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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大的天气向来没什么明显的分别。
需要在时光的漫长等待下,在冬日到来许久后,才得以窥见凛冬的气息。
偏偏这种气息只能在瑟瑟的冬风中心神领会。
它不似乡下小城,有童年想往已久的一片白茫茫。
天地一体,阴风怒号,雪花纷纷扬扬洒下,如同进了童话故事里那般神奇。
在步子辗转走过间,那些留下来的脚印会被深深掩盖,找不到来时的痕迹。
快要遮住鞋子的深度,很是方便用来堆雪人。
他的模样又在脑中掀起狂澜。
记得那是一个深秋,已经是初三了。
县城的天气很容易步入冬天。每次,都会有一场亮眼激动人心的大雪。
那些梦寐以求的白头到老,或许是在不经意间就梦想成真了。
在他们还没有吵架,甚至是吵架过的前一段时间里,还是总会在眼前白沙流水中,开始打雪仗。
他的笑容从来都是爽朗迷人的,在那一片梦幻的雪景中,更是带了无穷无尽的诱惑。
喜欢一个人真的太简单了,当他成为你人生中不可多得又是最明显的一抹烟火时,你就很容易心动了。
他的一举一动,在你的眼中,都是带着光芒的。
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稀奇。甚至有人会以为它是丑陋,可是,对于那个喜欢的人来说,尽然是靓丽的风景。
你喜欢的人,每一点,皆是致命的陷阱。
“来呀!来呀!快打啊!有本事打到我,算你赢!”
他的声音紧紧响彻到耳边,不像是在做梦。
仿若昨日的心酸之感总是会深深移入心房,在身体里叫嚣,嘶吼,怎么也停不下来。
可是,眼前人早再不是当时人那样平易近人,还踱上了阵阵冰霜冷寂。
站在六楼上,眼下的景致就变得异常清晰。
周日的早上没有什么课,原本也是不打算出门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老是想要去教室里走一遭。
还没有进教室,眼神在楼下扫了一圈,就注意到了这种场景。
步子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定睛看着树下那几人的打斗!
戴着眼镜,他的身影格外的明了,尤其是脸上曾经是亲近救赎的笑容,更是在她心上狠狠划了一剑。
原本她一直以为,那种笑意也曾属于她,物是人非,不过就在几息之间。
因为她自己高估了本身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以为他真的就是她的光亮。
直到彻底失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不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一往情深。
或许他就是认为,她一文不值,所以才会在离开的时候那么不留情面,差不多快要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因为自己卑微丑陋,因为自己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让人那样的厌弃吗?
可是,老师不是说,人都是平等的吗?
平等待人,又怎么把人无端分了个档次呢?
明明那些他们公认为漂亮的人,才是最受欢迎的人啊!
彼时阿涴还不懂什么是丑陋与美丽,只知道别人这样说,她就这样认为。
她不知道怎么分辨美丑,可是她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语文那样好,怎么能理解不了这样的词语呢?
它是贬义啊!还有明显不过的鄙视!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汪洋成海,内心却平静地几乎癫狂。
那是海啸后的平静,那是暴风雨后的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什么时候又是抑制不住的死亡。
眼前的人物忽然模糊,又渐渐地,清楚起来。
很是神奇,这种悲伤,也不需要抽泣。
只是内心不由自主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滚烫热辣。
像是醉了,又像是麻木了。
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了,落入眼中的,只有坠入深渊的麻木。
他真的,就是那么狠心。
拯救她的时候,他确实是她的神。
当他抽身离去不说言语不道缘由的那些时刻,又是刻骨铭心的刺痛。
一个人可以爱另一个人到深刻绝望,不顾生死,那个人更可以对痴心之人弃如敝屣,云淡风轻,仿佛,就算是拿她的真心喂了狗,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悲的是,痴心之人连怨言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不值得注意,不值得在意,不值得一看。
笑容映在落下的片片雪花里,长出了很多亮闪闪的美梦。
他和那些女生,那些男生,都玩得十分尽兴。
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不是笑意,没有一个人不是心甘情愿。
他们的笑意里,到底有多少是真诚呢?
紧紧咬着牙齿,手里的书页被她紧紧攥住,皱成了团。
说不清这种情感是不是嫉妒,还是羡慕。
他的头发上缀了层层白色,连带着灰色的羽绒服,也跟着发白。
那张痴迷已久的容颜,正在对着别的女生开怀大笑。
他们打雪仗的样子,真的很美,很好看!
像是她在做的一场虚幻的梦!
他就是这样奇怪,见到她,隔了老远就迅速绕道。
在教室里上一秒还对着别人笑,下一秒不小心瞥到她,又是从眼神里溢出毁天灭地的厌弃。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抗议,似是真的对她恨之入骨,厌之入骨,不想再多望一秒,霎时移开目光。
为了让自己不要那样难堪,她总是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他就躲开,她在不小心看到对方时迅速转移视线,她在做很多事的时候,都在尽力地回避他,以防再在自己几乎不存的尊严上,更添折辱。
是啊!她真的很卑微!真的很丑!所以才会那样,不值一提吧!
