!"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开始有些不稳。
他再度言中,澜溪嘴唇嗫喏了半响,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出来。
修长的手指微微收拢,然后忽然抬起,硬生生的将那垂坠着的四叶草扯掉,轻微的声响后掉落在地上。
她呆掉,他动作太快,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看着掉在自己脚尖边的四叶草,那衔接的小铁环已经被扯坏,躺在那里让人特别的心揪。
"不稀罕就别勉强!"他的声音冷沉的逼来。
澜溪颤颤的抬眼,看到他那双墨眸里的怒意明显的薄了,却又多了其他她看不分明的情绪,还有一丝漠然。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心里有点乱。
贺沉风也只是抿紧着薄唇,越过她,走向前面的书房,只是路过时似是故意的,脚踩在了四叶草上,背影冷硬。
澜溪低下头,在那脚步声消失之后,她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伸手还是将那四叶草捡了起来,手指在上面轻轻擦拭着,很仔细。
她蹲在那里,长发都随之落下来遮掩,一张小脸也都被掩在一片阴影当中,看不出神色。
翌日,天气稍微有些灰蒙,应该是憋着一场雨。
澜溪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饭,将粥搅了搅,再重新将砂锅盖子盖上,把火弄小一些。
她脚下稍微动一动,就会连带着小腹往下坠着疼,随之腿根内侧也是一阵酸麻。
昨天被他折腾的太晚,到最后求饶都不行,整个过程里他都不说一句话,就是狠狠的要她,一遍又一遍的,变换着各种姿势。
半个小时前和相思通过电话,她明天下午就回来了,还咋咋呼呼的说带了好多礼物。
将几道小菜也弄好,她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想要往楼上走。
小家伙洗漱完之后就一直在蹲马桶,昨晚睡觉踢了被子,肚子里灌进了些风,这会儿正闹着肚子。
她脚刚踩到一层台阶时,外面就有门铃声响起。
当下也没有想太多,直接返身就往玄关处走,将里面暗锁拧开,门就被她拉了开来。
可当看到外面的人时,她才意识到,此时她在的不是自己家里,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门外站着的贺以璇看到谢澜溪时,也是愣住了一小会儿,随即很快的反应过来,笑着道,"我来找沉风。"
虽然已是恢复自然,但贺以璇明显看她的目光不太一样,别有深意。
"他,他在楼上..."澜溪侧过身子,不太敢对上贺以璇的目光。
"怎么见我这么生疏了,是不是我打扰了?"贺以璇噙着笑意看她。
"不,怎么会!"她忙摇头,这是贺沉风的家,她哪里有资格啊!
"还别说,我弟弟的女人里我还真就对你有点好感,改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
澜溪婉拒的话还未等说出口,身后就传来贺沉风冷硬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吃枪药了?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里,呵!"贺以璇脸色顿时一变,仰着下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