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宋不悦道:“好男风又怎么样......你还怕本太子以后娶不到好姑娘？”
顾钰:“咳咳，殿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有辱国体，你是太子，理应多读圣贤之书，否则便是对陛下......”
“是对陛下一番苦心的辜负。”萧秦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悠然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这话你都说了八百年了，烦不烦，你又不是我真正的伴读，何必那么认真。”
顾钰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道:“虽有名无实。说说也是无害。”
萧秦宋:“......”
沉默了很久，他才憋出一句话:“顾钰，你能不能试着跟我说句玩笑？”
顾钰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睛亮了亮，道:“殿下今日的衣裳和这天气很搭。”
萧秦宋:“......”
原来他以为的玩笑话就是说些废话。
好了，还是不为难他了。
萧放弃了将顾钰变成一个有意思的人的想法，也许保持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他。
从此以后，顾钰每日停留在皇宫里的时间比待在家中的时间还多，直到他八岁那年，本来就不是很强健的身体突然变得极其孱弱，请了宫中许多太医来瞧，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摇头。
面对一屋子束手无策的人，小小的萧秦宋发了疯一般骂着他们，不过十一岁的少年，身形还未长开，看起来却比他的父皇还要威严。
他不断骂着那些毫无用处的太医，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突然离他而去的母后，心中后怕，整日寸步不离顾钰床前。
他不想他离开。
不想他像母后一样，离开自己。
从此以后，除了念书识字，萧秦宋每日都去宫中祠堂待上两个时辰，求列祖列宗保佑，延续顾钰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一个太医告诉他，远方仙山上清虚观的逍遥子是位得道高人，倘若拜他为师，说不定可以用一身武功护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萧秦宋狂喜，不等他去安排，顾国公便已经开始着手办理此事了。
顾钰八岁离家，那时萧秦宋十一岁。
这一走就是八年。
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只不过是让一个太子变成一个真正的皇帝的时间。
没错，这八年，先帝离世，萧秦宋顶着朝臣压力和质疑，以及自家父皇那那宣扬了一世的千古明君之名，即位了。
八年后，萧秦宋再也理由没有拿顾钰的身高取笑他。
因为他发现，不知道是不是仙山上伙食比较周到，才短短几年，顾钰竟然已经长得跟他一般高了。
这不科学。
不是说修道之人都只吃素的吗？光吃素也能长个儿？
关于这一点，萧秦宋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也就懒得去解了。
当年的那些事，许多细节或许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仔细想想，还是能够想起很多。
那些让他啼笑皆非却又不乏感动暖心的瞬间，时不时地冲击他的灵魂，让他时刻也不敢忘记。
面前的茶水都凉了。
萧秦宋疑惑不定的审视着眼前突然深夜进宫造访的人，想到他让自己回忆的这些往事，只觉得对方的目的没这么简单。
什么时候，顾钰也学会拿捏人心了。
萧秦宋微微皱眉。
顾钰端起他刚刚放下的茶杯，也不去换热茶，掀开盖子就着直接喝了一口，萧秦宋来不及阻止他，他喝完才回味一般道:“好凉。”
萧秦宋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道，知道凉你还喝，自讨苦吃。
不过顾钰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仿佛不以为意，转头看向萧秦宋，道:“那些往事，陛下可尽数回忆完了？”
不知为何，听他问出这话，萧秦宋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犹豫了一阵，还是朝他缓缓点了点头。
顾钰眉间舒展了几分。
萧秦宋纠结良久，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直截了当，不留余地:“你今夜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顾钰挑眉，反问:“叙旧不算吗？”
萧秦宋微微一愣，噎住。
顾钰难得笑得轻快，应该说难得露出微笑，他朝萧秦宋眼睛里深深地望去，道:“想必无论我如何说明，陛下也是不信我单纯只为叙旧来的。”
萧秦宋:“......”
你知道还问。
顾钰道:“陛下之前问过我，我和白歆是不是有事情忙着你，你还记得我是如何回答的吗？”
萧秦宋点头，不假思索地道:“记得，你说无论如何，总归不会害我，不会做出有辱恭国之事。”
顾钰接着问:“那陛下信吗？”
萧秦宋愣了一下，无比坚定地点头，淡淡道:“自然是信的。”
顾钰松了一口气，从对方脸上的表情和眼神来判断，他完全可以确定，萧秦宋说的确是心里话。
顾钰道:“我知最近的事在你心里落下许多疑问，我承认，近来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萧秦宋眼睛一亮，然而顾钰下一句话，便让他无所遁形，“但我还不能告诉你。”
萧秦宋:“......”
他很想弱弱的问一句，既然不能告诉，那你难不成跟我说这么多废话纯粹是为了吊我胃口？
顾钰似乎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叹息一般，淡淡解释道“陛下，你我自幼相识，共事多年，你不嫌弃顾钰性子寡淡，不识人心，视我为挚友，这份恩情，顾钰铭感五内。”
萧秦宋快要给他绕蒙了，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对他感恩戴德起来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客气过。
“然后呢？”
“所以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因为不必要的事心生隔阂，平白生分。”顾钰淡淡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萧秦宋一时竟无言以对。
原来顾钰深夜进宫不为何事，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对自己心生怀疑，两人因此彼此误会。
萧秦宋突然猛的一震，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坐山观虎斗。
他一旦和顾钰互相猜忌，那么获利最大的，便是那个神秘的幕后策划者，他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是隐隐约约可以韩剧得到，他的身边，有一个可怕的厉害角色。
而且，敌人在暗处，他在明处。
处境堪忧。
萧秦宋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自从上次出现太子骸骨无故被调包一事之后，他就隐隐觉得，这一切，并非普通人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