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个有问题的女生。”高渐离微微一笑道。

有个女孩走了过来。

距离高考剩下一百零一天，寒窗苦读12载的学子们各自出招，在最后的冲刺阶段各显神通，学习之余，烧香的烧香，吃补品的吃补品，忙得那可谓真叫一个不亦乐乎。

作为班上的中等生，江南仍旧处于混混噩噩的状态，但是，江奶奶可不乐意啊。每天都一个劲地唠叨着：“乖孙，你要上厦大哦！”“乖孙，上不了厦大，咱去厦门理工！”……其实，江南也想努力，但是只剩下一百零一天了，除非他高考时神仙附体，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考上厦大或者理工。

听说集美有个桃花庵，种着一棵桃树，4月桃花朵朵开，甚是灿烂，每年临近高考，这里总是人声鼎沸的。据说来过这里的人，在庵里求了签，就会得到一张小卡片，在小卡片上写上想要考的大学，挂在桃树上，就真的可以实现。

江南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一向不信这些，然而，奶奶义正言辞地说，绝对不放过任何可以考厦大的机会！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奶奶来到桃花庵。

来这里求签的人很多，各色面孔都有，江南机械似的跟着奶奶，求签啦，算卦啦，然后终于得到了一张小卡片。

奶奶说，小卡片要自己挂在桃树上才会灵验。所以，奶奶赶着回家做饭，江南就一个人去挂小卡片。

于是江南拽了一张小卡片，写上厦大两个字，然后，凭借着自己高挑的身材，挂在了桃树最高的叉上，就这个挂着，他瞅了瞅，好像不怎么好看呀，于是又踮起脚尖，将红布条系成一个蝴蝶结状。

“这样子才好看嘛！”江南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谢谢你给我扎辫子！”

声音婉转动听，像极了小姑娘发出来的。

可是，他看看四周，现在已经很晚了，来的人大抵都会去了，谁在说话呢？

是幻听？

“你别看了，是我在说话啦，我是小桃仙。”

江南吓个半死，因为在他系着蝴蝶结的树杈上，居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正在冲着他呵呵地笑。

“你……你是人是鬼啊？”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再做梦，于是赶紧揉揉眼睛，闭眼，再睁眼，可是一切没有丝毫的改变啊！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个说话的小家伙，居然伸出一条胳膊……两条……身体也出来了，还有脚……

不大会儿，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一个活泼美丽的女孩了。

她吟吟笑意不变，头发柔顺披肩，长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穿一身纱裙。

“你别害怕啊！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桃花仙。是神仙哦！”

江南想了想，像是瞬间明白了全部似的，笑道：“我知道了，你变戏法的吧！如果你真是桃花仙，就让我高考一飞冲天。否则，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小桃仙急了，我真的是神仙啊，我悄悄帮你们实现愿望来着，你们居然不相信我？我在仙界的名字叫做姚小娴。

“那好……。”江南眼珠子转了转，说，“你让我在这次省质检中取得年段第一名的成绩我就信你，否则，我就把蝴蝶结给扯掉。”

姚小娴急了，护着自己头上的蝴蝶结，不要！我特别喜欢这个发型！我帮你就是啦！

省质检成绩发下来，足以令所有的老师和同学目瞪口呆、跌破眼镜——平日里成绩高不成低不就、老是维持在年段一百多名的江南同学，居然一飞冲天，登上了年段第一的宝座。

班主任可乐了，在班上更是唾沫横飞、激情演讲。

“同学们，你们看，这就是进步！谁说最后一百天没办法提高很快了？江南同学就为我们做了一个榜样，大家要向江南同学学习啊！”

顿时间掌声如雷鸣，许多人都回转过头来，用赞许和羡慕的眼光看向江南。

然而，江南却径直站起来，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了讲台前，朝向全班同学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这次的成绩不算数，因为，我作弊了！”

这下子，全班又议论纷纷了。班主任铁青着脸，你，给我好好写份检查来，另外，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都快高考了，作弊有意思了？真是的。

