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回答道：“是，我的确有些舍不得她们。”

贺敏说：“这没什么奇怪的。之前我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身边没有一个朋友。那时候，我也像你这样，分外想念从前的那些朋友。不过，人生中总是有许多不得已的分离，如果我们无法改变，那么，也就只能顺其自然。毕竟我们无法改变环境，也就只能随波逐流。虽然听上去很无奈，不过人生就是这样。”

听着贺敏无限感慨的语气，夏临思索着应不应该开口：“队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现在，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就好。你累了，我也有些累了。”

看着眼前一片春光正好，贺敏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这些小家伙们可是闹腾得很，身为队长的我，每天可是很忙的啊。要忙着处理那么多想事务，还要帮着算账什么的。他们啊，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夏临的嘴唇动了动，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再说出口。

“队长每天这样奔波，一定很累吧。”

“是呀，很累。”她点点头，“不过，累一点儿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现在你所能看到的W，也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他们都是成员，而我这个唯一的队长，自然也要承担起队长的责任。有时候呢，既然已经站在了比别人更高的位置上，也就要学着做更多的事。毕竟，我是队长嘛。”

看着贺敏脸上有些疲惫又幸福的笑容，夏临心中忽然有些复杂。

贺敏是什么样的人。短短的几天接触下来，其实她最大的感触还是。

“负责”

其实这两个字很笼统，但实际上贺敏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虽然小队里只有这很少的六个人，但是组织并不算是默默无闻，相比之下，事务也会相对应的增加。无忧和巫娴都是孩子心性，很多杂务他们是不会去干的。

玛丽大姐是医生，常常要出外诊。至于沉进，他除了在家里养养花以外，也就是经常出去完成一些委托的单子。完成率极高的情况下，他对于刺客这一本职也十分专精钻研。除了平时就吊儿郎当的莫问还能有些空帮帮贺敏以外，其实所有的事务都压在了贺敏一个人身上。

很难想象平时的时候，她到底有多忙。这还已经不算上为其他人善后的时候了。

这时夏临又忍不住说道：“如果工作很忙碌的话，偶尔也要学会放松一下的。就像她们俩一样。”

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们俩还是很有经验的。不会让自己累着。

贺敏了然一笑：“看样子，你倒是很了解她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虽然夏临不知道贺敏是否已经发觉她的身份，但她还是选择了主动坦白。

“队长，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这时候贺敏又转过头来笑着望向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

原本想好的台词被这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夏临看着眼前朝她微笑着的贺敏，忽然有些拿捏不定到底她是否真的知道了。

“其实呢，早在你被无忧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着手开始调查你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神行司的人。”

她抬起头眺望远方，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其实神行司的成员名单一般都是高度保密的文件，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是怎么查到的。”

意料之外的，她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奇怪。”

W虽然人数并不占优势，但是能够在如此鱼龙混杂的圈子里站住脚跟，想必也不见得是多么良善之辈。至于负责一切事物的队长贺敏。也可想而知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了。

“其实我们并没有恶意，这一点我需要提前和你说清楚。主要是，无忧他很在乎你，所以才直接把你带回了我们的基地。他是个好孩子，我们也不能让他寒了心。最开始的时候就算他一直打包票，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基地其他成员的感受。所以我和莫问背地里早就调查过你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虽然查到了那些，但是关于你十分隐秘的过往，我们选择了不去查看。这也是，对你的一点儿尊重。”

她这样坦荡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她的确没有什么恶意。

“虽然你是神行司的人，但是这并没有关系。毕竟你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成员，就算失踪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那时候，我们才十分安心。不怕那些家伙后面发现你在这儿还会找上门来。

换句话来说，虽然你在神行司地位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但是相对应的，想让他们彻底遗忘你，也就简单许多。只是抹去一个人在他们那儿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儿，贺敏忽然又回头看她一眼，“或者说，你有想过还要回神行司吗。”

她摇摇头，“不，我不会再回去的。我有不能解释的原因，还请您谅解。”

这话倒是把贺敏逗笑了，她说：“不必这样拘谨，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们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现在挑明也是告诉你，希望你可以安心。我们并不介意你的关系。至于你在神行司的那段过往，既然你不想回去，我们也会帮你处理。除了我们以外，也有樗里和玉无瑕两位A级会帮忙一起善后，所以你可以安心住在这儿。就当是舍弃了那段过去，转而迎接全新的生活吧。我想，无忧也会很高兴的。”

“是。”她想，事情也的确会和贺敏所说的那样。虽然她之前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外，还会有这样照顾她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但她向来不是那种会随便把心里话挂在嘴边上的家伙，所以也只是在心里自己感动。

“说起来，队长，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很在意，我可以问吗。”

贺敏有些讶异，很快说道：“没关系。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直接说，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都会认真回答的。”

“关于莫问所说的那些，他…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

在对上夏临有些紧张的视线时，贺敏忽然明白了什么莞尔一笑，“你说那个啊。这个可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真的回答不了。第一是因为莫问那家伙身为卦师，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便看破七分，也只能说三分。况且还是和自身有关的命运。”

这时候她忽然又问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换做卦师也是一样。即便莫问身上流着卦师的血脉，但是他依然不能窥破自己身上的命运。而你和我们的相遇也和他的命运紧紧相关，原本他是不能知道的，只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所以稍微看破了那么一点儿。但也仅仅只有一点儿皮毛而已。具体的那些，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不过，能看破他人的命运其实没什么有趣的，更何况他的能力还是…你别看他总是那样。之前我也没有和你说过莫问的能力吧。那家伙的能力和他的卦师身份有些关系。互相结合之后，又融合了一下。”

“和他原本的能力一样吗。还是说别的什么。”

“恩…或许可以这么认为吧。”她叹了一声，“那家伙的能力不是用来战斗的，反而更像是辅助。但是你非要说辅助吧，其实也对我们没什么作用，很鸡肋。那家伙的能力，是预见未来。”

“预见未来？”听上去的确是十分没有攻击性的辅助能力，但是一想到莫问的身份时，她忽然又觉得十分合理，“这个能力虽然不是攻击性，但是也很好用吧。为什么会说是鸡肋呢。”

“这的确是个bug的能力，但是它的限制性也很高。要知道，他并不是能完全预见未来。而是在一些特定的危险来临的场合，可以预见未来的某个片段。可能是重要的，也可能是不重要的。所以莫问不经常出去接单也是因为他的能力…并不适合投入到战斗中来。你明白吗。”

“是这样…”

她好像有些明白，但又好像不明白。

“身边的好朋友都是十分有用的强攻能力，起码有了自保手段。但是换做自己身上的时候，又变成了这样鸡肋的能力。其实对莫问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起初他也特别盼望能够和我们大家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的能力彻底局限了他。以他现在的能力，最多也只能做到趋利避害。在非常重大的危机发生前合理规避，但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别的用处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不能够独立进入里世界，至少需要我们有一个人陪同。否则，生存率会很低。”

夏临的眼神有些闪烁。她能够明白那种感觉。身边的同伴都十分强大，唯有自己那样软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