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出包间,快速往车里冲,开门进去,翻遥遥曾经给我的梁佳在香港的手机号码。
找到号码,我飞快拨打,可是梁佳接了之后我却忽然间不知说什么好。
"喂,在吗?"梁佳的声音,轻轻的,令人心动的。
"在,佳佳,我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让我想想好么?"我说,梁佳哦了一声之后我拼命在想我应该说些什么话,我想了有一分钟才道,"佳佳,你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孩子是我的,是我们的孩子。那天那个男人是演戏的,你们在厨房商量的对不对?你们还猜测我在楼下等,我真的等了一个晚上,最后那个男人都没出来,樊辣椒比我聪明,你们加起来比我聪明许多许多,骗我不难。"
"然后呢?又如何?"梁佳说,"有区别吗?你去苏格兰找**吧!"
"樊辣椒在傍边么?我知道她在,我要跟她说话。"
"她...不在。"
"佳佳,我知道她在。"
梁佳那边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我听见了一些杂音,我知道,手机已经转到樊辣椒那里。
"辣椒,有些事不可以勉强的,我一直都不相信有天数,可是有时候我不得不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叹了口气,"算了吧,我也不强求什么了,就让它顺其自然。你的选择或许是对的,我的选择未必就是错的,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去选择什么了,累了,近来都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很无聊、寂寞、孤单,没有方向感、没有安全感,我甚至害怕了,这根本就不是生活,是活受罪。"
"没种的男人,神经病,白痴吗,笨蛋..."樊辣椒骂了一串脏词,然后挂断电话。
我没生气,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我甚至邪恶的有种舒畅感。
我点了根烟坐在车里,一边抽一边等,等梁佳给我打过来,我有种特别强烈的预感,梁佳她一定会打过来。果然,我的预感十分钟之后应验了,梁佳打了过来,她那边...我听见有汽车声,有别的一些声音,她应该是在阳台外面给我打的。
"辣椒明天离开香港。"梁佳说的第一句话,然后说,"买的是去非洲的机票!"
"非洲?她去非洲干什么?"我好惊讶。
"我都想知道。"梁佳那边突然沉默了,过了好几十秒她才叹了口气道,"她这次很不一样了,我能看出来,她好像并不是很愿意走,在犹豫,矛盾,已经许多天了,你明白我意思不?"
"她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我刚刚也跟她说得很清楚,就这样吧,好累,不想管了!"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我能把自己吓个半死,现在我仿佛放开了!人的改变真不可预计,你以为自己不会,其实这么以为那一刻已经是个质变的开始。
"孩子管吗?"
"管,为什么不管?"
"孩子是她让我生下来的,那时候我想过不要,我想到许多问题。"
"哈哈,她让你生下来,然后又不让我知道?佳佳,别扯了!"我笑了起来,可是笑了几声我就收住了,我开始相信,转而道,"说真的?"
"真的,所以你看着办吧!"说完,梁佳挂断电话。
我痛苦思考着。
樊辣椒已经说的非常明白,要和我断绝来往。
而梁佳说的如果是真话,樊辣椒还不离开在等什么,等我?我不太敢相信,我在的时候她不理我,我离开了她却等我,让我如何去相信?我无法相信,感觉那样是自欺欺人!
我返回包间,他们已经吃饱,在聊天。我没怎么听他们聊什么内容,我仍然心不在焉,在思考,漫长的忘我的思考,张定军拿手在我眼前晃我才反应过来...
"人呢?"晕,我发现丁灵和遥遥不在了!
"走了,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你还哦了一声!"张定军用古怪的目光看我,"老弟你不是吧?这么年轻你就..."
"我在想事情。"
"走吧,给你找个酒店,我还有其它事要办,我就没时间招呼你了,明天再说,明天我有时间。"
"不用了,你自己走吧,我想坐坐再走。"我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演唱会门票,"这个给你,帮我给遥遥三张,有空你们都去看吧!"
"演唱会?呵呵,你当我还年轻呢,我要去...我不如去夜总会看**..."看我瞪着他,张定军立刻把演唱会门票放进口袋,改口道,"行,帮你给遥遥就是,走了,你顺带买单,哈哈。"
"我鄙视你,那么大年纪还那么抠门!"
