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心脏,坐在了她的身旁:“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这样说,我会很伤心的,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到快要哭泣。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的神啦,救救我吧!”
“哈哈,你莫不是抽风了吧?出去不要说我认识你,怕你丢我的脸。”
她往旁边坐了坐,他又跟着坐了过来,直接拉住她的手,捂住他的心脏,假装很受伤地道:“你摸摸,你摸摸,是不是感觉它快要崩溃了?是不是感到它快要停止了?”
阿涴煞有介事地回复:“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看来,你真是没有救了。
不过你尽管放心,要是你真的没了,我会在在每年的清明节为你烧纸的,不要太想我哦!在阴间也要好好地生活,不要放弃治疗,好吗?”
他的眼睛闭了闭,睁开,忽而手指着她的背后,惊呼:“快看,快看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下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
手腕一滑,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她手上摘去,心下一凉,她立刻意识到他的目的。
刚转过身,他早把她的手链取了下去,一溜烟跑了。
脸色陡沉,她匆忙起了身,向他喝去:“给我拿回来!你大爷的,别乱动。”
他的视线落在手链上,边跑边看。
心情蓦然间阴沉,像是被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她撒开腿追了过去,他却又从原地闪开,速度比平时快了很多倍。
“不给!有本事你来抢回去呀!我倒要看看,它对你是有多重要。”
他甩了甩手链,满不在乎地玩了起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逼得她爆了粗口,“MD,给我还回来,再不还,我真是要翻脸了。这次没有开玩笑。”
他的步子顿了顿,却在她刚要揪住他的瞬间,猛地绕开,十足地任性妄为,“不,就是不给。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
重要到你要不惜和我翻脸?那我更要知道它的故事了。想必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好事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念念不忘?越是不给我看,越是有猫腻。你藏得这样深,是不是关于什么很重要的人的?”
眼睛快要喷出火,这一刻,她是真的想狠狠揍他一顿。
可他仿佛就是没有知觉似的,还在嬉皮笑脸地道:“生气了?生气了就说明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可是,对你越重要,我就是越想知道,越不想给你了?怎么办呢?你抓到我,我就给你?”
“你……傻帽,给我!”
往他追过去,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他也跟着跑了起来,怎么也逮不住他。
气怒,她大声吼:
“你给我站住,还给我!听到没有?再这样,我们就绝交!”
他好像没有听进她的话去,依旧我行我素,在地上转了圈,嘻嘻哈哈地说:“不,你追到我,我就给你,不追到,那就一直不给你了!”
疯狂地追赶,他快速地闪开,她的心绪如一锅乱炖那样复杂。明媚的阳光照得她异常烦躁,弄得身上热烘烘的。
垂眸用劲追,他跑到了墙边,趁着他在转弯的机会,她一把抓住了他,往他拿着手链那只手抢去,
“真是无聊!给我还回来,你这个无聊的人!这下看你往哪儿逃……”
手离那只手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纹路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的手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松开,被她逼到墙上的人,那只手悬在半空中,刚巧一抛,眼波倒映里,它的模样逐渐放大……缩小……
她的手急忙伸出去,也只是碰到最后一个小点,丝毫没有机会抓稳,它就在她的视线内,急急往下坠去……
耳旁风声萧萧,手间拂过阵阵萧索,又是一阵风吹过。
可手上却依然没有东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样珍贵的东西,就从她手间滑落,来不及握住,来不及思考……
他就这样失去了。
本是心魔,奈何触碰。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它会掉下去……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耳畔传来他充满歉意的声音,裹挟着风中热意,使得她的心情逼向一个绝望的境地。
眼角滑下一滴热泪,在风中蒸化,无影无踪。
冷冷看向他,她低声吼:“若是我找不到,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步走过,与他擦肩,未曾停顿片刻,她便从楼梯上飞奔下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有新心心念念的手链。
鼻头不断冒出汗珠,缀着眼底的焦急,她的步子匆匆晃过,在楼地上踉跄了一步,差点就摔了下去。
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白茫茫。不知晃了几回后,像是一场连绵的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黑暗与她,如同水火。
她不知道这段路跑了多长,从楼梯上绊倒多少次,才走出了大门。
往手链掉的方向跑去,在这里寻了很久很久,忽才发现脚下的一个串珠碎片,可怜寂寥地待在角落里。
她的心被刮得生疼,在深色晦暗中迷失了方向。
重新找回的信仰,又在此刻陡然撤去。那些明媚的光亮,从她生命中完全夺去。她看不到新生的希望,望不到未来的轨迹。
是不是,她的人生注定一场昏暗,永远看不到光?
