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要和你决斗……”
被秦锋拎着衣领像是拎小鸡似的小世子拼命在他手里挣扎着,一边大呼小叫。
但是很快的,秦锋便来到了仁亲王府,他将齐煜丢给守门侍卫,冷冷道:“带他去见王爷,让王爷好好教导教导他,对我这个哥哥喊打喊杀,哼!”
“谁对你喊打喊杀了?我要和你决斗。”齐煜跳着双脚大叫,下一刻,他听到一个宛如霹雳般的断喝声:“混账东西,你要和谁决斗?毛还没长齐,就想学着兄弟残杀?”
却是齐煜小世子的运气实在太背了,正赶上他爹仁亲王爷刚刚从书房出来透气,溜溜达达就溜达到门口来了,忽听儿子和外甥似乎在吵架,老王爷只听了两句话,便被气得差点儿吐血,于是,齐煜小世子在刚刚挣脱了他哥的魔爪之后,又悲惨的被他老爹拎着脖领子带走了。
转眼元宵节就过了,正月十八这一天,舒王妃犯了心口疼的毛病,因此舒王爷特意派了马车,奉上重礼,好话说了一箩筐,请洛槿初去给舒王妃看一下病。
若洛槿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当然得不到这种待遇,但问题就是,她并非普通医女,她乃是侯府贵女,看病只是人家的副业,又不是在医馆坐堂的,愿意给你看是人家的情义,不给你看也是人家的本分。
何况人家还有宫里的皇上娘娘,宫外的公主驸马仁亲王爷仁亲王妃以及两个世子做靠山,因此就算是舒王府,也不敢随意马马虎虎赶着马车就来拉人。
洛槿初对这种事情并不排斥:开玩笑,能治病救人,还有这么多的礼物钱财可收,何乐而不为?
她现在之所以能有上千银子的身家,不就靠了这手医术吗?上次帮秦氏出钱给洛唯,日后她把情况和秦氏说了,秦氏本来也很同情洛唯,表扬了女儿一通,本是要把那些银钱给她的,后来一听女儿说她有多少多少身家,于是秦氏果断把钱收回了,笑话,闺女比自己这个做娘的还有钱呢,用得着自己给她钱?
因此洛槿初梳洗更衣,高高兴兴就去了舒王府,仔细把了脉,又问了舒王妃几句话,她心里便清楚了:舒王妃这病并非不能治,之所以令众多大夫袖手,是因为这病要用针。
这舒王爷样样都好,唯有一样,听说是爱妻如命,且又嫉妒成性,如此一来,哪个不怕死的大夫敢给王妃治病?下针?悬丝诊脉都害怕被猜忌好吗?真要敢给王妃下针,日后王爷越想越不爽,再找人偷偷把自己灭了怎么办?
所以大夫们异口同声的推辞了。不过洛槿初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用了半个时辰的针灸后,又留下两个药方,接着她便在舒王爷的连声感谢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据说是谢礼一定要收下的小匣子离开了。
上了马车打开来一看,洛槿初眼睛顿时瞪大,只见满满一匣子金光闪耀,竟是五两重的金元宝整整齐齐在里面摆着,数了数,一共二十只,这就是一百两黄金啊。
香草也呆了,喃喃道:“这舒王爷出手也真是大方,仁亲王爷当日也没这么大手笔啊。”
洛槿初微笑道:“方式不同罢了,仁亲王爷和公主驸马都是重情义的,虽然给我的不如这位王爷多,但是他们记下了这个情。舒王爷之所以给了这么重的礼,便是盼着银货两讫,日后也不用有什么交集。”
“为什么啊?”香草糊涂了:“难道舒王爷就敢保证王妃日后不会再病?这样急着撇清关系,他下一回还怎么好意思找姑娘去?”
洛槿初笑道:“傻丫头,下次去下次再给钱呗,你难道不知舒王爷家的财大气粗?行了,咱们管这些事做什么?有钱拿还不好?”