“小涴?你在看什么呢?怎么都不带转眼珠的?”
身旁的人拍了拍她的背,惊醒了她的思绪。
听到他的话,她转了转眼珠,果真有些酸涩。
许是真是好久不动的缘故,眼角竟是滑下了一颗硕大的泪珠,从脸庞静静地滚下,没有惊起分毫波澜。
她的眼眶渗出了些微红意。
那颗眼泪刚至半中央,就被他用手抹去。
他的手在她的眼角抚了抚,擦去那些水润,温声说:“见到我也不需要这么感动吧?
要是这样,每天你见到我,都要这样,哭一辈子,是不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在自己为何流泪的原因上顿了一秒,她狠狠拽开他的手,再是明显地嘲笑:
“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眼睛酸了吗?流泪不是很正常吗?谁还不能流泪了?
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瞎子了!呀!深哥儿,你在哪?你在哪?
我怎么看不见了?你到底滚去哪里了?”
她假意摸索着前进,故意绕过他,往别处走去。
嘴角上扬,溢起的弧度却是藏了几分苦涩。
每次不经意地陷入回忆里,带出的,都是沉寂过后波涛汹涌的无奈和悲痛。
我们总是以为,那是无关紧要的,直到那种情绪让我们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难以想象地无力之后,才会更深刻地认识到,不知不觉,它的位置竟然那么重了。
“你别装啊!再装信不信我打你了?”
身后传来他戏笑的声音,她无所谓地说:“有本事,你就打啊!”
她知道他所说的打自然不是手上的动作,而是在这周围环境的渲染下,来一场打雪仗。
“真打了?”
她以为会等她回答之后他才出手,可是脚上忽然窜来的一个雪球却说明,还是她太天真了。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相信别人了。
偶尔的打破常规,就能让她呆愣片刻。
还没回身,就听见他得逞的大笑:“哈哈哈……我是真要打了!你还没准备吗?我是已经说了,不要怪我!”
她猛地转身,使劲狠狠地瞪着他,在他似乎是惶恐要缴械投降的时候,轻声道:
“这是你逼我的,打死你千万不要怪我啊!
我也是被逼无奈。
生活不易,需要的,是维护自己的想法和尊严啊!
不打回去,我就不叫慕檀涴!”
随手裹起地上的雪块,滚成了一个大圆,向他砸过去,吓得他哇哇大叫:
“唉,我错了!慕檀涴,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竟然还是真的要砸我,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哼,我也不会客气了!”
甩过去的圆球刚巧打在他的小腿上,彻底将他的玩心勾了起来。
原来还有些压抑,这下直接肆无忌惮了,急急卷起雪球丢了过来:
“不是只有你会,我也会好不好!哼!慕大傻,看谁打中谁的多!痛了千万不要抱着我哭,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嘿!废话多!谁赢还不一定呢!是个汉子就麻利点,费什么话?简直是话痨。
认识你,真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老子咋就会认识这样一个话痨呢?想不通!”
在地上打滚,躲过他扔过来的东西,她又弄了一个,试探地甩过去,先做了假动作,他果然歪了歪身体。
正中下怀,她的雪球迅速扔了过去,打在往左边跑的人腹部之上。
穿着羽绒大衣,却是不疼。
那人却是惊异地转了转眼珠,难以置信地说道:“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你这是耍赖!慕檀涴,你耍赖!看我不打死你,还回来!”
他匆匆在地上抓雪。
幸好都是带着皮手套的,要不然准能将手冻得发抖通红。
他拾起雪球块,眼看就要砸过来,她屈身一躲。
以为对方已经中了自己的圈套,他使劲扔了过来,向着她的小腿打去,可偏偏,她早就意识到了他的目的,猛地一闪,躲过了他的攻击。
“还想打到我?嘿,兄弟,你还嫩些!”
她无畏地掀唇,心情也好了些,在这场视觉盛宴下,心里蕴藏着深深的肆意和疯狂。
那些快要逝去的感觉又通通回笼,心也跟着运动起来,热腾腾地鼓动,形成了张张美妙的画卷。
“你居然能躲开?这不科学!再来!我们再来!”
他急急忙忙从地上捞起一把雪,直接甩了过来。
赶紧将帽子拉上,转身避过,她在原地尖叫:“啊!你耍赖了!还说我,明明就是你!”
“没有啊!又没说不准这样!规则不是这样的,没有这样的内容,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在耍赖?
哈哈,你就是打不过我,然后想用嘴皮子功夫赢了我。这招,显然是过时了!”
他兴冲冲地在吼,盖过了她的声音。
周围一直有人玩得兴味,堆雪人,打雪仗,也是互相打闹嬉笑,图书馆这片几百平的草坪上,聚满了无数的学生。
他们都是成群结队,追逐高呼,就是想要将对方往死里整的那种。
两人的行为,不太招人瞩目。
倒是他的长相,能在这一片土地里,引起无数少女为之欢呼雀跃。
但是又碍于面子,只能远观,把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写在脸上,又或者悄悄藏在心底。
她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人竟是相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