真的就这么惨吗?为什么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都要从她的生命里被抢去?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要和她作对?
捏住那颗碎片,她又朝四处跌跌撞撞地跑去。
眼里逐渐模糊,她看不到眼前的情况,伸手擦去滚烫,她又在地上摸索探查,爬着在粗糙的狭缝里观察,指尖飘起阵阵痛意,又在某种冲击下让人热泪盈眶。
她以为,寒冰地狱也不过如此。
“呵呵呵……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连我唯一的信仰也要剥夺。
没有它,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是如风中残云,不堪一击。
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你说过,你的年少,都不曾与我有关……不曾有关……原来都不曾有关,我……我好想你。我多年的堕落,都不过尔尔,不过尔尔……
真是可笑!明明说是要放弃的,明明警告自己,你的所有,都没有必要再和我相关了……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当思念堕落的情绪一旦泛滥,我就忍不住要想起你,想起你清晰的模样,想起曾经我们……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一切都是我甘愿,我甘愿的,又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呢?”
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用力地找寻着东西,眼里不断滑出润泽洒在热烫的土面里,一次次给她的伤口灌上高浓度的盐量。
偏偏伤重,也不能放弃那份执着的喜欢,甚至连快想要去死的时候,都还不能忘记他。
那些如山的记忆,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她的神经。
这么多的徘徊往复,死缠折磨,转眼间,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却不能为之做什么,只能在原地痛苦挣扎,遍体鳞伤,然后失去所有的念想,重重叠加,丧失生活的勇气。
凡人本就脆弱,俗人亦是。
所以总在这无边无际的厮磨汪洋中,窒息绝望,从此,死去。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我想,真的应该是疯了,疯了才会这样!”
在原地爬行了许久,面前朦胧昏暗,看不到光明。
手上刺过的碎片,在指尖穿梭中,鲜血淋漓,画在温热的石板间,铺露出唯美复杂的花纹,在阳光的曝晒下,干涸凝固,浓墨重彩,归于平静。
“小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这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不知何时,他忽然走到她面前。
靠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忽然伸手过来,她猛地甩开:“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滚!你滚啊!”
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所有的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迸发,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话激起了所有的不安和荒僻,似乎只有声嘶力竭地呐喊,排斥,暗无声息地跪着求饶,那些如地狱搁置的安稳,方能新生成长。
降罪在他身上的,是发自肺腑的委屈和排斥。
爱一个人,真的太难了。
难到,如今再失去与他有关的东西的时候,心脏沉重膨胀得快要撕裂,全世界的明亮都被带走,剩下的,是疯狂的喘息和窒息交织。
我喜欢你,不是能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一厢情愿的喜欢。
没有尽头,没有终止,伤痛结痂,再添新伤。
他的手微微颤抖,又再次向她靠近,仅余几厘米的时候,被她激烈地抽开,发出剧烈的声响,响彻在耳边,回荡在心间。
他终是破了她的底线。
她可以对他无限纵容,所有的事情,可唯独这一件,是他怎么也不能触碰的。
人有底线和软肋,他之于她,为软肋,而他非他,总归不是他。
“滚!NTM给我滚啊!我不想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此生,你若是能离我远点,我心欢喜。
你若是再向我靠近,就是自寻死路。这一刻,我讨厌你,无比讨厌,讨厌到一看到你,就觉得心神烦乱,想要舍弃。
曲深,我们之间,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纵使前路漫漫……我也……不敢畏惧。你真的很讨厌,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开啊!快走!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你!”
闭着眼睛缩在墙角大声地怒吼,几近疯狂。
眼睛酸痛,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抵抗,想要屏蔽这外面的一切,什么都不想看到,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抱着自己,慢慢迷失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不想走出去。
她恨这个世界,不想见到这里所有的纯洁。
“小涴……可是你的手受伤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跑到边上,它会落下来。
我去找找,总会找到的,我会把它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讨厌我,但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就算你恨我,也……也不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不能没有你。
小涴,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