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深沉默了片刻,嗤笑了声:“那女人手段还挺厉害的。”
我叹口气,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报仇么?”纪寒深突然问。
我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愣愣地盯着他。
报仇是肯定要报的。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只是这种话,却是不能摊开到台面上来讲的。
纪寒深笑了,直接戳穿了我的想法:“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报仇。”
我咬着嘴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纪寒深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扫了我一眼。
“王氏在A市也是数得上号的豪门大户,单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想要向王氏报仇,难。”
岂止是难?
我心里很清楚,想要让王佳媛付出代价,简直比登天都难。
纪寒深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语气也低沉了起来:“你跟我,我帮你。”
“什么?”我失声问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寒深微带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没做声,眼神有些冷,直直地盯着我。
我没听错,他说让我跟他,他帮我报仇。
我摇了摇头,自嘲又鄙夷的笑了。
“纪先生,我不是卖的。”
纪寒深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眉眼间满是不屑,嘴唇动了动,但没说什么。
我把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按着一头慢慢的推过去。
“当时跟您借的二十万,现在我一分不少地还给您。谢谢您当时帮了我,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我往后退了两步,弯腰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腰杆,向他微笑道别,转身就走。
我妈一生光明磊落,我也不是下作的人。
当时被逼到绝路上,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可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任何事妥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戴上帽子和口罩,昂首挺胸的走上复仇之路。
我的复仇计划很简单。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凭着一腔悲愤,想要撼动整个王氏集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陈浩和王佳媛去死,到九泉之下向我妈赔罪。
至于我自己,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出来金陵大酒店,我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然后给陈浩发了一条信息,约他今晚见面。
很快,陈浩就打来了电话。
“苒苒,你现在怎么样了?阿姨的事情,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苒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想见你。”我打断陈浩的话,努力将语气放得柔弱无依。
陈浩迟疑了一下:“好,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被少年宫开除了,王佳媛派人去我家闹事,我现在被村子里的人捣断了脊梁筋,家也回不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儿。”
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涌出来了。
一半是伤心,一半是悲愤。
“苒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了。你放心,你今天所受的苦,我都记着,我会替你讨回来的!”陈浩的语气信誓旦旦,仿佛很诚恳。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妈妈,没有家,没有工作,我一无所有了……”
我失控的嚎啕大哭起来,蹲在马路牙子上,像个喝多了的醉鬼。
“苒苒,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我这就去找你!”
“我在车站,家里待不下去了,我又没去过别的地方,只能先回A市。”我哽咽着叹了口气,“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苒苒,你别哭,你还有我,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先忍耐一下,等我拿到王氏,咱们的好日子就到了!”
陈浩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也许他对我有那么几分真心,也许他认为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又或者是,他觉得我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依附他才能生存下去。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还愿意缠着我,我就还有机会。
“明天晚上我想见你。”我直接提出了要求,也没掩饰我对王佳媛的恨意,“王佳媛害死我妈,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浩迟疑了一下:“好,九点钟,我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挂断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乱糟糟的思绪,回了我和乐乐的家。
我俩租了一间公寓,离少年宫不远,但环境一般,条件不大好。
乐乐正在准备晚饭,见我回来,皱着眉头担忧的埋怨:“苒苒,你去哪里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我若无其事的说:“出去转了一圈,散散心。”
“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好。”
我去卫生间洗了手,盯着镜子里的脸,有些晃神。
这是一张精致秀气的鹅蛋脸,皮肤白净,眼睛清澈明亮,鼻子又挺又翘,嘴巴小巧。
多年的舞蹈功底,使我的身材玲珑,气质清纯脱俗。
以前我是舞蹈系系花,好多男生私下里都叫我小刘诗诗。
这样一张脸,也难怪王佳媛寝食难安,不弄死我不罢休。
“苒苒!苒苒!你干嘛呢?”乐乐追过来,在我面前摆了摆手。
我猛的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不胜忧伤。
“乐乐,我觉得我跟我妈越长越像了。”
乐乐一脸黯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苒苒,别想了,阿姨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吁出:“走吧,去吃饭吧。”
乐乐抬眼看我,眼神有些错愕。
我别开目光,叹口气说:“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我现在丢了工作,以后怎么生活都是问题。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也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我在A市还能不能混下去。”
乐乐皱着眉头,脸色很奇怪,她直勾勾的盯着我,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安慰的话。
“别想那么多了,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吃过饭,乐乐去洗碗了,我回到房间,翻看为数不多的财产。
一张银行卡里还剩七十万,毕业后买的一条项链、一个手镯,以及一块手表。
我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一个小盒子里,藏在了床头柜里。
乐乐是孤儿,无依无靠,这些东西够她首付一套小房子的。
以后我不在了,她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