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入
“这,是个陷阱。”这是王三山第六次说这句话了。
“它想把我们都吃掉。”王三山进一步推测自己的猜想,“那里一定是它的家,一个魔窟,它会在那里把我们都料理了做成人肉包子。”
“不错的猜测。”小四儿把眼一斜,憋着嘴。“只不过那样对它是不是有点儿太费事儿,你见过它的本事,它完全可以当场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或许它喜欢吃熟的?”王三山眨了眨眼睛,逗趣地说。
“或许它还特别喜欢吃长得又肥又大而且还喜欢抬杠的人呢!”小四儿反讽了回去。然后他面向零,问道:“驱魔道士,你怎么看。”
“夜叉树妖不吃人肉,它们更喜欢活物的生命力和精、气、神。”
“够了!”小四儿脸上带着一丝幽怨和无聊,他冲着零挤挤眼儿,尽管被后者无视。“我还指望你说些更有意思的东西呢……”
“夜叉树妖是地盘概念极强的物种,强到根本不能容忍有任何其他超自然生物与它平起平坐共享领地。至于任何胆敢擅闯它的地盘的人……你也看见它身上的那些骷髅风铃了。”
“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意思。”小四儿吵吵嚷嚷着。
“你说的想听些更有意思的!”零歪着脑袋,瞅着侧身一株株大树上蹲立的乌鸦。“夜叉树妖不但没有把我们杀死去做成装饰品,反而把我们全放了,就像是在和反复无常的暴怒女子打交道。”
“哦,是啊。”夏木海手轻拂着下巴的胡须,若有所思。“现在的事情太奇怪了,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我知道了!”王三山猛一拍掌,似乎略有顿悟。“肯定就跟传说说的一样,夜叉树妖其实是仁慈的山神使者,负责给在森林里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
“对,然后再恭敬地向幸运的旅人请求一顿人肉大餐作为回馈的报酬。”小四儿讥讽道。“别开玩笑了。”
“你一定要拆我的台吗?”
“是你先提出来夜叉树妖吃人的神奇理论!然后居然又是你提出了一个更加怪异的理论!”
“闭嘴!”夏木海再次无奈地制止了这两个人的斗嘴,他干脆慢下脚步,改让这两个活宝打头阵,自己随后跟着,这样他还能跟零搭上话,而不是听着那些碎碎糟糟的逗趣儿。
“驱魔道士,你我都听见了!”他压着嗓子说话,尽量避免被前面的人听到。“那个家伙在消失的时候,周围发出了那些恐怖的声音,说什么诅咒诅咒的;我们哥们儿几个一开始以为这会是一趟不错的工作兼旅行,但现在性质都变了,刚刚那玩意儿就跟鬼故事里冒出来的似得。”
“听着!”他停止了抱怨,一把揽住零的胳膊,将自己的脸靠的更近了些。而零则努力让自己离他远一点儿。“我可能古板一些,严肃一些,但不是糊涂蛋。凡是跟什么魔法呀,魔兽呀,甚至诅咒什么的沾边儿的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花点儿小钱儿,找个驱魔道士,请他们做个法什么的;所以,驱魔道士,我甚至都应该额外付笔小钱来雇佣你把我们从这个鬼地方活着带出去。但看在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告诉我,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诅咒,或是什么可怕的变故。”
零诚实地和盘托出她的想法:“不知道。”
“哦~~听上去情况真不妙,甚至可以说倒霉透了。”
“的确,一只夜叉树妖,一座隐藏于迷雾的孤塔,下一步是什么?孤塔里还住着一个被诅咒的昏睡公主?长着长到拖地的头发?需要一只癞蛤蟆来亲她一下才能解除诅咒?”
夏木海拽住了零,然后用自己的目光正视着零,看着眼前的女人那怪异的双瞳孔,他多少有些压抑得受不了。但是他还是说:“别开玩笑了!零!我更关心这个诅咒对我们的影响!”
