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溪欲言又止,却也只能低下头默默的换着拖鞋,前面男人已经脱掉外套靠坐在了沙发上,双腿交叠,姿势随意,即便是坐着都无法掩饰他颀长挺拔的身躯。
看着他身上的晚礼服,她不禁暗暗的想,在宴会当中,他一定是最引入注目遐想的。
"给我弄点吃的。"坐在那一直默不作响的贺沉风忽然偏头,目光凝向她。
平时的酒局饭局还好,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宴会,满大厅里的人,又都得逐个交际,每个人虚伪的嘴脸让他觉得厌烦,一整个晚上都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进腹的都是一些酒水,胃里空的要命。
"嗯。"她点头,想了下,又问,"要吃面吗?"
"随便。"他扯唇,无谓的说。
"你今天吃鸡蛋了吗?"澜溪却没有立即转身往厨房走,而是再次开口问着。
贺沉风皱眉,吃什么鸡蛋。
她见状,立即就明白了,也没在多说什么,转身往厨房跑去。
好在冰箱里还有零星的青菜,她将水烧开后打了个鸡蛋在里面,陆续的放入面条和青菜,快好时,将葱花和芝麻油一并淋上。
见他还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心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她也就没喊他,端着面碗就从厨房直接走到了客厅,将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在上面。
"面好了,可以吃了。"她还保持着将面递过去时半蹲的状态。
贺沉风一直在假寐,听到声响,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嗯。"低应了声,他慵懒的直起身子。
澜溪也跟着缓缓的直起身子,却站在那并没有走,而是显得有些局促,在他抬眼朝她看过来时,她深呼吸着。
"生日快乐。"她声音里竟有一丝紧张。
就像是稚嫩的少女和喜欢的人告白一样,心慌慌,小鹿乱撞。
她并没有等到贺沉风或是谢谢或是其他的回应,只是看到他淡淡的看着自己,眼睛古井似的,要看很久,才看得到那一片映着自己倒影的水面。
然后,她看到里面又逐渐凝聚起来很多的东西,疑似看到了笑意。
"那这算是长寿面?"墨眸光亮转回到面碗上,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她点头,难得柔声着,"嗯,还有鸡蛋,过生日的人都要吃鸡蛋的。"
"是么。"闻言,他嘴角一抿,声音有些模棱两可。
随即,他便继续拿起筷子开始吃着面,热乎乎的面条从食道蜿蜒而下,似乎被酒精腐蚀到泛酸的胃里舒服了许多。
澜溪抿唇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在刚刚说话时,那之前眼里的笑仿若流星,转瞬即逝,无迹可寻。
心,竟有些难受。
澜溪换好衣服在铺床的时候,洗好澡的贺沉风从浴室里出来,浴袍腰间的带子很轻的系着,似乎随着他的走动随时都能滑开一样。
那赤裸着的胸膛肌理太过明显,她忙别过眼,可手上的动作流畅,心中却是浮想翩翩。
面前忽然被扔过来一条毛巾,她愣愣的抬头。
贺沉风已经坐在了床边,正慵懒的看着她,眼里还有着未消退完全的醉意,"给我擦头发。"
她不太甘愿,自己没长手么!
但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没怎么多做计较,拿起毛巾,就绕过床头走了过来,单膝跪在他身侧,将手里的毛巾抻开,给他动手擦拭着。
他的头发真密真硬,都说有这样发质的人脾气不好。
想到他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她撇了撇嘴,还说的真对!
擦到一半时,她就隐约觉得不对
嗓子眼里的唾沫咽了咽,她极力想要动作自然。
终于是受不住,她往后挪了挪身子,才一动,他魁梧有力的手臂也直接环上来,将她抱个满怀。
"头发还没擦干..."她的双手还攥着毛巾,顺带着抱着他的头。
"差不多了。"他声音咕哝。
澜溪微微挣扎,却又抵不过他的大力,这样一推一搡之间,反而让俩人气息变得越发火热。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他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手机那段平缓的铃声在此时略显突兀的响起,澜溪往上动了动身子,"别,来电话了..."
贺沉风随着她动,但却依旧黏着不离开。
好不容易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手里,在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时,她浑身一僵,快速瞥了眼男人,随即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顿了半秒后,手机又窜进来一条信息:小溪,方便时回电,下周末我回国。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信息删除,她将手机一并扣在了手里,眼神略显的有些轻微的慌乱。
原本埋在她胸口的贺沉风此时也抬起头来,眯眼几分凌厉的看着她,"谁的电话,怎么没接?"
