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惠屏住呼吸,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委屈,或许是无可奈何,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外面的南镇远依旧在死皮赖脸地敲门:“惠惠,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是无法回避的。现在俊卿这么有出息,我也是真心替你高兴。”
最后莫惠终于还是开了门,放任南镇远进来之后,赶紧悄悄地关上。“有什么话赶紧说,若是你敢拿之前的事情要挟我,要好处,那我就死在你面前,就现在!”莫惠背靠着门,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肚子恶狠狠道。
“惠惠,你别……别这样,把剪刀放下,快点,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南镇远慌忙极力否认道,“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我怎么忍心强迫要挟你呢?你现在马上飞黄腾达了,就准备跟过去的一切割舍掉了是吗?”
莫惠冷笑一声,冷眼看着南镇远的虚情假意的表演。“我已经不是那个听你几句听你几句甜言蜜语就心慌意乱的小姑娘了,你大可不必跟我来这套!这些年我和俊卿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很多时候我甚至要靠乞讨营生,你怎么没想起来找到我,帮帮我?真是可笑!现在看到俊卿入赘太尉府,你眼红了不是?想借他之力扩大你的江湖势力了是吗?我告诉你,痴心妄想!我是不会让你利用俊卿的!”莫惠心酸而又愤慨地控诉道。
南镇远听罢做出无辜的神情道:“当年你不辞而别,我当时以为你一定恨死我了,我哪里有脸面去找你?但是你要知道,这些年我是一直把你放在心上,不曾有一刻忘记过!我能在京城遇见你们,真是天意啊!”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直接说你是什么目的吧,不要拐弯抹角。”莫惠不耐烦地说道。一江春水向东流,往事难却莫回首!
“很痛快,我喜欢,还是以前的你。”南镇远微笑道,“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大大方方承认我和你丈夫欧阳 是拜把子兄弟的事实,别的你什么也不用管。”
莫惠怒不可遏,几欲咆哮道:“你这个阳奉阴违的小人,之前利用我丈夫的官位利用得还不够,现在又来想利用我儿子,鬼知道你在打什么不可告人的算盘。”
南镇远过来拉拢莫惠的胳膊,却被她用力甩开。南镇远口气无奈道:“我怎么可能害俊卿呢?你简直滑稽可笑。说直白一点,我也只是想和太尉府套套近乎,朝中有人,我的镖局生意也会好一点嘛!”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莫惠反问道。
这次轮到南镇远冷笑了。“当年帮你欧阳家那么多,你丈夫才会和我拜把子,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该不该答应,你心里有底,你也别逼我!”南镇远道。
“你这个禽兽!滚!”莫惠突然委屈大哭骂南镇远道。南镇远也不再多说,撂下一句“我最近生意忙,还要往南方赶路,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便起身悄悄离开了状元府。
……
安排完毕父亲的后事,安顿好姨母周淑贤,并将家里的小事交由管家配合妹妹江上鸥处理,江鸿准备启程出发去江州寻找那个押送父亲遗体的镖头。
“大公子,一切已就绪。刚才我手下驻守城门的探子来报,他们昨天晚上一群人集结出城,似乎很匆忙。”倚桥栏对江鸿说道。
“果然有鬼,我们这就出发吧,注意不要声张。”江鸿回道。两人便踏上了去江州的路途……
……
镜湖山庄。
转眼就是大金国被灭的周年纪念日,同样,那天也正是自己父皇和母妃,还有千千万万宫人被屠杀的一天。那也是个寒冷的冬季,北方的天气尤其地冷,雪已经积了二尺深。
当年的记忆尤为清晰,饥寒交迫,纳兰歌还不解地问母亲,为什么我们这几日吃的东西这么不好?母亲只是默默流泪,把自己交给了一个慈祥的奶奶,并说道:“歌儿,跟着这位奶奶,她带你去一个好吃好玩的地方暂住几日。你先走,为娘过几天就
去找你!”
当时蒙古军已经兵临城下,只是处在深宫大院内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还不知道大金国的厄运即将降临。所有人都不敢告诉纳兰歌,也不忍心。
纳兰歌似乎能嗅到宫中的肃杀之气,可是却难以名状。分别之际,她甚至不明白,只是去外边暂住几日,母妃却似乎诸多不舍。她当时还不明白,这一分别,就是天人永隔。
直到跑到数十里外,家乡皇城的方向,滚滚浓烟升起,连空气里面,都是烟灰和血腥的气息。老奶奶已经筋疲力尽,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财,她把自己扔到一个马车上,将身上最值钱的银镯子给了车夫。
“歌儿,跑吧,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听奶奶的话,再也不要回来!”老奶奶几乎是声嘶力竭。纳兰歌这才恍然大悟,边境战事已久,怕是城门被蒙古军攻破了。马车行进越来越快,纳兰歌眼睁睁看着老奶奶颤巍巍的身躯突然倒下,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纳兰歌跪在墓碑前,那里面甚至没有父皇和母妃的尸骨……褚天阔静静地在旁边听妻子讲述着尘封的过往,一言不发。
可是天下之大,哪儿会有失败者的容身之地?最后纳兰歌还是被蒙古军所擒获。只不过当时的蒙古察合可汗被纳兰歌的经历所感动,便没有忍心杀了纳兰歌,还给护送她的老奶奶封号安葬。
察合可汗眼见纳兰歌生得貌美,便纳她入宫中为妃。只是后来纳兰歌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成为杀父仇人的妃子,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慢慢地开始拒绝和可汗亲热。且察合可汗受后宫其他佳丽挑唆之下,一怒之下便要杀她!后来纳兰歌使计逃出王宫,南下便遇到了救命恩人褚天阔。
“这杯黄土,源自我大金国生我养我的土地。带我逃跑的老奶奶塞给我的,我一直保存到现在,不敢丢弃。父皇,母妃,你在天上可还能看见我故国的土地,是否还能看见您的女儿呀!”纳兰歌把一撮黄土撒在墓碑上,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