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哥哥再见。”孩子们得了钱，接着再次又蹦蹦跳跳地跑远了，每个人都开心地想着，那么多数都数不完的铜板，够买好几条街的糖葫芦了。
小厮目送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往巷子深处走，拐过几个弯儿后，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眼前。
小厮低下头去，恭敬地道:“主子，事情都办好了。”
“嗯。”过了一会儿，里头才传来一个慢悠悠且沉稳有力的声音，仔细听时，似乎还带着一丝丝苍老。
皇宫，朝堂。
萧秦宋坐在威严的皇位之下，听着底下的大臣们喋喋不休。
这两天来，他几乎一直坐在这个地方，大臣们的折子就没有停过，而且每个折子上都提到了一点。
现在他们是臣，萧秦宋是君，如今外头传出了这样对萧秦宋不利的传言，他们自然不会蠢到质疑自己的主子。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要做到不质疑，就必须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听说太子中毒身亡的结果是白歆验出来的，众大臣希望萧秦宋可以将她收监，以平息此事。
无论这些大臣怎么啰嗦萧秦宋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他们居然想要动白歆，那个他想要放在心里一辈子呵护的人。
他怎么能够淡定。
萧秦宋就那样坐着，听着大臣们一个又一个的轮番轰炸，其他一切他的偶可以接受，唯独要收监白歆这件事，不为所动。
突然萧秦宋在下面的人群中找了一遍，问身边的太监:“姜太傅呢？”
太监摇摇头:“陛下您忘了，姜太傅几天前就跟您告了假，您已经批准过了。”
萧秦宋仔细想了一会儿，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想起以前受姜伯庸教导的时光，其实萧秦宋心里还是很怀念的，毕竟那个时候最是单纯无邪，不必面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老师，你曾教我要明辨是非，在大事面前以江山社稷，人民百姓为重，可是你没有教我该如何保全自己心爱的人。
在皇家，想要保全一份一心一意的爱情根本就是个虚妄，如今他连护白歆周全都不能够。
难道说，帝王，真的不该动情吗？
“报，陛下！”一个侍卫风一般地跑进来，重重地跪在文武百官之间，“代王，宁王已于今日抵达望都，根据城门守将密函报告，其他几个蕃王也都在来的路上。”
此话一出，朝臣大乱。
甚至有一些元老级人物不惜冒死进谏，跪在地上，那模样仿佛要英勇就义，不成功便成仁。
“陛下，老臣斗胆再次请求陛下将白歆收监。”
“陛下，臣深知白歆是大理寺的人，而且立过功劳，陛下袒护她是应该的，只是此次的事非同小可，希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文武百官跪了下来。
萧秦宋看着地下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痛苦地闭上眼睛。
沉默了很久，皇帝不说话，谁也不敢起来，就在他们以为进言失败的时候，萧秦宋毫无语调起伏的声音突然响起。
“传朕命令，将大理寺捕头白歆，关入大牢。”
众臣松了一口气:“陛下英明。”
萧秦宋的眼睛没有睁开，他不想看见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为了他们所谓的大局，让他心爱的人陷入险境。
萧秦宋啊萧秦宋，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真是最可笑的帝王。
老师，你告诉我，在大局和感情面前，你会选择哪个？
萧秦宋拂袖，只留下一句话:“不过这件事，我要石斛亲自去办，退朝。”
大殿上的位子空了。
朝臣感受着萧秦宋虽然人已远去，怒火犹在，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皇帝这是被逼得急了，可是自古帝王，又有几个是能按照自己意愿做事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句话针对的不只是帝王本人。
萧秦宋回了偏殿召回石斛，后者已经知道了他在朝堂上被大臣们逼迫的事，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等待吩咐。
“石斛，你去，记着，不要让她受委屈。”
石斛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大理寺里，一堆人沉默地坐着，显得氛围更加沉闷。
白歆坐了一会儿觉得更加心烦意乱，起身出了门去，顾钰不放心也跟着出去。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白歆恍惚记起，十二月将要过完了。
来年便是开春了，时间过得真快。
“顾少爷，你说，我明明今日才发现的尸骨发黑，为何昨日望都就有了传言，就算不计路上消息传播到这里花费的时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顾钰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他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看白歆，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白歆点点头。
她现在一心担心萧秦宋，什么也想不出来，听听顾钰的意见也好。
“其实，从盗墓一案开始我就一直想不通，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了，直到今天出了这件事，望都这边的消息，是在你验尸之前，也许，早就有人布了局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说完顾钰定定地看着她。
白歆恍然:“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能不能从尸体里看出端倪，这个传言也照样会有，而我，不过是当了回媒介而已。”
顾钰点头。
“那，幕后黑手是谁？又为何要做这一切，如果萧秦宋出事，那么最能得利的人是......蕃王？”白歆几乎惊呼出声。
顾钰不置可否:“这件事谁都有可能设计，乱党，邪教，蕃王......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顾钰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些担忧，“你还不如顾虑一下自己。”
白歆疑惑:“我怎么了？”
顾钰提醒她:“你别忘了，太子尸骨发黑是你发现的”，他顿了一顿，“如果我没猜错，以那些大臣的作风，若想平息此事，肯定要找人替罪，而验出尸体中毒的你，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加上现在蕃王们率部回京，蠢蠢欲动，各方面的压力叠加，皇上就是有心护你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