“可怕的影响!”零这会没有刻意的讽刺,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决,夏木海透过她那奇异的双瞳孔,看到了一种可怕的坚决。“除了我自己,因为我天生就因为魔法辐射而变异了;正常人接触诅咒,哪怕不是刻意针对他们的,都会产生可怕的影响——可能致人死亡,可能把人变成魔物,有的甚至可以沿着血脉传播下去,让一代人的命运都被篡改。总而言之,诅咒什么都能做到,做不到的只是人的想象力。”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你说除了你的允许,什么也别碰的原因?”
零点了点头,然后将胳膊强行从夏木海手里抽了出来,让夏木海略有些尴尬。她尽量让自己和夏木海保持了更远的距离,率先走了,只留给夏木海一句模糊的话。
“到时候,看吧。”
夏木海眯起了眼睛,然后无可奈何地带着沉重的心灵跟在后头。
就这样的怪异的一行人——前面的三个人欢声笑语,互相斗嘴耍皮;后面的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情严肃,手都搁在武器上,小心翼翼地行动。零看着前面的几个人,看着他们像看滑稽的小丑,她揉弄着自己脑后勺,面色阴沉而且疑虑。
大概半个时辰,他们成功地来到了那座迷雾阁楼的脚下。
这间阁楼,整幢房子的设计师就像是彻底沉浸在了艺术和工程的疯狂创作里——他用青砖和良木建起了这座美丽、奢华、大气的三层高阁楼,用最好的大理石和黑曜石来雕塑一座座优美的雕塑,用黑珍珠来镶嵌阳台的栏杆和窗户的边框,紫檀木做支撑,百鸟的羽毛来装饰,珊瑚来点缀花园,鹅卵石和水晶铺砌了路面。
阁楼的大门紧闭着,条路纹理都很古旧而且有着干裂的缝隙。就像是很久没有开过一样,门的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干枯的爬山虎藤。
王三山走上前去,拿手扣了扣门。
没有反应。
他抓住门把手,使劲地晃了晃,把一些枯藤和树叶都晃了下来。
还是没有反应,大门还是紧紧地关闭着。
王三山回头看看同伴,摇了摇头。“门锁死了,进不去。”
零走了过来,绕着这个阁楼打转巡视。阁楼并不大,占地不大,高八米有三层楼高。周围绕了一圈没有侧门和旁门,这扇被爬山虎布满的大门就是唯一的出入楼,如今却被锁死起来。她又向那个塔望去,这座孤塔和房子连在一起,同样也是,一个入口都没有。一会儿后,零在周围绕了一圈儿后回来了,摸着后脑勺,对着所有人摇了摇头。
“除了阁楼的阳台和窗户,周围没有额外的门。”她遗憾地说道。“严丝合缝的,整个阁楼像是一个整砖抠的似的。而那座孤塔也是只有一个小阳台,别说出入口,连个缝隙都不见。”
“现在我们的情况很是复杂,我们虽然到了目的地,却碰上这样个情况。”王三山捋着他的胡子,尽管在零眼里看那简直就像是在扯他自己的胡子。
“嘿!”小四儿突然就是一喊,就像是脑袋开窍了一样。他脸上还是嬉皮笑脸的表情,就像是他能有好主意似得。
“我有一个好主意!”他兴奋地喊着。
好吧,他可能是有了好主意。零不以为然地想到。
夏木海示意他说。
他沾沾自喜地说:“这个阁楼里一定有人,我们在城门底下喊人家帮忙,说不定就有效,可以给我们开个门;就算门坏了,再不济人家也能搭个绳子梯子什么的。”
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是,是,说不定还有一个美丽的公主从阳台上把自己的秀发垂下来呢?”王三山礼貌地挖苦道,顺便滑稽地把自己的胡子抻得更长了一些,模仿着一个长了长胡子的公主。
“闭嘴,老王。”夏木海瞪了他一眼。对着小四儿夸奖说道:“小四儿,这个主意不赖,你来喊。”
小四儿允诺到,走到墙根儿那里,憋足了力气吸足了气,喊道。
“有人吗?”声音很洪亮,很有气势地向塔顶飘去。
但是很久后,没有人回应。
小四儿又喊了一声:“有人在上面吗?我们需要帮助。”
没有人回应,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一股子不祥预感在心里涌起。
小四儿又喊了一声,但是声音小了,底气也不是太足了。
王三山吐了一口唾沫,眉头直皱,他暗暗骂了一句。“真他娘的邪门了。”他把小四儿往身后一拉,自己顶到了头前面。“你一边歇着去,换我来试试。”
王三山也加入了喊话中,跟小四儿较为礼貌地询问相比;三山的语气充满不耐烦,说话的态度咄咄逼人——他先是抱怨着这里的人不懂待客之道,警告他们再逐步激怒他;到最后他甚至已经动用上了动作和眼神,高高举起拳头威胁着要用炸药桶把城墙炸倒,干蹬着双眼,似乎这样能让无情的大门退却下去一般。
