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让我永远别骗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咧着嘴笑了开来,心口针扎似的疼,“纪寒深,你为什么要拿我最在意的事情来骗我?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纪寒深拧着眉头,似乎有些急躁了,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
我瞟了一眼屏幕,是刘婶的号码。
他应该是想问刘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拦着,只是冷冷的问:“你猜我看见谁了?”
纪寒深手一顿,迟疑了一下,才回应了一个字:“谁?”
“陈浩。”我冷笑,灼灼的逼视他,“我居然看见了陈浩,他挽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女人的手臂,春风得意,喜笑颜开。”
纪寒深的手猛的握紧手机,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你看错了吧。”
“看错了?你觉得我可能连陈浩都认错吗?”我失望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讥讽道,“陈浩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纪寒深不说话,抿紧嘴唇看着我。
“难怪你不让我去看他的尸体,难怪起火之后每次我回老家,你都派保镖跟着。其实你一直都知道,陈浩根本就没死!”
面对我的指责与控诉,纪寒深仍旧是沉默以对。
我冷冷地瞪着他,以为他会解释什么,可是我等了很久,他一个字都没说。
我的心一点一点凝固了。
不管他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哪怕漏洞百出,哪怕连小孩子都骗不过,至少能够说明,他还是在意我的。
然而他并没有,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纪寒深,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说的?”
回应我的,仍然是沉默。
我就像一个小丑,一个人在舞台上声嘶力竭揪心扯肺,然而台下的观众,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凄凉的笑了,强忍着奔腾翻涌的眼泪,嘶哑道:“你帮我报仇,我跟你。”
纪寒深猛的眯起了眸子,眼神冰冷,声音微带颤意:“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毁约在先,那就到此为止吧。”
我站起身,冷淡的说完这句话,扭脸就走。
“站住!”一声暴喝,震得我脚步一顿,心跳都漏了一拍。
但我也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迈去。
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下一秒,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纪寒深的力气很大,手掌像是一个镣铐,将我的手腕卡得死死的。
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已经没有半点温情了,充斥着寒冰与凶狠,虎视眈眈。
“你什么意思?”纪寒深的声音压得很沉,像是坠着一块冰坨子。
我冷笑了声:“没听明白?”
他不说话,森冷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我脸上,大手攥得越发紧了。
我吃不住痛,忍不住咧了咧嘴,抽了口冷气,快速整理一下表情,冷着脸跟他对峙。
“意思就是,你单方面毁约,我跟你的交易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纪寒深森然一笑,眼里弥漫起一层浓浓的邪气,“凭什么?”
“就凭你骗我!你明知道陈浩没死,却骗我说他死了。他现在抱着富婆吃香的喝辣的,这就是你替我报的仇?”
我越说越来气,陈浩一身名牌,挽着珠光宝气的富婆眉开眼笑的画面,就像是刻在我脑子里似的,裹着冰,淬着毒,扎着刺,狠狠地折磨着我。
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既贪财又贪色,要了江山还想要美人,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可是现在,陈浩不但没有付出代价,反而过上了锦衣玉食的逍遥日子。
这样的结果,怎能令生者安心、死者安息?
纪寒深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好久才说:“你想要陈浩死,那还不简单?”
纪寒深整垮王氏和曲氏,都没费多大的功夫,区区陈浩,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纪寒深没帮我报仇也就算了,还骗我。
现在我知道真相,要离开他,他却又对我说,想要陈浩死很简单。
呵呵哒。
“不劳纪先生大驾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做。”我狠狠甩开纪寒深的手,冷冷地回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放过陈浩,但不管是为什么,都跟我无关了。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跟纪寒深一刀两断,互不相干。
我回过身去开门,突然后背被一只手猛的一按,整个人都扑倒在了门板上。
纪寒深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低沉冷冽的说:“苒苒,你想离开我?”
这根本就是一句屁话,不需要回答。
他的力气太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拼尽全力也无法把自己撑起来。
“苒苒,你想清楚,离开我,你会一无所有。”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车子房子票子,我什么都不想要。
“苒苒,要是没有我的支持,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你现在刚刚走红,真要就这么放弃?”
我不接话,死命的挣扎,想脱离他的桎梏。
纪寒深轻笑了声,贴近我耳边,声音柔和了些,但话里的寒意却令我直起鸡皮疙瘩。
“你不想找你妹妹了?”
我身子一僵,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贴着门板,懒得挣扎了。
纪寒深往后撤了一些,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回到沙发上坐下。
“你想要陈浩死,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我不知道纪寒深是不是在安抚我的情绪,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了,眼里的凶光也收敛起来了。
“但是苒苒,你刚才犯错误了。”
纪寒深微微低头,脸颊贴着我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动作亲密无间,宛然是一对甜蜜深情的爱侣。
然而他的语气,却令我不寒而栗。
“苒苒,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我梗着脖子冷笑:“纪寒深,你搞清楚,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陈浩是死是活,用不着你操心。我能不能红,能不能找到小苔,那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纪寒深摩挲我脸颊的动作一顿,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我用力推开他,站起来想走,不料还没站稳,就被他拽住手腕拖了过去。
他凶狠的把我推倒,咬着后槽牙冷笑,锐利的眸子里烈焰滔天,五官似乎都扭曲了。
……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浑身都疼,动一下就忍不住直抽冷气。
我艰难的坐起身,感觉身体好像被拆过重组似的,用的还是劣质胶水,关节都是僵硬的。
就着窗外的月光,勉强能认出这是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
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挣扎着下了床,开了灯,然而一拧门把手,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死了。
我暴躁的踹了几脚,大声叫纪寒深的名字。
没有回应。
我气得破口大骂,骂了好半天,口干舌燥,却还是没有动静。
该死的!
我颓丧的坐在地上,想找手机跟乐乐联系一下,可是扫视一圈休息室,别说手机了,就连我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团成团扔在地上。
这是在十九楼,门打不开,又没有通讯工具,我除了干瞪眼,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身上疼的厉害,发了一通火,越发疼了,我只能揣着满肚子的怒火,回到床上躺着。
我睡不着,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纪寒深一直没有进来,不管我怎么踹门,怎么骂人,都没有半点动静。
我眼睁睁的看着太阳升高、落下,天色慢慢变黑,最终黑透了。
最后一顿饭是昨天中午吃的,我现在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水米未进了,又渴又饿,半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天慢慢的又亮了。
到今天中午,我就整整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
看来,纪寒深是打算弄死我了。
也是,像他这种手眼通天的人,弄死一个没爹没妈的小屁民,简直易如反掌。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意识模糊之前还在想,其实就这样死了,也挺不错的,至少得到了解脱。
再次醒来时,入眼一片雪白,满鼻子的消毒水味儿。
我居然有些失望,怎么就没死成呢?
这下可好,又要面对狗血淋漓的苦逼现实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吃力的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护士过来了,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询问了一下情况。
“你就是被饿晕了,身体虚弱,没啥事,休息几天,好好吃饭就好了。”
我问她是谁把我送来医院的,她说是一位中年大妈,姓刘。
原来是刘婶。
我心里猛的一空,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觉,大约是既无奈又悲哀,还挺可笑。
也好,这下可以彻底死心了。
那个男人用我最在意的事情欺骗我,在感情上辜负我,现在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不,他根本就是想要我的命。
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现在纪寒深大概是彻底放弃我了,不会再困着我了。
总算是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