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自己和师妹二人,宫绍康激动之余又觉几分尴尬,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最合适。空气安静了多久,宫绍康便酝酿有多久,最后才鼓起勇气蹦出一句:“雨桥,你马上就是我的人,我好开心。你呢,什么心情呀?”
师兄的话虽笨拙但真诚,语气忐忑但自信满满,孟雨桥怎能感受不到?依他以前的脾性,自己就算借给他几个胆,他怕是都不敢当面对自己表露心意,到底现在是陛下手底下炙手可热的人!孟雨桥想着,竟不由得一声叹息道:“我开心呀,替你开心。至于我自己嘛,没什么感觉。你将来都是要当太子的人了,还能看上我这种长得不漂亮,脾气还暴躁无常的女人?”
“哎呀,师妹,我的雨桥,你说什么呢呀!”宫绍康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一下子抓住了孟雨桥的雪腕,“谁敢说你长得不漂亮?那是他眼睛瞎了!是,有时候你火气是大了点,但反过来想,若你是温顺乖巧的那类型女孩子,我可能还不会感兴趣呢,嘻嘻。好了,不开玩笑,什么太子,我从来没奢求过,你可不用那这些来花笑我。不管怎样,你都是陪我我身边,和我一起长大的女人,对我来说,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完美!”
宫绍康说得深情款款,任何女人怕都难经住这一番甜言蜜语的攻势,孟雨桥当然也不例外。
但头脑理智的她还是选择挣扎着甩开了宫绍康的手。“师兄,你变得轻浮了很多,这样不好。还有,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完美,受你错爱,实在心中有愧,不信,你看看。”孟雨桥说着,一把将头上厚厚的发套摘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让宫绍康吃了一惊!拿掉假发后的师妹,头上只剩下堪比春日刚萌发草牙长短的头发,而且全是一片凄白色!若非孟雨桥那张年轻貌美的面庞,光看头的话,活脱脱就是个老太的模样。
宫绍康张大了嘴巴,难忍心疼,困惑问道:“雨桥,怎么回事,过去怎么没见你说过此事?”
“你一定很后悔刚
才说的话吧?没事,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天下间那么多如花似玉的漂亮女人,不缺你要的那一朵。”孟雨桥微微抬起头,微笑对师兄道。
“孟雨桥,你把我宫绍康看成了什么人!”宫绍康一把抓住师妹的双肩,激动吼道,“我发誓,对你的感情一心一意,从未动摇!现在,你觉得我会因为一点头发的小事而变心吗?如果你确实这样想,那么我觉得,你太小瞧我了!”
孟雨桥无助地呆立不动,眉目凄然,满腹委屈不忍诉说。
宫绍康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他松开师妹肩上的手,转而托起她的臂腕:“我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雨桥,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不得已,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孟雨桥便吐露实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怪病吧。从小我便生有白发,后来年龄越大,白发越多,直到满头都是。不得已,我忍痛割爱,剃成了光头,然后戴上了黑色发套,便和常人观之无异。但其实只有自己知道,是多么羡慕别人的一头乌发!”
“我对你还是不够关心。相处这么些年,竟然没有发现异常。”宫绍康亦伤感道,“放心吧,雨桥,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你找到天下间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白发,更治好你的心病!”
不想孟雨桥竟“唰”地哭成了水帘泪人。“你说我的白头发是病,看来你还是在乎,你骗得了我,骗不了你自己!算了,我不用你找大夫给我治,一辈子做个白发魔女就挺好!”孟雨桥说着,一把挣开宫绍康就要跑走。
“雨桥,我没有,你不是因此不开心嘛,我……哎,你等等我!”宫绍康急忙大喊,然后迅速追了上去。
“别管我,离我远一点,我想静静!”孟雨桥头也不回答道。她跑得很快,根本不给宫绍康追上的机会……
疑惑不已的宫绍康便找到了师父孟怜蜀,向她询问雨桥的头发究竟怎么回事。
孟怜蜀先是沉默片刻,而
后惆怅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一种稀罕少有的病吧,找过很多大夫,没用,不好治的。没办法,可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怎么,绍康,你是不是因此嫌弃雨桥了?”孟怜蜀口风陡转,质问表侄道。
“没有,绝无此意!只是看到雨桥为此伤心,我于心不忍,所以前来问询,我只是真心想带她走出困境啊,表姑!”宫绍康吓得跪倒在地,急表心志道。
“哎,难得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只是,若有些努力注定徒劳,那还不如干脆放弃为好,接受现实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这些道理,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孟怜蜀指点宫绍康道。
大概表姑是说自己太心急,操心的也是自己不该操心的事吧,宫绍康想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好,就听雨桥的,让她一个人静静,她那么聪明,会想通的。”
“嗯,你说得对。”孟怜蜀赞同道……
“真的是这样吗?一对男女若是同时来过这里,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吗?”
姑侄二人都不知道,孟雨桥正一个人偷偷地跑到伤情岛上,看着远处如爱人相拥的山头,感叹着,那个古老的传说……
再说横尸街头的赵简,殊是惨凄死相。过往行人无不侧目,有怜悯的,有感叹的,有远远躲开的……可能都是出于对蒙古人的忌惮,没有人敢前去收尸。
但偏偏江鸿很快听说了赵简的下落,他不顾一切冲到平安巷,看到地上赵简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忍不住悲恸大哭,对天长号。“刘云飞,你个狗汉奸,和蒙古鞑掳狼狈为奸,坑杀自己汉人同宗,你和蒙古豺狼一样可恨,不,你比蒙古狗更可恨!”江鸿在集市上疯狂臭喊骂着。
蒙古人放任赵简的尸体晾在大路上,就是为了杀鸡儆猴,给汉民看的。如今江鸿非但要把尸首带走,还要对自己族人出言不敬,这让得知消息的蒙古使臣巴依达难咽恶气!于是,他便向皇帝刘云飞禀报,要求严惩江鸿,否则难平心中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