“一点儿用也没有。”小四儿略显沮丧,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破雾,还有这破森林。”
“什么都破的鬼地方。”王三山在一边儿歇气儿,附和道。
没有人回应,这就是一间空阁楼。
“我们被耍了。”小四儿满脸的沮丧,他一脸都是落寞的神情。“就像是自投罗网的笨蛋。”
“我就说的,这是个陷阱!”王三山埋怨道。
想比较这边的吵嚷,零却显得安静了许多。
零此刻正在摸索着自己的后脑勺,更准确地讲,是在摩擦着那个紧贴在她肉上的银色怪异装饰。汤师爷终于注意到了零这个不寻常的小动作,他瞧着零的动作,很想去问一问。但是他刚准备张嘴,就看到零对着他这边望过来,她摆了摆手——不是现在。
汤师爷只好又把问题咽了回去,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别处。
他无聊地四处张望,他看看还在耍宝一样地争吵的王三山和小四儿两人,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又苦恼地看看零那事不关己的表情。然后,他不经意地往哪最高的高塔顶上的阳台望去。
随眼睛那么一扫,汤师爷愣在那里,然后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一个面容枯槁有披头散发的女子站立在阳台上,透过遮在她的面前的长发,她的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明显是一个怀有胎儿的孕妇;身上仅有一件青纱围住身体,让她鼓胀的肚皮和乳房被一览无余。
众人被汤师爷的尖叫吸引了目光,然后他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四儿望向那个女人,嘴张的大大的,惊慌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他一边指着她,一边冲着汤师爷比划着,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王三山已经把朴刀拎在手里,缩缩着脖子往后退。夏木海一脸惊容,瞠目结舌,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零的眼睛眯了起来,往前小心地跨了一步,她把手搭到了背后的火枪的枪柄上,准备随时出手。
而汤博望已经痴了,呆呆地望着那个女人,遥遥地伸手过去。
那个女人转过身子,带起了身上的青纱一阵飞舞旋转,她离开阳台,徒步走进了高塔里。
“这个,这个算是什么……”
“吱嘎”一声,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众人一跳,而在他们面前,那扇紧锁的大门向内打开了。
一团混杂着尘土和落叶的破败之气,夹杂着冷风吹了出来。
“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一样。”
“诸位,你们怎么看?”小四儿探头探脑地往里头望,但却不敢进去。
“我们跟着她。”这回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是汤师爷在说话,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门开了,我们应该进去。”
“看她刚刚的举动,就是在招呼我们,她在示意我们跟她走。”
“这是我听过最邪门儿的事情。”王三山隐晦地做了个手指指脑袋的动作,看向众人,挤挤眼儿。“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
“我只看见一扇为我们敞开的大门。”汤师爷执着地坚持着。
“是,不过通常也是陷阱。”王三山粗声粗气地说。“就像是戏折子里说的《空城计》一样。”
“我记得《空城计》里的那个是假陷阱。”
“这都不是重点!”王三山一声大喝。他转过身子,对着身边的几个人喊:“你们几个,倒是劝劝他,这个人想老婆想得都魔怔了。”
“我,魔怔了?”汤师爷转回来冷哼一声,“拜托,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遇到了多少邪门儿的事情?魔物戏弄我们,乌鸦给我们指路,还有现在这个森林阁楼。说老实话,邪门儿的事情还真不少,而现在我的爱人?很显然,那个叫什么夜叉树妖的魔物俘虏了我的妻子,把她囚禁在这儿。我可不会坐以待毙,我肯定要闯进去就她,不管她爱我还是不爱。”
零也走过来劝导:“你老婆已经走了,师爷。她只是刚刚还在阳台上。”
“那我们更应该进去了,八成她在里头等我们呢!”
