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试探着喊了一声,不为别的。就因为现在,她险些都要认不出现在的忍冬了。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眼睛透着血红,眦目欲裂。
但他的脸色却十分惨白,嘴唇一大块一大块的干裂起皮。他的神情看上去也十分不对劲。原本他只是隐忍着剧痛,但是这时,他的眼睛忽然滴熘熘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盯上了角落里的饮水机。
就在林泱泱还在和一心商讨接下来的计划时,她顺手从那杯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看着那杯水就要沾到林泱泱的嘴唇了,忍冬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然后就像是疯了一样扑上去,与此同时,弭莉丝的警告也同步在脑海里响起。
[拦住他!快拦住他!!]
“快拦住他!”
夏临用尽全身气力大喊一声,但林泱泱还愣在原地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一旁的一心看出了忍冬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想制止。但是一心的速度远比不上忍冬,夏临眼看着他一把就抢过了林泱泱手里的水直接就往嘴里灌。满满的一杯水倒进嘴里还不够,他的眼底满是血丝。
忍冬喝完一杯水,直接把杯子扔在了地上,整个人直奔饮水机而去。
他是想直接把那桶拿下来喝啊。
这时候夏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上前一脚就把忍冬踹到在地,“一心,拦住他!快和我一起拦住他!”
忍冬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神智,力量大得出奇。但夏临还能遏制住他,他只要一想爬起来,夏临就会补上一脚把他踹翻,一心也趁机过来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制服了他。
趁着现在,夏临扭头喊道:“泱泱!快点找绳子过来,不能让他喝到水。”
明显受到了惊吓的林泱泱很快就回过神来,慌里慌张的到柜子里翻出一卷麻绳来。他们三个就地把忍冬捆了个严严实实,绳子也打了好几个结。
忍冬即使被人制服,嘴里还是心心念念的喊着,“水…我要水!”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饮水机,下一秒就要从地上爬起来了,又被夏临一脚结结实实踹了回去。
“原本不想对你这么粗暴的,但是不好意思了,忍冬。”夏临叹息一声,轻道,“睡吧。”
下一秒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打晕了忍冬。动作之快,连一心也叹为观止。
“你这反应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夏临似笑非笑,“有时候,人就需要这么快的反应。毕竟时间不等人,说不准这一秒钟你还在犹豫,下一秒,你就是劣势的那一方了。”
一心看着完全昏死过去的忍冬,下意识问道:“忍冬现在完全发病了,我们该怎么办。”
对于这样的病症,他完全没有经验。毕竟之前他和他师父只处理中邪的事情,但是忍冬现在的症状,并不像是中邪,但又用医学不好解释的东西,就让一心有些费解。
夏临看着完全失去意识的忍冬,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你们知道,铁线虫吗。”
提到这三个字,一心先是一脸茫然,反而是林泱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知道我知道。”
“铁线虫就是一种生活在澹水里非常细小的虫子,和蛔虫长得有点像。因为铁线虫的生存非常的需要水,如果被它们钻进身体里的话,人就会下意识的需要水分…”话说到一半,林泱泱才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忍冬他喝进去的,是铁线虫?”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夏临了然点头。这也的确和忍冬的症状对上了。但林泱泱又纳闷起来,
“即使知道了他身体里的是什么虫子,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呢。”
她之前虽然在书上看到过,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一条小小的铁线虫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一个成年男人变得这么神志不清,未免有些太过玄幻了。
当然,不只是林泱泱,连夏临内心也在腹诽。这虫族的本事,是不是有些太厉害了。
弭莉丝双手环胸,冷笑道:[戈尔乌迪斯的本事,你们还是最好不要见到。]
[他很厉害吗?]
[不能说是很厉害吧。在虫族里,他的本事并不大。只要你控制住自己,不要被他的虫子钻进身体里,他自然就没什么强大的。但是这次忍冬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中了招,那虫子已经进入他身体里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么棘手。你们想帮他把体内的虫子拿出来,那可就难了。]
不过虽然语气里有些斥责的意味,但弭莉丝似乎并不着急,那也就是说,她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你有解决的办法?是不是。]
[哼。]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别忘了,除了忍冬以外,你可是也跟他一样中了同样的招数。看见他如今的样子了吗。如果你不能早点把虫子拿出来,你也会跟他一样丧失理智,变成被虫族操纵心智的白痴。]
[看你这样的语气,我不就知道你有办法可以解决了吗。那我自然是不着急。]
弭莉丝当然不可能放任她和忍冬不管,所以她才这么有恃无恐的。不过,她倒是料得准。
[你倒真是把本王的脾气吃准了,哼。你料定了我不会看着你们两个不管,所以才这么有底气吧。]她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因为她说的话才笑的,[不错。我的确不会让你们俩这么简单的就死了。但我告诉你们,戈尔乌迪斯的虫子,也没那么好祛除。更何况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可能就要忍冬吃些苦头了。]
[那倒是无所谓。]
反正忍冬皮糙肉厚的,多吃点苦头也是有益身体健康嘛。
还好这时候忍冬已经昏迷了不知道夏临在心里这么编排他,不然他非得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大声控诉她不可。
[好。那我就把驱虫的方法告诉你吧。]
说着,弭莉丝在夏临的意识里,把驱虫的方法如实告诉了她。
一时间,夏临的表情有些奇妙。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但是很明显,她这一表情波动也被一直注意着她的一心和林泱泱观察到了,两人关切的问道:“夏临,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临这才从神游天外的情况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恨不得和她脸贴脸的林泱泱,她干笑两声,“我没事…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就是,我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了。只是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残忍。”
“残忍?”
夏临看着眼前两人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把弭莉丝刚刚说的那个方法告诉他们。
“恩…就是。”夏临犹豫起来。
“就是?”
“就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直到把他身体里的水分都烤得差不多了,体表温度升高就能把铁线虫熏出来。这样就可以了。”
两人皆是一愣,“要把忍冬…放在火上烤啊?”
夏临凝重的点点头,“除了这个方法以外,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你们觉得这个方法不行,我们就得重新再想办法了。”
两人面面相觑。
其实这个方法也不是说不行,就是把活人架在火上烤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
林泱泱很明显开始犹豫,“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虽然忍冬是男孩子,皮糙肉厚的。但是真的把他架在火上烤,这也太馋人…阿不,残忍了吧。”
夏临看着她,摇了摇头。
“如果有别的办法的话,我也希望不用让他这么难熬。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得林泱泱也是十分揪心。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找个时间把他烤了吧。”
“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莫名其妙的就约定好了,看得身旁的一心一愣一愣的。
难道…这就是女人之间的默契吗。看不透,真是看不透啊。
少数服从多数,最后一心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了默认。
在一个风和日丽…啊不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在学校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就地架起了烧烤架,把忍冬烧烤…啊不是,帮他烤火驱虫。
这可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夏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毕竟忍冬的体型也是老大一只了,想串上去都不容易。一旁看戏的林泱泱看着一只险些把烧烤架压倒的忍冬,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像野外烤乳猪一样,把忍冬的手脚捆起来,然后拿一根粗木棍穿进他手脚的麻绳里,串起来烤!
林泱泱围着忍冬转了两圈,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哎呀这么大一只,片下来的肉都能吃好几天了呢。”
夏临也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是是是,等会就割两块肉给你尝尝。”
“好嘞。”
林泱泱也是荤素不忌,夏临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两人一时间也是喜滋滋的。
把忍冬烧烤这件事,进行得额外顺利。
夏临很快就打起了火,然后看着火焰逐渐升温。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