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将军,如今我们已经占领宁安、淮山、南边三座城池数日,想必消息已被传出,假以时日必有康军前来讨伐,届时我们人数定数倍少于康军,我等如何是好?”屋内印修远表情严肃问道。
章兴坐于他对面,笑道:“修远老弟不必如此担忧,我几日前就已经让许长生在城中招募兵士了。我们才刚刚开始,朝廷也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必然会认为是山贼造反,所以这一次康军也不会来太多人。而且打仗也不是人多就会获胜。”
印修远还是放心不下来,却也没有再问,只是皱着眉头吞下一口茶水。
“怎么样,招募到多少人?”章兴见许长生走进来,想让印修远放下心中的忧虑,问道。一脸微笑,等着许长生回答。
许长生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章兴见其表情不太好看,一种不好的预感产生。
“三城加起来不过五十人人。”
“怎么会这样?”章兴大感疑惑:“你看有告知他们是为何?”在他的想象中,百姓一听是兴复大安,必然会有许多人踊跃参军。
“那是自然,毕竟要师出有名,只是效果并不好。”许长生也是无奈。
“你再去试试,实在不行就增加军饷。”
“章将军,每月三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再说我们可没有多余钱财,可以用于增加军饷了。”章兴刚刚说完,印修远就阻止到。
“那要怎么办?难道要让殿下失望?”章兴自然也能明白其中道理,但这是他们决定兴复大安后的第一次动作。
三人皆沉默不语。
“大人们知道为何如此吗?”宋雯洁端着点心立在门外,刚刚章将军三人在讨论,她一介女儿身自然不必打扰。自己被送到孟府后,受到了许多的帮助,此刻见三人都十分为难的模样,有心想要回报他们,说道。
“我们自然是不清楚。”章兴摇摇头:“宋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大安已经被取代了快二十年,就算起初有许多人有着兴复大安的想法,但时过境迁,那些人也大多老去或已经去世了,是有心无力。”“
“反观现在我这个年纪的人,可以说是自小就生活在康国而不是大安,自然对大安也就没有情感。怎么会想要去兴复大安呢?更何况现在的生活也是很好,没有多少人会放下现在的生活,来跟随我们这个不明了的未来。”宋雯洁将点心放到桌上,退到一旁:“这只是我个人所见,大人们听听就可,不必太过当真。”
许长生想来的确如此,毕竟自己就是如此,若不是自己从小就被一心念着大安的父亲灌输了许多这方面的东西,自己也是不知大安是何。即便如此自己比起章兴这些人,对大安的情感也是显得淡薄。
三人再次回归沉默,宋问洁说的十分在理。
“哎~那该如何是好。”章兴低下头看在杯中淡黄的茶水:“兴复大安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沉默片刻,章兴突然抬起头来,脸色喜悦,兴奋道:“我想到了!”
“章将军快说来听听!”印修远听罢,也是兴奋起来。
“我回想起来,以前我读兵书时,研究书中许多兵法案列,其中有一条案列,那是发生在改朝换代时,文中有提到那时的皇帝奢淫无度、不管苍天百姓,时常乱杀无辜,是为暴君,于是各路诸侯起兵夺权。”
印修远瞪着章兴,有些不满:“现在是说兵法的时候?”
“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章兴也是瞪了他一眼:“
既然如今对大安有情感的人不多,我们也强求不来,那么就让他们反感现在的朝廷即可,到时候我们再打着讨伐的旗号招募兵士,那些对朝廷反感之人必然也就会加入我们的队列,我们就将拥有源源不断的兵士了!”
“说的是没错,但我们若是随意编造,想必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印修远皱起眉头。
“那我们就要编一些真实的东西。”章兴笑道。
“真实的东西?那还要我们编造?”许长生不解。
“那是自然,我们将一些真实存在但又毫无关系的事情合在一起,再夸大其说,也就容易让那些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的人相信了。”
许长生与印修远一脸震惊,怎么会有如此如此之人!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理则不成。在礼仪道德的约束下,几百年间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
章兴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更是直接笑出声来,看着眼前二人诧异的看着自己,咳嗽了两声:“咳咳,你们把自己知晓的事都说一说。 ”
接下来几日章兴游走在众人之间,终于拼凑出一些真实又不真实的事情。
“章将军,有什么事安排?”
章兴见许长生来了急忙起身迎道:“长生啊,你终于来了,快坐快坐。”
许长生在章兴的迎接下坐了下来,章兴又立马端来一杯茶水递给他,见其如此殷勤,许长生心中生起不好预感。
许长生端着茶杯看着面前的章兴:“章将军,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你快喝啊,一会儿茶水就凉了。”章兴笑道。
许长生见杯中茶水确实快凉了,喝上一口。
“好,很好!”章兴见许长生喝了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许长生一愣不知何意。章兴继续说道:“我听说多情剑客在江湖颇有名气,我希望他帮我将这些事流传出去。”说罢递给许长生几页宣纸。
许长生接过宣纸一看,正欲拒绝,章兴又道:“我与你父亲是一辈,也就是你的长辈,长辈给你倒茶,你也喝了,你就得帮我这个忙,更何况是为了殿下,为了大安!”