零不禁斜眼瞥了汤师爷一下,又跟王三山交互了一下眼色,后者递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王三山搓了搓手,尽管现在气温不低,他往地上呸了一口,说:“门洞就这么打开着?真让我不舒服。”
“的确,”零也搭腔道。“如果真是陷阱,我们就这么自投罗网实在是太愚蠢了。”
“看到没!看到没!驱魔道士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王三山喜滋滋地挥了挥手中的朴刀。“所以就算是这门真是为了迎接我们打开的,而我们又不得不进去,我们也应该……”
“如果你老婆真在里头,员外,就算从阳台爬进去,对方也一样会欢迎我们的。”零拍了拍师爷的肩膀,接过话头说道。
“……我不是这样说的,也不这么想。”王三山一脸的尴尬。“我想着如果一定要进去,我们应该背靠背围成一个保护圈。”
但是这并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上,五分钟的准备和清点工作都没用上,没有人在意王三山和沮丧的脸,除了零以外所有人都拔出武器,小心地聚在一起,将汤师爷围在中间,而他本人也是把手按在配剑上,小心随行。而零,她已经一跃而起,把手搭在一处外墙的爬山虎上,全身使劲,往阳台上爬去。
“零,干你这行的都流行大半夜往人家的阳台爬上爬下地乱窜吗?”汤师爷略有不满地说。
“不,不完全是。”零连气也不喘一下,又一使劲蹬上墙壁。“有时候我也钻窗户。”
除了汤师爷的英勇无畏,和零满脸无所谓的态度意外,剩下三人都是紧攥武器,脚步也是不大不小迈得十分小心,着力很轻,好像随时都可以借力跳起来一样。他们就这样,一步一停顿,一步一回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而零已经成功地把住了二楼的阳台的栏杆,脚下踩着砖墙的缝隙,用力一蹬,一个翻身跨过栏杆。她轻轻巧巧地落在阳台上,一抬眼就看见了在三楼阳台底下垂下了一个风铃,主体是一颗风干的人头和人骨,上面刻满了像是夜叉树妖身上符咒那样形式的记号。燕子在它旁边建立一个鸟巢。
“真是出人意料地熟悉,这熟悉的编造手法。”零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人头风铃,脑海里映现出了夜叉树妖的影子。这让她有些不舒服,那只妖物是她职业生涯开始到目前为止,第一个让她觉得无力抵抗的存在。她有些发泄性质地把风铃敲得叮当作响,那个鸟巢里的雏鸟被零的动作惊吓地唧唧叫,尖叫声凄厉而又无助,绝望而又悲怆,如同在水里挣扎的快要溺死的人。
“好了好了,别害怕,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吃。”零半蹲着,对着雏鸟说话,也不在乎对方能否领会自己的意思。她伸出一只手,往自己的脑后探去,那个狰狞古怪的小雕饰;只是现在,那雕饰上的古怪人脸在隐隐放光,红宝石打造的‘眼睛’在闪烁。零用手指弹了弹那个小玩意儿,弹出一颤一颤的清脆音响,她皱着眉头,而脸却都被掩埋在了阳台遮蔽的阴影下,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听到了吗?小鸟,听!”她有节奏地轻弹着脑后那个丑陋的雕饰,让它发出脆响。“随着节奏歌唱吧!”