张定军一溜灰离开了包间,后来我也离开的时候才知道他开玩笑的,他一早已经买了单。
我好烦躁,过来的时候想着从张定军身上得到答案,答案得到了我却迷路了,没想过以后怎么办,现场想越想越乱!
而且这不单纯只是孩子的问题,樊辣椒要去非洲。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她去非洲干什么?难道去帮助非洲的贫困儿童?这也不是不可能,她在法国呆过那么久,法语说的很流利,非洲许多地方都说法文或者西班牙文。
只是,这也太无聊了点,去那种地方,从大都市到小城市,还是战火连连安全系数极低的小城市,有毛病了!去旅游还说得过去,她去过那么多地方,欧洲、北美洲、南美洲,就非洲没去过。
反正我不希望她去,她去法国倒无所谓,至少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好找。非洲难找,还有那个吓人的原因,安全系数极低。
而我要阻止她,我用什么理由?我说,辣椒,你不要去非洲了,跟我回家吧!我要这么说,我过不了自己心理关,这跟摇尾乞怜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樊辣椒能让我这样?她首先就大巴掌大巴掌扇我耳光。她只要做出决定,哪怕再困难再不舍她都会克服,不舍并不是后悔,而是怀念,这就是她,我所认识的所了解的她!
算了吧!
有时候人好奇怪,烟说着不抽了,还一根接一根抽;酒说着不喝了,还一杯接一杯喝;爱说着不爱了,还死活赖着缠缠绵绵;说了长大了要懂得生活,这边说完那边继续花天酒地,浪费光阴。我现在就这样吧,说了算了吧,可是离开饭店以后我却不由自主往机场驾驶,到了机场才如梦初醒。
人啊,都他妈犯贱,尤其是男人。
去吧,反正我心里还是难以放下,我去,去让樊辣椒再蹂躏一遍。
我命好,刚好两小时后有班飞机飞香港,而我又刚好有带证件。
无无聊聊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可以登机。由于上机前我给梁佳打过电话,我下机的时候她已经在等我,那时候是凌晨一点多钟,四周都特别安静,我扶着她离开机场,虽然只是到停车场一段一百几十米的路程,可是我分明感受到梁佳的愉悦,她脸上荡漾着笑容。
"对不起,佳佳。"我说。
"为什么说对不起?"梁佳不经思考道,她如果经过思考肯定会明白,所以我能确定。
我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她的肚子。
"没事,大人得不到,有个孩子也不错。"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爱?记得我看过一部电影,什么名字我忘了,但有句台词我清楚忘记,是这么说的:一个女人,被你抛弃了还愿意给你生孩子,她已经爱你爱到血液里,基本上你让她去跳楼,她都会毫不犹豫去跳。梁佳会不会去跳我不知道,但是爱到血液里我相信。
我沉默了,忽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到了车里,梁佳让我开车,我特别不习惯,因为香港的道路与内地反方向,车也一样,开着很别扭。
"往那边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问梁佳。
"往右,先回家,辣椒明天中午的飞机,走之前她会来我家。"
在梁佳指路下我一直把车开到那天那栋大夏里面,停了车,扶她下来,进电梯。
进了她家,我有点茫然,我今晚要怎么度过?
"你...要不要洗个澡什么的?"梁佳问我。
"随便吧!"
"那...别洗了吧,天气那么冷,也没衣服换。"
"香港天气好多了,那边更冷,你没看我一下飞机就脱衣服。"
梁佳给我拿来啤酒,告诉我那是樊辣椒的啤酒,还有一盒薯片。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逐渐的,她开始犯困起来,她是孕妇,我其实不应该打扰她休息。
"佳佳,你去睡吧,不用管我了!"我说。
"行。"梁佳给我指了一个方向,"里面最后一个房间辣椒住过的,你累了可以进去躺躺,我先去睡了,呵,大人不睡小孩也要睡!"
"佳佳,我发现你们每个人话都多了,马小莹也这样。"
"是因为你话少了!"
是这样吗?或许吧,我现在都变忧伤了,另一种说法是,成熟。
"别怪马小莹。"
"我不怪,她告诉我了,你走了以后说的。"说完,梁佳往房间走,不过很快又走了出来丢给我一包烟,"你烟抽太快了,快没了,这个给你,免得你下去买又迷路。"奇怪,那个男人既然是路人甲,她家里怎么有香烟?
梁佳又往房间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