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放在他的唇边,锋利的刀刃贴在手腕处,猛的一划开,献血径直滴落进入那人微张的双唇中。
一滴,两滴,三滴......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滴入,云澈狂躁不已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待他整个人都恢复平静,清染舒了一口气,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惨白的脸色在此刻有一种病态的美。
靠在床头,青染忍过那一阵头晕目眩,看着渐渐熟睡的人,心中一阵苦笑。
忍着疼为自己清洗了伤口,拿金疮药和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沉沉睡去
云放觉得自家大哥最近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尤其是那日和那些大哥哥们一同出去却夜不归宿以后。
陪爹娘一起吃个饭走神结果差点把饭碗给打翻了,帮他做弹弓走神给出了差错差点打到他自己,可怜了自己这张小脸,日后还指着它给他挣个漂亮媳妇儿呢。
娘说,他现在还小,不急着找媳妇儿。
可是他并不这么想,他长大后一定要像大哥一样,被很多很多女孩子喜欢,娶一个像未来大嫂一样贤淑温柔的妻子。
额,似乎扯远了。
还是继续说大哥的事。
对,刚刚说到大哥最近特别反常,除了刚才他说的那些情况,就连未来大嫂来了他都会借口推辞掉不陪人家,明明爹爹说过,这段时间生意上的事不忙,用不着他,目的是为了让他多陪陪未来大嫂,可他这样,摆明了跟爹娘对着干,气得爹娘总是骂他不孝子,可他却似乎并不在乎,有时候一个人想着什么,竟然也能神色仓皇,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但又不止于此。
十岁的小云放这时并不理解这些,他只关心今晚饭桌上有没有他想吃的鸡腿,自己饭后甜点是不是桂花糕。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而又简单。
云放不知道,他口中那反常的大哥,已经连续心烦了好几日。
云澈自幼修习武功,以及一些高深的内功心法,帮助平心静气,令人心悦神宁。
可是,自从那日从花船上回来,云澈发现,就连这内功心法,似乎对他都不起作用了。
只要回忆起一丝丝当时的情景,他就半点也没法保持平静。
那日在船上因为看不惯小人嘴脸便出手偶然救下一个叫清染的小倌,最后对方为了答谢自己,特意为他单独演奏,以示谢意。
后来,他喝了三杯酒。
然后就莫名其妙“醉了”,头脑晕沉,全身燥热,体内都是火辣辣的感觉,很难受。
后来,迷糊中,他记得,自己恍惚,似乎,也许是轻薄了人家。
比如,吻了人家的唇。
又比如,伸手去脱人家衣服,还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后来的事,他就不怎么记得了,只知道醒来之后,两人几乎是躺在一张床上,但好在衣裳还算完好,整整齐齐,看来他只是留宿了一晚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回忆到这里,云澈的太阳穴已经开始突突地跳。
这几日以来,每每回忆一遍,他都觉得自己要炸了。
做出那些禽兽行为的人,当真是他?
他要不要,找个机会给清染当面道歉。
可是,一想到自己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他就觉得是他玷污了他。
他的人就好比他的名字,如清水一般纤尘不染。
比天仙还美的人物,他居然那样对他。
云澈默默捂脸,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好猥琐,不忍直视的猥琐。
云澈在自己房间的院子前面来回踱步,最后跳到房顶上看夕阳,看了很久都没法平静下来。
见夜色正好,月明星稀,便从房顶上下了来。
既然如此,其实夜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望都城近年时兴宵禁,此时天色刚黑,在子时之前,夜晚的街头还是相当热闹繁华的。
尤其是那护城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莲花状的彩色小灯,中间放了蜡烛,有烛火点缀,很是相得益彰。
云澈走近了瞧,才发现那灯叶上面似乎还有字,粗略看了几眼,千篇一律地都是祝福和希冀,千篇一律。美好得有些乏味,就跟他之前二十几年的生活一样。
云澈的目光一转,发现一盏灯做的格外小巧精致,在一堆花灯里面显眼无比。
大概也因为太过渺小,一阵轻微的夜风吹来,所有花灯都稳稳当当地继续顺流而漂,独独除了它。
一阵小小的风浪都能把它打翻。
“哎呀,公子,那盏灯......”一个声音惊呼道。
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出奇地冷静,仿佛那放河灯的人并不是他。
“翻了,也就罢了,也许上天注定不想让我放这灯。”
云澈本来不想管,可是听完这话,心里突然有了决定,当即使出轻功,贴着水面飞行,单手一捞,便将那河灯稳稳的握在了手心,又快速回到了岸上。
这一连串优美至极的动作姿势赢来岸上的人声声叫好,他们中的许多人基本上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以无数河灯为背景衬托,当真是美得人心神荡漾。
只可惜河灯翻了,蜡烛也熄灭了。
不过,浸水的时间不算太长,而且有花瓣保护,说不定还能用。
云澈跟边上的一个小姑娘借了一根火折子,哧溜一声点燃,将火引导到蜡烛上面,可是直到火折子燃完了,那蜡烛都没有再亮起。
云澈不死心,如此反复又试了几次,当他脚下都堆满火折子残片的时候,轻微的一声噗,花灯终于被重新点燃。
一时间,照亮了云澈喜笑颜开的脸,果然,无论做任何事都需要下一番苦功夫,就连点灯也不例外,这河灯虽小,也许毫不起眼,飘零无依,但只要用心呵护,也能照亮一片黑暗。
他捧着那灯,小心翼翼地走向它的主人面前,也就是,方才对话的来源。
“公子,你的灯。”他一边说着一边递上,“如此漂亮精致的灯,莫要让诚心付之东流,而且......”
声音戛然而止,云澈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