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鲜血……

这些东西好像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大脑里，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的东西，好像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自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又来自哪里？

漫长的三个月的时间，零号也就是蒙眼女孩认真的计数着每一天的日落与日出，无尽的敌人，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够记住，这是一种洗脑的手段，她不能够让自己的意识失守，她需要坚持住，因为还有很多需要自己记住的东西，她可以忘记自己的名字，可以忘记如何人性而去没有任何负担的杀人，但是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够忘记的。

那个笨蛋告诉我的……可以到外面去。

零号看着那些断壁残垣——这个洗脑程序模拟出来的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破碎的肢体，这些都是零号造成的，她在这个程序中，会被毫无理由的攻击，之后她为了生存，只能够进行杀戮。

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电子音告诉她：“你要是不死，或许能够更加多的记住你想要记住的东西——就算是一种没有多大意义的挣扎。”

对于这种像是地狱的外面的世界，零号却很坚定，因为她知道，那个笨蛋告诉自己的外面，要比这里美好的多，而且这里像是地狱，原因只是因为是自己早就了这里。

三个月的时间，零号已经记不住太多东西了，甚至是有些忘记了九十一号，她知道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连这里是哪里都已经忘记了，杀人，不断的杀人，这让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东西，她精炼自己的技巧，她只知道要杀掉每一个自己见到的生物。

现在她攻击九十一号也是这样的原因。

几百人？上千人？虽然这是一个由程序构建的世界，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对于零号来说却是如此的真实，当手穿过人体的时候就好像真的摸到了内脏还有脊椎，捏碎喉结的时候手感就好像那个碎裂的小东西就在自己的两指之间……

非人的折磨。

那些鲜血不只是浸染了大地，还染红了零号的整个世界，夺走了本来九十一号带给零号的色彩。

零号的世界好像又回到了单色调，就连刚刚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另外的一个环境，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一个之前，在意识中的三个月前来过的地方。

她只看到了一根针，那是刚刚九十一号拿着的针管，然后简单的脑回路，零号将那个判定为武器，之后就是迎击。

当一切都结束，她的大脑好像才恢复了分析能力。

这次的敌人，很厉害，至少将那个武器攻击到了自己一次，之前的敌人虽然有危险，但是基本上没有办法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笑脸，来自那个袭击者，明明都已经被自己杀掉了，为什么还能够笑的这样的开心？

心跳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整整三个月，她只有视觉，因为陈君毅只是给了她一双眼睛，那个程序看来也为了让零号更加深陷其中，将那个世界调整成了和零号的感官一致的情况。

可是那一声声的心跳，却真实的传递到了她的耳朵中，这样她好像溺水的人将头伸出了水面，然后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

就好像是第一次九十一号带给她世界的那种感觉。

世界恢复了色彩，有了声音，虽然鼻子中闻到的是血腥味，却是又一次真的有了嗅觉。

因为退出了那个洗脑程序，所以零号的大脑自然而然的连接起来了九十一号的大脑，分享了感官。

然后她看到了眼前的人，零号的眼睛再一次有了神采，但是却是无比惊骇的，好像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正在攻击的人。

“真是……”九十一号眼睛里面的神采很暗淡，但是这个时候他看起来还想要找一个比较有趣的话来开玩笑“……真是一次比较糟糕的重逢啊，下次——”可是九十一号这个时候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对面，穿过自己身体的那个人，正在哭泣。

眼泪像是断线的泪珠一样，从零号的眼睛里面涌出来。

她想起来了一些就算是经历了那么多，也不会忘记的事情，这个男孩的样子，或许在记忆中只是蒙尘，一看到这个傻傻的人，她就又一次将记忆擦亮，但是自己却亲手——

九十一号现在就像是一个被刺穿了的破烂的布娃娃，挂在零号的手上，脸色也有些灰暗，和之前零号看到的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是一样的——九十一号还带着微笑，然后就低下头，不再动了。

身边有一个人走过来了，零号现在却不想去理会那个人，说不定那人是来救九十一号的，零号心中甚至有这样的希冀，不论是谁，来救救九十一号也好。

这是零号心中的想法。

“拜托你，救救他……”零号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情绪，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喝水，之前都是靠营养剂：“我……我不想说为什么自己攻击了他……但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最喜欢九十一号了……所以……拜托……”这好像是告白的话语从零号的口中说出，她在拜托，在祈求这个走过来的人，能够救九十一号。

那个人越来越近了，她抬起了手——

咚——

只是狠狠的敲了九十一号的头一下……

“喂喂，人家都已经哭了，你就不要装死了好不好——”冬的声音响起，却说愣了零号，然后她就看到了本来低下头的九十一号正抬头看着自己，还在向自己眨眼睛。

“啊啊啊啊——”女孩的尖叫声更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发出来的声音。

“啊——不要把我直接甩开啊，伤口，伤口还在流血诶——”九十一号的声音，也在这一次更加深刻的刻印在零号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

“因为最近在对于冬进行挑战，我的反应什么的都有着长足的进步，所以刚刚我的身体自己进行的规避动作比较的有效率，成功的避过了脊椎，还有肺部，细小的偏差让我其实只是失血比较多而已。”九十一号解释道，虽然他现在龇牙咧嘴的包扎过程还是让人很担心。

零号的脸则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甚至能够看到她的头上好像有着蒸汽在向上冒着。

毕竟刚刚好像说出来了像是告白的话了。

“喂。”熟悉的叫法，让零号脖子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来。

“怎么？”

“这些东西，会让你忘记很多吧……我想要是能够有一些你绝对不会忘记的东西就好了……”九十一号轻声的说道：“只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带着大家从这里逃出去，要是那样你就不会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了。”从冬那里九十一号已经完全的了解了这个格式化的运作过程，这还只是一半，而且这四个过程会不断的重复，然后直到零号的状态符合那些做实验的人的要求。

说到了绝对不会忘记的东西，零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之前在那个屋子的那一次，你是不是有说要给我起一个什么名字……叫做……”她很痛苦的皱起眉头，要从混乱的记忆中找到一个名字是很困难的。

可是经过了那么痛苦的洗脑，最后她还能够记住这件事，这也意味着这件事在她的脑海里，很深刻。

“‘亚’，‘静’对吧？”零号说出来了一个与当时九十一号起的名字完全不同的东西，可能是当时环境太乱，零号没有听清的缘故。

当时九十一号说的是“眼睛”。

“啊……这个也很好听，而且更像是人的名字了呢。要不你就努力的记住这两个字好了。”九十一号认为这个时候不能去纠正，那样的话反而会让零号不好记忆这个名字，然后他想了想适合那个名字读音的汉字，之后就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面上书写了出来。

“绝对绝对不要忘记这两个字，因为这是你存在的证明……不再是编号，不再是什么实验的对象，你以后要只作为这个而活。”九十一号说的话，适用于零号，也适用于乐园中的孩子们。“这两个字很美，很适合你哦。”

那用血书写的两个字是……

雅婧。

PS：不大求扩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