香草听姑娘这么说,笑了笑也就没再说话。这里洛槿初靠在马车壁上假寐,心中却并不能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暗道舒王爷此举是何用意?她是敏妃的哥哥,敏妃之前可以说是独宠六宫,而如今,珍姐姐在宫中也是风头正盛,莫非……他现在就急着站队?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不过洛槿初也没有多担心:皇帝还年轻呢,敏妃和宫珍如今都没有子嗣,就算将来真要争,怎么着还得十几年后,自己现在安安稳稳拿钱就是,操那个心做什么?
正想着,忽觉马车一晃,随即便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在帘子外响起道:“姑娘,那边巷子里似乎有个人倒在地上。”
“嗯?”
洛槿初掀开帘子,借着下午的阳光,果然就见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个衣衫褴褛的人倒在地上,另一个像是半大孩子的少年正在推他,从这个距离,能够清楚看见对方抹眼泪的动作。
“大概是忽然发作了什么疾病,或者是昏倒了。”洛槿初一边说着,便下了马车,香草也连忙跟上去,车夫犹豫了一下,却没动地方。
来到巷子里,洛槿初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去,一边问那少年道:“这是你爷爷还是父亲?他怎么了?我是大夫,你把情况给我说说。”
话音刚落,忽见少年抬起头来,那双眸子里竟满是凶光。
洛槿初吓了一跳,直觉就知道不对劲儿,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地上躺着的那个乞丐猛然暴起,一掌就砍在她脖子上。
事实证明,没有任何人这一生是能够一帆风顺的,哪怕你是带着金手指穿越到古代的彪悍女主。
洛槿初在这一掌之后,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过去了。通过她的表现,香草会是什么样儿也就可想而知。洛槿初倒下还不到一秒,她就紧接着倒在那少年的背上。
街道边等着两人回来的车夫张大了嘴巴,直到看见那两人迅速背着洛槿初和香草上了一辆对面巷口的马车,他才反应过来,惊恐之极的大叫道:“救……救命啊……救人啊……”
下午的路面上没有几个人。临街几家店铺里伸出几个伙计的脑袋,向外望了望之后,却又果断的缩了回去。
车夫很明显是慌张失措了,他从车辕上跳下,拔步就往巷子里追去,然而那辆马车早已经无影无踪。于是他又心急火燎的跑回来,跳上马车便没命的挥起了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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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三奶奶,不……不好了……”
婆子杀猪一样的声音在整个院里回荡着,把正在屋中和梅姨娘说话的秦氏吓了一跳,眼见一个婆子跌跌撞撞闯进来,秦氏便皱眉道:“什么不好了?慌里慌张的,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三奶奶,六姑娘……六姑娘被绑匪绑架了……”
那婆子痛哭流涕的叫,一句话就让秦氏和梅姨娘仿若被雷劈了似的呆在当场。
秦氏到底是经过事的女人,虽然心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这会儿却知道自己不能乱,因连忙稳定了情绪,沉声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六……六姑娘她怎么了?”虽然语调平稳,但是那其中的颤抖之音却是显而易见。
“是刘来子回来说的,姑娘看见一个人倒在巷子里,以为是病人,就下车去查看,结果和香草一起被人打晕带到另一辆马车上了,刘来子等在街道这边,反应过来要追上去的时候儿,那辆马车早已跑的影子都不见了。”
婆子呼哧带喘的说完,便拉着秦氏的袖子,大叫道:“奶奶,这……这可怎么好?六姑娘还没议亲,这……这传出去……”
“住口。”
忽听梅姨娘厉喝一声,接着她沉着道:“这事儿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出去和刘来子说,不许他和人嚼舌头。”她说完,便转身看向秦氏道:“奶奶,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三爷回来商议对策,还有宣王府的世子,听说他一直是在江湖上跑的,这方面或许会有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氏忙不迭点头道:“没错,没错,一定要找宣王府世子,对了,还要找三爷,还有,把那个车夫带过来……”她咬着牙,把命令一条条发出去,之后在屋里踱了几步,沉声道:“老太君那里不能惊动,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只是太太那里,还是要说一声,不然到时候定然会埋怨我……”