这只是让小鸟叫的更加焦急惊恐,令零讨了个无趣。她离开了被恐惧折磨的小鸟,自顾自地往屋内走去。
“多么有趣!”零自言自语道,依旧抚摸着脑后的雕饰。她推开了阳台上的窗门,撩开了窗纱,抬腿迈步走进了屋里。“没错,刚才它尖叫刺痛,是因为诅咒,虽然也能感应到这个屋子里残留有一点点夜叉树妖的黑魔法,但主要还是诅咒。”
这是一间卧室,地面上铺着充满色彩丰富的地毯。一盏又一盏燃烧着动物油脂的明灯在两边的灯架上挂着,甚至灯架本身都是艳丽的装饰,华美的雕塑,灯架全是青铜打制的,每一个灯架的雕刻形象都不尽相同——有的是抱酒的童子,有的是起舞的玉女,但无一例外灯架上挂着的人骨风铃破坏了一切美感,灯光也显得比较昏暗。而墙上两边都是写实的组合画作,拥有写实的画风,甚至有点儿太过于写实了——一片幽暗的森林,在那幽暗的森林里,躲藏着一只乌鸦环绕的夜叉树妖,在它身边是张牙舞爪的魔兽、恶灵和鬼娃。
所有的画作底下有着一个落款——兰若。
零推开了门,又进入了阴暗的走廊里。“光来。”她将手在空中一划,一道微光在她手心里聚齐,照明的范围不大,但好歹也说是有点儿亮光。这时她才发现,这幅走廊里头的两侧,密密麻麻全是如此写实风格的画作。一面墙上都是穷凶极恶的食尸鬼、魔兽和夜叉树妖,另一面则是相对而言反差比较大的蒲公英,天花板上甚至还有更多的人骨风铃。显然,这座阁楼的主人的装饰品味不太对劲。
她瞄了两边几眼。然后高声一喊:“汤师爷!夏木海!”
又走了几步,“王三山!”
一阵沉默后,声音稍低了一些。“小混混四儿!”
只有一阵阵的回音传递在漫长的走廊里。
零看着两边的画作,漫不经心地穿过了走廊,走下来楼梯,从二楼往一楼走下去,她走在楼梯上,皮靴踏在台阶上,发出“塔哒”的重响。一楼的灯光似乎比二楼亮堂许多,但也没明朗到哪里去;零不得不继续高举手中的微光,亮光在零的头顶擦过,在地上和墙边形成了细长弯曲又曲折的影子,紧跟在零的脚步之下,阴森地同行着。
她走到一楼之后,毫不惊讶地看到,数量极大的写实画作一幅接着一幅连成一片,就像是儿童连环画一样披挂在一楼的墙两边。这一侧的上面有画着各种花朵蕾蕾,梅兰竹菊各有所长;只不过这里最引入眼帘的反而是相对朴素的蒲公英,不知为何,零总觉得这些普通的蒲公英相比于那些鲜艳的花蕾,更为纯洁可爱。
零开始往前走,然后向右拐绕进了一个长廊,那里头也是有着数量不菲的画作,一张张铺满墙面。有一幅图画,上面不出意料地画着一个面庞模糊的嗜血女魃,不过却没有挺着大肚子,她身穿白衣,看不清出面庞,似乎在一片树林中扭动腰肢,翩翩起舞?
最后印入眼帘的是最头前的一幅,上面画着两个模糊的人形身影,大概能看出是一对儿激情四射的青年男女交织缠绵在一起。
零都只是扫了一眼就匆匆过去了,让自己弯曲的影子覆盖了这些多姿多彩的旖旎图画。
“叫吧!”她皱着眉头哼哼着,对两边的画作只是匆匆看上几眼就离开。“继续叫吧!疼吧!你这该死的金属片子!不过说起来,他们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