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的抬头看着眼前的樗里，惨白的脸蛋染上了殷红血迹，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女孩儿因为惊吓变得惨白的脸颊上是斑斑血迹。鲜红的血滴落在她侧脸，一滴一滴。在脸上开出血色艳丽的花。

在那样惨白的画布映衬之下，星星点点的殷红都显得娇艳糜烂。但玉无瑕此刻只感到大脑中一片空白。鼻尖上挥之不去的甜腥，还有眼前近乎被血染红的视野。她的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叫嚣着，怒意在那一刻近乎到达了顶峰。那一刻她是怨的，她在怨她自己为什么就是改不了顽劣的本性，就是因为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才会被这样品行低劣的家伙找到机会。才会害得樗里受伤。

“樗里…樗里。”她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颤抖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樗里的脸。

破洞边缘毛糙的尖锐木茬深深刺入她白皙得近乎病态的指腹，两个人的体重使得那脆弱得近乎立刻就能被折断的指节被木茬刺穿，但樗里只是安慰的朝她绽开了一个苍白微笑。

“没事的，玉玉。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玉无瑕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眼童剧烈颤抖着，“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你受伤。对不起。”

一时间，自责的情绪漫上心头。女孩柔软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自责。樗里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只是一直轻声安慰着她。“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搭档啊。搭档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她们早已是能够互相交予后背的搭档，在这种时候也有十分默契的配合。但即便如此，害自己搭档受伤这样的情况，玉无瑕只觉得心痛。

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了，更别说樗里原本就是个受了伤不会叫疼的性子。她难以想象那样的尖刺刺穿她指节时，到底该有多疼。

自责和心疼的情绪像是一张细密的大网交织在心头，密密的笼罩住了她的整颗心头，玉无瑕只觉得此刻如鲠在喉。她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淹没在脑海中无尽的懊悔里。但她的心疼在几秒钟后被转化为了另一股更强烈的情绪。那个害得她和樗里险些葬身大海的罪魁祸首正居高临下的站在裂缝顶上俯视着她们，那张五官端正的脸上露出邪笑，“没想到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没掉下去呢。真是顽强。”

玉无瑕听见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声音，“疤、面！”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真是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把那张丑恶的嘴脸撕烂。但她的眼神里满是仇视，倘若眼神可以杀人，他现在早已死在玉无瑕的眼神下千次万次。

“这样的眼神可真是叫人害怕啊。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你好像叫得是，樗里。”疤面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还在裂缝边缘苦苦挣扎的她们。

“原来你们一路上装了这么久，居然是神行司里鼎鼎有名的那两位啊。真是不敢相信。”他假模假样的伸手鼓了鼓掌，“我该说是我运气好呢，还是该说你们两位真是倒霉在这种时候碰上了我。”

带着一点儿刻意调笑的语气从头顶传来，玉无瑕此刻胸口憋屈极了，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还是一个实力远不如她的渣滓。

“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你真以为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你真的能杀了我们？”事到如今，玉无瑕也没有了伪装的必要。在这样残酷的里世界里，事实就是如此。只有强者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不管是神行司也好，混乱的灰色地带也好。当他们听闻比他们更强的强者时心中虽然会有畏惧，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杀死对手的机会。

不为什么。只因为世界法则的残酷罢了。

“瞧瞧你们俩现在挣扎的样子，多可怜呐。”疤面看似怜悯的瞧了她们一眼，眼底满是讽刺。没过几秒又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什么神行司最强，不过就是天赋好一些的女人而已。真到了现在还不是要像一条狗一样趴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你…！”

玉无瑕气结，脸色因为激动愤怒而变得红润。她现在的愤怒都是无用的，因为她没有办法对这个侮辱她和樗里的家伙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着樗里的手缓缓抬起脚，重重碾了下去。

一声闷哼不受控制的从唇边溢出，樗里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她竭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她勐然苍白的脸色，还有额间细密的一层冷汗已经暴露了她现在正在隐忍疼痛的事实。

