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为了出差这事儿,往组长办公室连跑三趟。
次次都铩羽而归,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突然改口说不不愿意去出差了,这让王姐和陈组长都很诧异。
但安幼给出的理由却是,不愿意去海城。
这让两个人都觉得难以理解。
因此陈组长那边坚持说名单已经递上去了,现在再换人不严谨,分公司那边会对他们产生意见。
负责人都这么说了,安幼也不好意思逼着顶头上司改主意。
在几次抗争无果后,本着对团队负责的原则。
她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收拾了行李,在家休息了两天,周五一早,就跟着大部队,坐上了去海城的飞机。
丽景分公司这边派出的策划组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他们这个下派的策划部里挑出来的,另外一个是分公司那边推的。
刚一上飞机,安幼戴着眼罩靠在椅背上假寐。
就听身边的几个同事叽叽喳喳的议论。
安幼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大致意思就是说,分公司派来的那个策划组,才是这次比赛有望夺冠的热门组,他们底下这群人只是陪跑的。
安幼不甚在意地调整了个姿势,从包里摸出耳塞,靠在窗户上看了会儿云端的美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海城已经是下午了。
安幼和同事们入住了公司安排的酒店。
房间开的是标间,面积很大,进去后有两张单人床。
跟安幼分到一起的女同事,是策划部进来不久的实习生。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端足了一副娇生惯养的架子。
在前台听到是两人一间的分配后,当时就拉下了脸,似有若无的挽着同伴的手抱怨。
安幼只当没看到她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
表情平静的给前台递了身份证,完成人脸识别后,接过房卡二话不说,拎起包上了电梯。
小姑娘一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她后面。
到电梯里,还娇声娇气的跟安幼说,她晚上睡觉很轻,不太习惯房间里有其他人。
安幼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她建议,“那不如你去前台另开一个房间,自己一个人住。”
小姑娘皱着眉头想了想,还真有想要过去的冲动。
只是在安幼离开电梯前,多嘴问了一句。
“我另开房间的话,公司会给报销吗?”
安幼头也不回的答道,“当然不会。”
身后静了片刻。
安幼兀自低头刷开门,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外面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也绷着脸进来了。
看安幼把靠窗户的那张床占了,她一脸怨怼的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洗手间旁边的床上。
没理会她的不情愿,安幼转身进浴室冲了个澡。
等洗干净吹好了头发,她关了吹风机推门准备出去。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见坐在床上的小姑娘正跟人发语音抱怨。
“我都说两个人住一间房不习惯,可她明明听到了,却没有任何表示。”
“她不是正式员工吗?每个月领着8000多块钱的薪水,连重新开一间房也舍不得?”
“妈,你跟舅舅说一下,让他帮我换个房间,我不想跟这个女的住一起。”
安幼沉默的站在门口,听到最后一句,心里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个实习生,能跟着比赛的项目组来海城出差。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关系户。
听到这里,安幼也不想继续在卫生间窝着了。
她径直推开门,没理会床上小姑娘戛然而止的抱怨,旁若无人的穿着浴袍,弯下腰,在行李箱里翻自己的衣物。
见正主出来了,这小姑娘也不好当着她的面继续抱怨,只能压低声音,草草结束了通话。
她转过头的时候,安幼已经把行李箱里干净的衣服找出来换上了。
她伸手随意拨了拨已经留到肩头的长发,侧过头,冷眼瞟向坐在旁边床上的人。
安幼这些年头发留长,脸上的婴儿肥蜕去,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凌厉的压迫感。
小姑娘被她盯得有些心虚,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安幼视线从她抓着的手机上掠过,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冷。
“房间是公司安排的,不满意的话,自己去找带队组长调换。”
“至于单人间,是你想住,而不是我想住,没道理,我为了你的想法去再单独开一间房,并且买单。”
安幼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锐利的像刀,带着警示与攻击性。
“我不知道你的舅舅是谁,也不在意他有多大的权利,但是作为先你一步入职的前辈,有些话还是要奉劝你。”
“实习生能参与比赛是很难得的机会,希望你在这一趟旅行中,能学一些切切实实的经验,在回公司后把它运用于工作上,赢得领导对你的肯定。”
“而不是把时间花在挑三拣四,还有搬弄是非和说人闲话上。”
讲完这一大串话,安幼捞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床上的小姑娘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迫于安幼的气势却始终绷着脸,没有吭声。
在宾馆的门被咔嚓一声合上后,她才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盯着旁边床上安幼放着行李箱看了一会儿,同行的小姑娘面色阴沉的把床头的枕头,狠狠甩在了地毯上。
侧过头对着安幼的位置啐了一口。
“一个小员工而已,以为自己是谁呀?!”
“还教训我?”
“等着,这次比赛结束就让我舅舅把你辞掉!”
小姑娘愤愤的瞪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安幼从宾馆出来,就径直来到了楼下的餐厅。
在飞机上坐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她其实并不想和无端的人起争执,但不知怎么的,她现在脾气变得不太好。
要是以前,即便是听到这些话,恐怕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会去跟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般计较。
可现在她就像一个一碰就炸的炸药桶。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心头的烦躁更甚。
安幼端起桌上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盯着窗外看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心底这股子燥意究竟从何而来。
但当她的视线在玻璃窗外游索了一圈,定格在不远处的那栋高楼上时。
安幼眯着眼睛,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中烦躁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