在心里默默筹划了一遍,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洛唯一个箭步跨进来,他身后跟着芳姨娘和薛姨娘等人,还有两个女孩儿,一进门,便急着问道:“刚刚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嚷着说什么不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那婆子惊慌失措之下,还没进门就喊起来,所以惊动了这些人。秦氏看了眼芳姨娘和薛姨娘等,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住她们,因便淡淡道:“你们两个带着孩子出去,没得别吓着她们。唯哥儿和芳姨娘坐吧。”
那两个姨娘本不愿出去,只是让秦氏一瞪,这话就不敢说出来,只好怏怏出去了。这里秦氏揉了揉眉头,才把事情和洛唯芳姨娘说了一遍。
这一下,连芳姨娘也不由得面上变色,洛槿初在她眼里,价值可是不低,这是她满打满算能嫁进亲王府的女孩儿啊,如今忽然就出了事,还是被绑架,那些绑匪最不讲道理,更何况,绑架啊,就算是把人救回来,名节也完了,别说亲王府,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也未必会要个说不清楚的媳妇儿啊。
因此她面上的悲恸丝毫没有伪装,这样一只金鸡啊,就这么被毁了,真是想想都觉得心疼。
洛唯却没心思想这些,见刘来子被带了过来,他立刻就开始问事情的经过,不一会儿,洛涛也赶回来了,知道了经过后却也是一筹莫展,侯府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他们一点主意都没有。
“这事儿瞒不下去,除了老太太那里,咱们去找老爷太太还有大哥二哥商量商量吧。”洛涛果断做出决定,这几个月他一直在书房里用功,对外面的事情,的确不如两个哥哥清楚。
洛二老爷和潘夫人一听见这事儿,当时就傻了,潘夫人甚至险些昏了过去。
蓝氏心中却暗暗称意,之前严嬷嬷被撵出去,虽然诸多证据都表明这确实和洛槿初无关,然而她却蛮不讲理的把这账都算到了对方头上:事情是发生在她的地盘上,她身为主人,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自从洛槿初回来后,一次又一次的出风头,处处压着自己的女儿,还害她被老太太训斥,这早已让蓝氏恨洛槿初恨到牙根都痒痒了。
心里称快,面上却拿起帕子擦了两滴泪,假惺惺劝道:“侄女儿这也是一个坎儿,三弟和弟妹别太伤心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救人要紧。”
秦氏看见她眼里那幸灾乐祸的笑意就觉得生气,有心刺几句,然而想到女儿如今生死未卜,哪里还有心情?正是心如火煎之时,忽然就听外面有人报说:“宣王府世子来了。”
蓝氏心里正偷笑呢,听见这句话,忍不住便是一愣,待看到秦锋满头大汗走进来,她心里那股酸意就别提了,暗道这是怎么说?亲王府的世子啊,如今我这才到了多大一会儿他就到了,怎么?听说这边出了事儿,就这么急的赶过来?也不怕人家传闲话?呸!不就是个六姑娘吗?算什么?指不定现在怎么样了呢,一个女儿家,落到绑匪手里还有好儿?就算不死也保不住清白,保住了清白,回来人们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她在心中恶毒的揣测着,忽然转念又一想,暗道是了,宣王府世子这会儿想不透其中关节,不代表日后也想不透,一旦想透了,他怎还可能喜欢洛槿初那丫头?只是宣王府和我们侯府关系亲厚,一旦他厌弃了六丫头,指不定就能看到别的女孩儿的好,到时,我的雪儿……
这样关头,蓝氏不但没有对洛槿初的一点儿担忧,反而在心里做起白日梦来,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会儿不合适,说不定她都能开心的笑出声。一边想着,看向秦锋的目光都就越发慈爱,好像已经认定了自己可以做王府世子的丈母娘似的。
秦锋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听完事情经过,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的事,忙对洛唯道:“年前在你们府外的那个人,一开始你们都怀疑是不是哪里过来踩盘子的那个家伙,你们……你们有没有再看到他?”