"呃,没接起来..."她眼神乱窜,含糊的回着。
"不是挂断的?"贺沉风止住所有动作,将探在她衣内的手也直接拿了出来,分别支在她脑袋两侧。
她摇头,却明显底气不足,穴不是。"
"你知道你有个习惯么。"他抬起一只手,很细致的将她额前细碎的发丝拂开。
"嗯?"她不解,不懂这个男人又想要说什么。
"一撒谎,你眼睑就会跳。"修长的手指微微下移,轻点在她眼睑下面的肌肤上,漠笑。
"..."她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心跳加快。
这男人简直太犀利了,似乎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什么能瞒过去的,都会被他一一窥探出来。
他凝眸看着他,默了下,问,"那个姓程的?"
"不是..."她昧着良心否认。
正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时,却发现他的目光不是看向自己,反而盯凝在她的手上,更确切的说是手里握着的手机上。
贺沉风墨眸依旧看着那微晃着的四叶草手机链,细钻的光亮此时显得特别闪烁强烈。
"这手机链,你又捡回来了?"
他记得那天他很是火大,扯过时就断了,他甚至还用脚踩了。
"嗯。"
澜溪点了点头,摸不准他的脾气,也就只是老老实实的答,"我挺喜欢的,扔了可惜了,价格又不便宜。"
当下她蹲下身捡起来时,也不知道心里怎样想的,就是舍不得,觉得可惜,不该丢。之后,她拿着去了小店,重新换了几个铁环,便又可以衔接上了。
男人气息忽然逼近,随即唇上便是一热。
澜溪正在努力吸着新鲜空气,她不太明白的是,看他这个样子,是刚刚自己的话取悦到他了吗?
"还知道我生日?"他眯眼,似乎此时心情不错。
"呃,来的时候不是碰到唐一心了,她说的..."
贺沉风忽然有些泄气,甚至恨她的老实。
该撒谎的时候不撒谎,不该撒谎的时候比谁都倔!
不过想到之前那碗所谓的长寿面和鸡蛋,以及那低低浅浅的四个字,他竟觉得,心中烦躁一扫而空。
"唔,我生日,一点表示都没有?"他故作皱眉状。
"生日快乐..."她依旧呐呐。
"你之前说过了。"男人挑眉,随即伸手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摩挲,"礼物呢。"
被他问的有些,她连生日都是一个小时之前才得知的,哪里能准备什么礼物。蓦地想到什么,她厚着脸皮道,"我给你煮了长寿面,还加了个鸡蛋。"
"不算。"贺沉风失笑。
"可...我没准备。"她索性两手一摊。
他似是喜欢看她这样局促的,眼睛里轻芒闪过,他俯身,贴在她耳膜边,"把你自己给我。"
"不是已经给你了。"她咬唇小声的说,虽然是事实,但感觉好害羞啊!
"你主动给我。"他强调出来。
"..."澜溪睁大眼睛,主动?
"像是我平常对你的那样。"
"我不会..."她摇头,思绪都变得乱糟糟的。
谢澜溪,你这个不知羞的女人!
待那眉眼泛红的不行时,他才同时低声的问,"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大脑空白。
"什么时候,嗯?"他很有耐心的重复。
"二月...二月二十九..."声音断断续续的。
"四年一次?"贺沉风皱眉。
"..."嗯。"她应着,手不自觉的攀在他肩膀上。
"嗯。"他也是发出了个单音节。
周六,休息日。
澜溪整理完家务之后,小家伙也是很乖巧的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母子俩换好衣服便出了门,朝着李相思家进军。
到了她家楼下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因为周围小区的普通,所以那辆很是奢华的轿车才会格外让人留神。
看了两眼,她便领着儿子直接上楼,可是都快将门敲掉了,里面也没有人应答,澜溪皱眉的掏出手机拨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时,她忽然想起那晚程少臣发来的信息,心神恍惚了下,她在通话记录里快速的找出相思的号码播过去,可里面却系统女音提示着已关机。
看着眨巴着眼睛的儿子,澜溪也只好耸肩,拉着儿子的手又原路从楼上走了下来。
只是这会儿出来时,她却差点吓了一跳,先前那辆奢华轿车边站着个男人,休闲装扮,很简练却气度不凡,正低头点着烟。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朝她看过来,和她相比,倒是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