章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到这地步许长生也无法再拒绝,只有点头答应。
某府内。
一白发男子负手背对阶下众人:“你们可知消息是如何走露的?”
阶下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我再问一遍!”白发男子音量提高三分。
“盟主,我们也不知晓啊。”一干瘦男子被推了出来,回头瞪了眼自己身后的人,又不敢发火,声音有些颤抖道。
“还真是有趣,五年之间一点破绽都没有,现在关键时刻即将来临,却一下子走漏风声。”
白发男子陡然回身,袖口飞出几道黑影,贴着干瘦男子脸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干瘦男子仓皇中后退两步,突然感觉后背有一人向自己靠来,惊恐中转身。
一人胸口处钉有一完全没入的长钉,此刻正面色痛苦的看着自己,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浑身颤抖不止。干瘦男子没有忍住大叫一声躲开,那人向前走了几步倒在地上来回翻身,嘴里白沫吐出,在地上抽搐许久,终于眼睛突出,没有了气息。死像痛苦。
白发男子再次转过身去:“这人近期才加入进来,我们马上就走漏风声,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吧。”
众人恍然大悟。
“记住这人的下场,你们退去吧。”
众人离去,回想起那人样貌,依旧后怕无比。
白发男子坐会堂上,看了看手中的信件,闭上了双眼。“大军已出,于伟你于内部作乱策反,尽量引起更多的注意,里应外合,为大军正面突破分忧。”
默国已经行动,要不了多久就会与康国在边境上爆发战争,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分散康国注意力。
可近日却不知从哪里流出传言。
默族入境,拐走娘家妇女,创地下妓院,逼良为娼;诱拐儿童,打断手脚,割去舌头,卖惨行乞。
真是一毫不差的将真像说了出来,就差他这个中间人了。
于伟不知这传言他只听去一半,还有一半是,朝廷暗中与默族勾结,让默人享有特权,包庇默人罪行。
“今日起,准许拥有通行方帖的默人入境通商。”朝廷数年前颁布的政策如今被章兴提取利用,与此前许长生调查的失踪案揉和在一起就成为了一条真的谣言。
许长生再以多情剑客的身份平繁出现在各青楼,每次都闻声而来的围观看客众多,而进得起青楼的人家中自然有底蕴,又好凑热闹,消息传播速度自然极快,没有几日就传遍赤阳郡,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散播至其他地方。
“没想到,现在的朝廷都是如此的腐烂恶臭!”
“可怜我的女儿啊,失踪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了。难怪去报官也作用,原来就是这朝廷下的命令!大家一定要帮帮我,帮我讨回一个公道!”
“对,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不然每日都要提心吊胆,小心哪天自家小孩就出现在其他城中,被打断手脚去要饭。”
谣言四起,家中闺女、小孩不见了的家庭,心急火燎,又无其他声音辩解,细细想来又想是这么一回事,开始在各处宣扬。
而家家户户有都是有子女的,人人都是为人父母,一听说如此,都怕自家小孩那日就消失不见,也都加入其中。
“你们干什么!快速速退去!”某城官府被前来讨要说法的群众团团围起,官吏手持刀剑将他们阻挡在外。
城主从门中走出,在官吏的保护下说道:“大家不要相信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是有心之人故意鼓动,大家别上当了。我们奉延庆帝之命,维护各地治安,保障民生福祉,我们并没有高高在上,只是为百姓服务,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大家好好回想一下,这些年大家的生活得到了多少改善?”
众人一听,回想起来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到如今酒足饭饱、锦帽貂裘,自己的生活确实越来越好。此前愤怒的情绪消了许多。
“别听他们胡说,大家伙想想,可有听说什么官员的子女失踪吗?没有!也不会有,因为就是他们与默人勾结,一起来危害我们老百姓的!这简直就是吃人肉,喝人血!”
刚刚安稳下来的百姓在这句话下又愤怒起来。“大家小心,别被他们迷惑了心智,我们直接冲进去!砸了他们的象牙塔!”
官吏虽持刀剑,但上有法律禁止仗势欺人,伤害无辜百姓,眼前的人群中定有有心作乱之人,但大多数人也是被鼓动的,鱼龙混杂,分辨不清。
在多人的推挤下,只能一退再退,终于让他们冲了进去,官府内顿时狼藉一片。
一官吏见人群中有一人不同,挂着诡异的笑容,在激动的人群中只有他一人在向后退去,定然就是那心怀鬼胎之人!
持刀想要冲过去将其逮捕,却被人流阻拦,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