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典雅的房间内，烛火摇曳，两根红烛已经燃完了一半，白歆一直沉浸在长公主的故事里难以自拔。

没想到公主和国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百转千回的往事，实在令人唏嘘。

长公主嘴里叹着气，脸上却是溢满掩饰不住的幸福的笑容。

她拉着白歆的手，语重心长:“我跟你讲当年的事，只是想告诉你，莫要让人生留下遗憾，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只要能做到当你百年归老之时，扪心自问，可以问心无愧便好。”

白歆低着头，虽然话是这个理没错，她也感激长公主的良苦用心，只是她和萧秦宋的事，就要另当别论。

长公主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勉强，反正言尽于此，该说的她都说了，年轻人之间的事，还是得让他让他们自己处理，旁人说再多，无用。

“你好自为之。”长公主临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白歆躺回床上，准确来说，是跌回去的。

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让她四肢提不起半点力气，今日萧秦宋在正厅里跟顾钰说的话她听得一字不漏。

这些话对她来说字字珠玑，像一个个小小的鼓锤不断敲击着她的心，每一次都是慢慢的震撼，源源不断。

萧秦宋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见她一面吗？即将年关了，独处皇宫无人陪伴的他，又是否会觉得空虚寂寞。

白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何时，突然觉得这世界安静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顾钰如往常一般，一早就去了大理寺，而长公主见白歆睡得香，便没有叫醒她，这让她很是不好意思。

大理寺里现在除了顾钰，能管事的就只剩下薛慎，后者发现他们的顾大人今日处理政务时总是走神，心不在焉，这在顾钰身上可是很少见的事。

不过，他知道以顾钰的性子即便是他问也问不出什么，便忍了没说话。

直到工作结束的时候，顾钰突然叫住了他，问他望都哪里的冰雕手艺最为出众。

薛慎一愣，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热心地替顾钰将所有望都本地捕快都召集了过来，让他们一一为他出谋划策。

“冰雕工艺？不知大人怎么会突然对此感兴趣，您也知道，望都冬日极端，下雪时间不长，冰雕无法长时间保存，所以这项技术在我国并不盛行。”

“是啊是啊，在这望都，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吃香的冰雕师傅。”

“唉，这不赚钱的手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谁会去学？”

就在顾钰心中渐渐失望，打算另寻他法的时候，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捕快开口了，语出惊人:“顾大人，虽然望都没有很厉害的冰雕工艺，但是属下以前听祖父说过，在望都郊外北面的一处终年积雪的寒冷雪山下，住了一位遗世独立的匠人，他的冰雕手艺，可谓出神入化......”

“他在哪里？”顾钰可没时间听他说追捧这位匠人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捕快的话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一时间有些尴尬，咳咳两声，见顾钰似乎并不似开玩笑，而是真的很着急，便将一个地址写在纸条上，交与他。

顾钰拿过来看了一眼，那地方离望都城大约二十里地，只要他骑了大理寺最快的千里良驹，每日工作结束就去，在天黑之后立刻赶回家来，应该不是问题。

这样想着，顾钰让人去给自己准备了一匹马，马背上还带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出了门。

薛慎等人疑惑，心想那么大的包袱，顾大人这是要出远门？可明明没听过最近有需要出远门的新任务。

既然想不通，薛慎便不去想了，多想无益，而且反正除了大理寺，也不止一件事需要他操心。

周灵均的身体不知恢复得如何，虽然时常能收到他寄来的家书，但是见不到真人，总觉得不放心，心里总有一个地方空落落的。

他不能去见他，因为怕自己这一去，便不愿意再回来，也正是因深知这一点，现在的他，不会做周灵均不喜欢的事。

而且，现在的周家，还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麻烦。

周留灵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他都要开始怀疑，她会不会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永远沉睡在梦境之中。

当初他的醒来，是因为周灵均的回归，美梦变成现实，如今周留灵的梦境......已然不可能是现实，但愿她不要是钻牛角尖，能早日看清，也看轻这一切，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否则，她的沉睡不醒，是加注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如同生离死别一般甚至是其千倍百倍的痛苦。

周灵均那个温柔的家伙，永远只会替别人着想的人，肯定会痛苦万分，又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薛慎，才不要看见这样的事。

淡淡地望向天边，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他，就这样，悄悄地在心里，向上天许了一个愿望。

从来不肯低头的他已经向苍天低了头，老天爷，就凭这一点，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凡人的愿望，不知道天上的神明能不能听见，只是薛慎觉得，大理寺头顶的天空，似乎变蓝了几分。

兴许是个好兆头。

薛慎这样想着，步履沉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歆发现一个细节，这几天，顾钰每天都回来得格外晚，想着最近大理寺没有听说接了什么棘手的案子，那他是去了哪里需要每夜要入夜很久才回来。

而且顾钰是个自律的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她想来想去，决定跟长公主谈一谈。

没想到后者不以为意，听她说了这件事第一反应居然是，摇头失笑，额，也似苦笑:“倘若钰儿知道你的这般关心，怕是要开心不已了。”

白歆微窘，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和这般表情的含义，不过，似乎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这个。

“伯母似乎并不意外？”

长公主点点头:“顾钰之前跟我提过，说他这几天会回来晚一些，让我们无需担心，晚饭也不必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