江南一声不吭地接受批评，因为他知道，这次他能够考第一，全靠小桃仙姚小娴，她帮助他考得第一的，这和作弊没区别，所以，他不要这样的荣誉。

这一幕，都被在窗外静静站着的姚小娴看在眼里，好生着急，眼泪儿止不住往下掉。

你为什么不道出我呢？为什么不向众人把真相说出来？

站在角落，她迎视着他的好看的眉角，眉如墨泼，说的也大抵如此把，唇角微微往上翘，露出好看的弧度，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的。

江南，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当晚回家后，江爸爸在一旁抽着烟，一声不吭，江妈妈则在一旁掉眼泪。

许久，江爸爸的一声咳嗽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小南，爸爸也不奢望你真的考上厦大，但是，你要争气啊！你怎么可以……。”似乎是不忍往下说了，江爸爸便坐下来，继续抽烟。

烟雾缭绕……

他将拳头握紧，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小台灯，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本，在微弱的台灯下，安静的看书……

姚小娴一直在旁边看着，默默地，不忍心打扰到他，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啊，少年纯洁的心灵与书香交错。

已经很晚了，有点困，她不由打了个呵欠。这一打可把他给惊动了。

“呵呵，小桃仙，你来了。”

真好，他终于相信她是小桃仙了。

“你赶紧去休息吧，这么晚了。”

江南微微一笑，真的乖乖去睡觉了。

第二天去学校，高三11班再次轰动，主角还是江南，因为他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一起去学校。

就是姚小娴。

姚小娴说，我跟你去上学好不好？我喜欢李白的诗，相看两不厌，唯有……

“唯有敬亭山。”他接口道。

但是，她说，不对，是相看两不厌，唯有江南，因为人人尽说江南好。

5.神仙也如人类身不由己

姚小娴才刚走进班级，全班就叫声连连——有尖叫也有惨叫，尖叫的是男生，惨叫的女生。

“美若天仙啊。”

她黑线了，在心里说，白痴人类啊，我本来就是天仙好不好？

高考的氛围在这个文科班里虽说不是那么浓厚，但是也有明显的加强。江南也开始努力了，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答应了不让爸爸妈妈失望，他就不会让他们说失望。

姚小娴一直陪着他复习，虽然她不懂那些古里古气的文言文和乱七八糟的数学符号，但是，当他累了的时候，她就会给他讲冷笑话，让他释放压力，江南平日里不常笑的，但每次都被姚小娴的冷笑话笑出了眼泪。

他习惯性地眯起了眼休息，她也习惯性地在一边守着，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的五十几天了，所有人都有了那种紧张的焦虑感。但是江南就是个例外，因为有她在，他觉得很开心。

真的。

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第一次，他很认真地叫她小娴。

“小娴，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她觉得心痛的好厉害。

少年，我也不想离开你呀！你给我系的蝴蝶结，我现在还保存得很好呢！可是，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你要对你爸爸妈妈负责，我也要对我的姥姥负责。她老了，要退出桃花庵了，我必须去替着。

仙界如人界，神仙也如人类般身不由己。

临近高考最后六天，和所有的考生一样，为了节约时间复习，江南寄宿了。

有人向他告白了，是11班的班花陈甜馨，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在地上摆放了心型蜡烛。

烛光跳跃着……映衬着陈甜馨美好的面容。

陈甜馨双手合在唇边，大喊，江南，我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

姚小娴别过脸，不去看江南脸上的表情，沉浸在了夜色的黑暗中，眼泪簌簌地流着。

有人向他告白了……

是班花，长得如花似玉的班花，不仅美丽，而且有勇气。男生，都会喜欢吧？

可是，江南的声音，却是格外坚定澈亮。

他说，陈甜馨，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姚小娴。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的心，沉落了下去。

终于到了高考了，两天的高考，终是过去了。

高考之后便是等待成绩的漫长而艰苦的过程，江南和奶奶、姚小娴一起去桃花庵烧香。

她说，你以前不是不信神么？怎么还主动提出要去？

他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信你。

那日去了桃花庵，姚小娴说有事要做，让他先回避一下。

姚小娴是哭着跑出桃花庵的，眼泪一直流呀流呀流，哭得比那日陈甜馨向江南告白时还要伤心。

7.神仙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