玉无瑕此刻心中已经没了愤怒，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疤面的脚尖重重在樗里指尖用力碾过，骨节“卡察”作响，伴随着樗里克制不住的闷哼声。鲜血更加放肆的喷涌而出，落了她满脸。玉无瑕不敢置信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温热的液体几乎将她的脸染成靡丽血色。

血…樗里的血。

她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忽然捏了一把，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耳边只剩下樗里痛苦的低呼。正是因为她一直的隐忍，玉无瑕才越是觉得心痛。

“樗里…樗里！”

凭什么，凭什么！连她都不敢对樗里有一句不好，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居然敢这么对她。

不能放过，绝不放过！

玉无瑕眼底的杀意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变得暴虐，恨不得立刻就生吞活剥了眼前的男人。但是现在的她做不到。甚至对樗里来说，她才是拖累。

等大脑强制性冷静下来之后她心疼的看着就算被碾碎了指骨也不愿松开她的樗里。强忍着疼痛，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她缓缓回过头看着玉无瑕。苍白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比玻璃还要易碎美好的笑容。

“别松开我的手，玉玉。别怕，别怕。”

樗里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暗了下来。玉无瑕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她朝着樗里拼命摇头，嘴里说着不要。

疤面看着这两人可笑又虚假的安慰，脸上笑容越发猖狂，“怎么，还不打算求饶吗。还是说要我把你的手指全部踩断，你才知道什么叫求饶。”

尖锐的木茬彻底贯穿了樗里的手指，她的身体在不自觉的晃动，这让她的伤口更深。但她却浑然不在乎似的看着头顶小人得志的家伙。

冷澹的声音轻缓又坚定，朝着他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你不妨试试。”

***

窗外风雨飘摇，而忍冬和夏临正在赶往舱底的路上。早在窗外动静不对的时候弭莉丝就已经告诉了他们情况。只希望这时候还能来得及。

夏临拉着忍冬的手在楼道里飞快赶去，生怕错过时间会出大事。明明眼前已经看见了樗里和疤面的脸，他们两人正艰难的在裂缝处对峙。樗里似乎就快要撑不住了。他们急忙上前想去帮忙却被另外两道身影拦在了身前。

“别人的事情就让别人自己处理吧。”皮猴嘿嘿一笑，“你们想去帮忙，那就会破坏公平了。”

夏临冰冷的视线抬起，在皮猴脸上扫了一圈，“这么说，你们就是要拦着我们了？”

“答对了。”皮猴和小桃正好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一对一。

一旁是樗里和疤面三人的战场，而这儿，又是另一个战场。

夏临深知樗里的情况不妙，但是面对眼前两只拦路虎她还没有一招出手就直接秒杀的能力，就免不得陷入缠斗。她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嘴里冷哼道：“你们这种帮凶可真是该死。”

“这怎么能说是帮凶呢。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是对的。”皮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毕竟不过是适者生存罢了。

“适者生存是一回事，但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干缺德事又是另一回事。不要在这里混为一谈！”

这样虚伪的家伙她平生最讨厌，免去了那么多废话，她毫不客气的就面对面和皮猴打了起来。

而另一边，樗里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糟糕。在撑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樗里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疤面丝毫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脚上的力道反而在不断加重。玉无瑕只能听着那令人牙疼的骨裂声在耳畔回响。痛苦挣扎起来。

强忍下剧痛，樗里低声安慰道：“别怕，别怕…”

脸颊上有清泪划过，玉无瑕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但当她抬起头，又看见了樗里的笑靥。她的笑容那么轻，那么缓。像是轻易吹来的一阵风都能击碎。但是下一秒，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

玉无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朝着她摇头。

“樗里，樗里！”

突然爆发出的惊人力道让玉无瑕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樗里手上忽然发力，用力的把她扔上了船舱，与此同时另一只被疤面踩着的手也被巨大的力道撞在尖锐木茬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