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后殿内。

姜玉正在和齐后制香，姜玉研磨着手中的已经风干的橘叶，心道这齐后倒真是一个爱香之人，这制香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名贵的木材和花卉，还有制香的工具也是别具匠心。

正值午间，因为制香需要密闭的环境，所以窗户都是紧闭着的，但是外面的阳光还是透过窗纱穿透了进来，映射在房内，偶尔抬头还可以看见漂浮在阳光下的颗粒，在这样的环境下心都沉淀下来。

“齐后，橘叶已经研磨好了。”姜玉轻声道来。

齐后接过瓦罐，道：“真是多谢公主相帮。”也许是天气太好了，阳光打在齐后身上，姜玉甚至看得清她脸上的绒毛，她今日看起来没有先前那般肃穆庄正，更多的像是一个富贵悠闲的深闺妇人。

“齐后客气了，玉儿本就爱香，能够和您一起制香是我的荣幸。不知道今日您想要制什么香？”姜玉问道，她方才进来，齐后就已经在制香，她喊自己帮忙研磨橘叶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现如今橘叶已经研磨好了。

“我想要制作一个竹香，橘叶酸涩清明，加上旧竹篾片的话一定很好。”齐后拿着装橘叶粉的瓦罐加入一些旧竹篾片，密封起来，放在炉火上热蒸。

旧竹篾片，姜玉拾起桌上的一片放在鼻尖细闻，略带苦涩的味，怪不得要加入橘叶调和。

姜玉已经无事可做，便也坐到了齐后身旁，齐后看着面前正在炉火上的瓦罐十分专注，炉火烧的瓦罐已经有些发黑，而瓦罐中的香料味道也已经传了出来，味道很淡，却让人忍不住一闻再闻。

这么清雅淡然的香味，本来姜玉觉得并不适合齐后，可是看见齐后就坐在她身旁认真专注的制着香，额头甚至还有些汗珠，她突然就觉得身旁的这个人可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恶毒。也许正如宜止所言，她是有苦衷的。

“公主，你觉得这香如何？”齐后突然开口问道。

姜玉楞了一下，应道：“这是很好的香。”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她的心里话，其实等你制过很多香以后，你会渐渐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做出来的香，但是却可以很直接的感觉到这香到底是好是差，所以一句很好的香对爱香之人已经是极大的赞誉。

齐后含笑，看着面前恍恍惚惚的炉火开口道：“你看不过是很普通的材料依然可以制作出极好的香，比起沉香和檀香，橘叶和旧竹篾片是如此普通的东西，但是我却如此喜爱。”

她谈到喜爱二字的时候，却是身形一颤，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姜玉看着齐后略带沉静的脸庞，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人各有爱，橘叶和旧竹篾片虽然普通但是放在一起却是极好的，但也只有您会把它们放于一处。”

橘叶苦，旧竹篾片也苦，两者加起来只不过是苦中更苦罢了。

“对，也只有我会把它们放在一处。”齐后垂眼，姜玉无法看出她到底是何想法。

“齐后，炉火已灭。”姜玉站起来拿起身旁的干布覆盖在瓦罐把手上，一把把罐子端了起来，放在凉水中。而齐后则拿起木勺，开始搅拌里面的粉末。搅拌到粉末差不多凉了的时候，齐后突然抓起身旁的一把茴香放了进去。

“诶，”姜玉惊呼出声，这加入茴香岂不是坏了这香，茴香根本与这香不合适。

齐后却毫不在意，手上依旧不停的搅拌着，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瓦罐道：“这样一来闻起来就不会那么苦了。”

姜玉皱眉，心道虽然不苦了，但是这香也不好了，岂不是可惜。

把此香放在了香炉后，齐后就带着姜玉离开了制香房，把香放进了她的内室，点燃起来。然后拉着姜玉出殿走走。

方才在房内没有瞧仔细，现如今看过去，齐后有些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的样子。婢女也瞧见了，劝齐后休息，但是齐后却没有同意。

齐后带着姜玉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还为姜玉讲一些关于这宫中的故事。

走着走着，齐后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姜玉也停了下来，看见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有些无助，眼神中带着痛苦。

姜玉轻声唤道：“娘娘，怎么了？”

齐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靠近了那块废墟，废墟上都是零落的石块还有些杂乱的布条，姜玉不明白为何没有人来打理这么一大块废墟，而是让它荒废在这里。

“公主，”齐后背对着姜玉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人女儿，她是齐国的凤阳公主，也是蔡国的王后。你知道吗，她还未出嫁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是我送她出嫁的，她与那蔡王一见钟情，请求我与她父王让她嫁给蔡王，她父王不肯。我却见不得她有钟爱之人，却只能分离。我帮她嫁给了她心爱的人，但是她最后却死了。你说当初若是我与她父王一般阻止她，她是不是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齐后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娘娘，节哀。”姜玉其实在脑海里想了很多安慰她的话，但是最后却只能吐出来节哀这俩字。

齐后看着面前的这一片狼藉，又想到了当年齐雁陪在她身旁的日子，目光里凄凉悲痛，无神的盯着面前，最后突然身子一颤，喷出一口血来。

阳光照射下的鲜血，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切。

身旁的宫人惊叫道：“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你怎么了？”

姜玉也连忙上前扶住齐后，齐后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后倒去，陷入了昏厥。

身旁的婢女都吓傻了，不知身在何处，姜玉急道：“快，去喊御医。还有宫撵，让娘娘先回殿内。”

姜玉站在齐后殿内的内室，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的齐后，心道怎么会这样？齐后到底是怎么了。

后来婢女喊来了几位太医围着齐后诊治，再然后齐王也来了，站在床边，再过一会儿，余栩和齐返也进来了，就站在姜玉对面隔着几步远。姜玉忍不住打量着对面的余栩，是她吗？是她做了什么吗？

姜玉耳畔传来很多人的声音，有太医的，有齐王，她隐隐约约听见：“王后积劳成疾......此病蹊跷......王后......”

站在下面，姜玉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有些被吓到了，齐后怎么会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出事呢,这该如何是好。

“你们这一群废物，王后到底怎么了？你们难道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我是养了一群废物，不如杀了为好！”齐王暴怒用脚踹倒了面前的几位太医。

太医们求饶道：“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父王，儿臣带来了神医。”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声音，全部的人都忍不住看过去。

走进来的人，是齐太子。身长体壮，一脸英气，一双厉眼，放在平平无奇的脸上却生出了不同的神采。

姜玉抬起头，却发现宜止也在齐太子身后，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宜止也看见了她，她双眼通红，眼神中依稀能看见惊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