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你又去挑衅长老家的护卫了？”奎列塔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正拿衣服撕下的布条笨拙地包扎胳膊上的伤口的男孩。

“是他先动手的！”男孩不服气，红着眼睛低喊着。

“今天吃什么？”奎列塔没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对于他们来说斗和受伤殴和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死这种生活仿佛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鱼，还有斯诺的面包。”一个身材高大的寸头少年手里抱着一条将近十斤重的死鱼和一块不仔细看决定以为是板砖的面包，鱼眼通红，看起来不是很新鲜。“今天斯诺家的也被长老们征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贝西利科不太平。”

“估计要打仗了吧。把鱼给我，我去收拾一下。德莱文你去烧水，一会煮鱼汤和面包。”奎列塔接过食物，顺手把一杯水递给德莱厄斯。德莱厄斯也没有道谢，家人之间没那么多客套。

母亲去世后，德莱厄斯、奎列塔、德莱文三个人便开始流浪在贝西利科的街角。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街角的地位也不是一天可以挣来的。强者通吃，而弱者一无所有，据奎列塔所知，每天都有尸体从街角拖走扔进贝西利科的海中。

“你今天又和谁打架了？”德莱德斯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打架，是弟弟一言不发咬牙切齿的表情告诉他，德莱文没打赢。

“是戈思长老家的，他们来征税了！”德莱文虽然只有8岁，但他从不畏惧戈思长老家护卫的利刃。德莱文目睹过不少长老行刑的场面，杀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难度！

提到征税，年纪稍长的奎列塔和德莱厄斯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在贝西利科，与其说是征税，不如说是来街头扫荡。顶着盔甲的士兵簇拥着穿着华丽皮草的贵族们趾高气扬地从街区带走他们看上的一切，面包、武器、铜板、女人。

鱼汤很快便烧上了，咕嘟嘟地在一口大锅里冒着热气。趁着汤被烧成奶白色，奎列塔把面包一点点掰碎扔进锅里。又从破茅屋墙上取下一块吊起的咸鱼干，小心地撕下一条丢进锅里，想了想又撕下了半条，也是丢进锅里。

鱼汤味道说不上好，但三个人都吃的很饱。德莱厄斯讲着白天斯诺家

的事情，奎列塔和德莱文一脸憧憬地听着。无非是帮斯诺家摆平了渔帮的混混，砍了几个人，谁家得了诺克萨斯的黑丝病这种小事，但两人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夜深了，海边的星空总是那么美。德莱厄斯、奎列塔、德莱文透过茅草房屋顶上的破洞数着星星。“四千三百九十三、四千三百九十四......”“四千三百九十五、四千三百九十六.......”渐渐，德莱文的声音越来越低，不一会便发出了阵阵的鼾鸣。奎列塔借着月光看着身旁的健硕的少年，“德莱厄斯你有心事？”

德莱厄斯盯着一颗蓝色的星星，低声说道：“戈思长老家那个废物未来也会是贝西利科的长老......”

奎列塔知道这个已经在街头薄有名气的少年在想什么，她轻轻把手搭在德莱厄斯的手上，温柔地说“我相信总有一个地方，不论出身，不论财富，每个人都可以一展抱负。德莱厄斯，你总会出人头地的。”

德莱厄斯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只因为操劳和握刀柄，而显得干瘦而粗糙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不久，破旧的茅草屋传出了轻轻的此起彼伏的鼾声。

特里威尔山石脚下，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引着羊群从山上往羊圈走，正好碰到了另一群骑着牛回来的少女们。如果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残破，仿佛是用碎步随便拼成的一样。大家互道晚安后，便驱赶着各自的牲畜回到各自隶属的农场，明明是少年，说话间却了无生气，就像他们所穿的衣服一样，凄凉而单薄。

“锐雯！你又去哪里放牛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个穿着特里威尔驻军铠甲的壮汉看着脏兮兮、瘦小的锐雯怒喊着。“赶快去把豆子装在麻袋里放到马车上去，明早之前要是做不完小心我打死你！”说罢，壮汉骂骂咧咧地回到暖和的壁炉前，吃起了熏鹿肉和炖豆泥，另几位同样穿着铠甲的壮汉笑骂着他连小女孩都管不住，“要不是明天大队长催着要豆子我肯定赏她一顿鞭子！”壮汉红着脸穿着粗气地辩解道。其他人不以为意，不知道谁又拿出了黑啤酒，顿时壁炉前充满着欢快的笑声。

锐雯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知道那样的后果。听着壁炉前粗鄙的祝酒词，锐雯小心地把牛拴好，又去拿了抹布来给牛仔细地擦身子。这是这附近三家农场唯一的耕牛，今天借出去给邻居用，也不知道邻居家有没有好好待它，傍晚带它回来时它看起来不太开心。擦好身子后，锐雯小心地把抹布洗干净、拧干，又拿了掺了豆子的草料来喂牛，看到牛认真地嚼着青草，便放下心来专心对付起眼前硕大的豆子堆来。

突然，锐雯眼前一阵发黑。锐雯打了个趔趄，靠着铲子才勉强站起来。强忍着头痛，锐雯继续向靠着墙的麻袋里装着豆子。耕牛不安地在牛栏里低叫着，只有它担心眼前这个可怜的少女被眼前的豆子堆压倒。

“我没事的，我会做好的。”锐雯不知道是在和谁说，也许是老牛，也许是那些壮汉们，喃喃自语地开始装第二个麻袋。

天色开始泛白，锐雯才刚刚睡熟，便又自觉醒来去准备早饭。壮汉们是军人，早饭可以吃热汤和全麦面包，而锐雯这些寄养的孤儿却只有一点热汤吃。大概是昨天酒喝多了，壮汉们难得地早上没有打锐雯。在看着锐雯帮运货马车装完豆子后，便打发她去地里干活了。

锐雯扛着锄头，在田间除着杂草，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午饭是军队包的，能分到例汤和全麦面包。要是今天也吃肉汤就好了，锐雯想着，手上却一点不含糊，努力地挖着沟渠。半个月内要把这片地的沟渠挖好，不然又会挨一顿鞭子。

“锐雯，你听说了吗？米尔斯被收养了。”一个同样在干活的少年和锐雯讲到，语气兴奋而憧憬，仿佛下一个幸运儿就会轮到自己一样。

锐雯也同样露出憧憬的眼神，她渴望有一个家，每天父，母会做早餐给她，还会给她新衣服穿，甚至每天晚上都可以睡在床上。

“都不许偷懒！赶紧干活！一个个皮痒了吗？！不干活说闲话！”一个壮汉拎着鞭子骂骂咧咧地从房子里走出来，米尔斯是最健壮的男孩，竟然被军队的校官带走领养了，这下干活的人又少了一个！壮汉决定了，他要缩减这些孤儿的伙食，以防他们长得太健壮被别人抢走，这可都是他的私人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