经他这一提醒,洛唯也想起来了,摇头道,这些日子没怎么看见。不对,也不一定,这些日子我没怎么出门,倒是宫家表哥,他经常去新宅子,来回或许有些消息。
于是立刻命人请宫羽过来,须臾间宫羽到了,听说洛槿初被绑架,不由得也吓了一大跳,仔细回忆了一下,方点头道:”我看见过他,不过因为之前调查的情况,他并没有问题,所以就没在意,如今看来,这个人很可疑。“
秦锋道:“我也看到过一回,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看到他的模样,还望宫兄为我详细说一说。”
“宽阔额头,剑眉星目,高鼻梁……”
梅姨娘站在洛涛身边,面色一直有些紧张,从众人说到那个在府外窥探的男人开始,她心里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此时听见宫羽描述那人模样的话,她只觉得一阵阵眩晕,因此对方的话音刚落,她便立刻尖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望向她,洛涛皱眉道:“你在这里插什么嘴?怎么知道不可能?现在妞妞已经被绑架了,还是在快到咱们府门口的时候被绑架的,若不是对府邸周围环境极度熟悉的人,怎么可能做的这样天衣无缝?”
梅姨娘面色惨白,咬着嘴唇轻声道:“我……我知道不可能,六姑娘……六姑娘看他可怜,还……还资助过他,爷,您相信妾身,那人绝不可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秦锋和洛唯宫羽交换了下目光,三人心中都存了疑虑,不过现在并不是要审梅姨娘的时候,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他们不认为这女人会蠢到自露马脚。
“我这就出去看看现场的情况,也找道上的朋友打听消息,顺便再请五城兵马司那边帮忙,秦叔你留在府中,一旦绑匪来了信儿,你就赶紧通知我。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下来。”
“我知道。”洛涛点头,秦锋转身就要往外走,洛唯和宫羽也跟在他身后,齐声道;“我们也去看看现场的情况,也许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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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洛槿初的事情在侯府掀起了一场大风浪,秦锋为她尽力奔走。只说那被打昏绑架的主仆二人,被塞在马车里颠簸着跑了不知道多少路,洛槿初最先苏醒过来。结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连嘴巴也被堵住,而在她身旁,借着下午惨淡日头投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香草也被绑着丢在这里。
“唔唔唔……唔唔……”
洛槿初用身子蹭着香草,不过很快她便放弃了,心想叫醒她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她更惊恐罢了,与其醒来受到惊吓,还不如昏迷着呢,毕竟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难道还指望着电视剧里两个女孩儿互相依靠就能把绑绳解开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只是洛槿初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这些绑匪为什么会挑上自己?如果说是因为知道舒王府给了自己一百两金子,那他们抢走金子就好了啊,难度总比绑架自己和香草两个大活人要容易吧?如果说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和香草,那又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自己又没有什么出色的容貌,更没有丰厚的身家,京城里比侯府有钱的人家多的是吧?
难道会是医术惹的祸?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是自己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了。莫非是这些绑匪的头领得了什么怪病,所以绑架了自己去给他们治病?那他们一定是没有做好调查工作,不然的话他们就应该知道:他们绑架自己是错的,最应该去绑架的,是自己那个住在乡下的师父。
虽然这么想对师父好像有点不厚道,但自己是一个弱女子啊,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师父摊上比较靠谱嘛,万一自己给那个头领治完病,他再看上自己怎么办?什么?自己没有能让土匪头子看上的秀丽容貌?开什么玩笑?秦锋和齐煜追自己难道是假的?事实证明,这个时代的男人对于救命美人是很青睐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企图给自己减轻压力,忽然就听旁边的香草□□了一声,接着这丫头睁开眼睛,四下里茫然看了看,接着猛地一下子坐起,唔唔唔的挣扎起来。
洛槿初摇摇头,示意她不用白费力气,根本没用的。就在这个时候儿,马车忽然停下,接着就听一个声音道:“这一口气跑了将近二百里地,再跑下去马也受不了了,我想那边现在大概还在满京城的找人呢,咱们在这里歇歇,想也不打紧。”
另一个声音谄媚笑道:“三哥说的没错儿,今儿幸亏您和豆子兄弟的身手灵活,一招就得手了,如果是别人来干这趟差事,还指不定怎么拖泥带水呢,难怪大当家的让三哥来跑这趟差。”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洛槿初皱着眉头努力思索,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