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为向着云中鹰瞧着,不免感到惊讶之情,油然而起。
“放他走!”云中鹰忍着白雪歌掌伤还残留的疼痛,冲柳无为喊道。
白雪歌尽力地抬起头来,目光远远望着云中鹰,他自己也是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来杀云中鹰的,云中鹰也被他重伤,居然完全不在意,还让柳无为放他走?
白雪歌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求你原谅。”云中鹰目露痛苦之色,唏嘘之情,也自他的眸里流出,“希望你回到西域,好好地活下去。”
白雪歌默然,也茫然。
柳无为的目光移了回来,投向白雪歌,长叹一声:“你走吧,中原之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主人!”随着一阵娇柔的声音响起,那群西域女子像蝴蝶似的飘舞着落下,就落在白雪歌的身边。她们一脸的担忧,表情也不是那般妩媚。
“我没事。”白雪歌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纹,阳光洒向他的脸庞,他的眼里又有了光,充满着希望的光,带着温情的色彩,“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也许他已然醒悟,云中鹰即使自己受伤也要让柳无为留他活命,或许不是他想象里的那种负心人。
西域女子们七手八脚地扶起他,匆匆转身,向着落日之地,一步一步走去。
云中鹰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眼帘里消逝,眼角隐隐有泪珠滚动。
泪珠是晶莹的,仿佛折射出白眉圣女的脸庞。
他不禁黯然神伤,垂下头,再不能自控,啜泣了起来。
谁说,英雄无泪?
柳无为看着柳红云,柳红云看着柳无为,二人一同叹了口气。
很久很久的时间,好像度过了已有千年。
云中鹰慢慢恢复了平静,他眼里的黯然之色消失全无,才想起与柳无为也是三年不见,略显尴尬地问道:“柳兄这几年在何方游历?”
柳无为回他一笑,道:“南到苗疆,北到大漠,东到辽东,西到喀什。”
柳红云看着柳无为,也问了一句:“怎地江湖上这几年,全然没有你的消息。”
柳无为收剑入鞘,摊开双手,笑容不变:“因为我很少去人多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事情,身形一展,如微风掠过,便来到了云中鹰跟前,他扶起云中鹰,一手在云中鹰腕上一搭,脸色微变,道:“这白雪歌的内力果然了得,你可能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有多长?”柳红云也掠了过来,一脸关切地凝视着云中鹰。
柳无为眼里留有虑色道:“至少一个月。”
这话入耳,云中鹰与柳红云在心里都是长吁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时间,也不长吗?”柳红云略是不满。
柳无为的表情依然凝重:“现在洛阳城无人不知云中鹰现身于此,若是有人蓄意挑衅,可就不妙了。”
柳红云玉容一变,脱口道:“洛水女神!”
这个名字一入耳,柳无为也是脸色微变,但是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好奇:“这洛水女神到底是什么人,抓少女作甚?”
云中鹰略有些诧异,瞧着柳无为,眼里尽是疑惑:“柳兄也知道了洛水女神强掳少女的事情?”
柳无为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在来洛阳的路上,碰到了洛水女神的手下,押着一个叫玲玲的少女,我顺手救走了她。”
云中鹰继续问道:“所以柳兄的打算是?”
“暂时留在洛阳,一来保护那少女玲玲,二来也对这洛水女神颇为好奇。”柳无为笑笑。
“如此也好,彼此也有个照应。”柳红云附和道。
云中鹰若有所思道:“这洛水女神不想见我,说不定,想见你。”
“我?”柳无为指着自己,睁大了眼睛。
云中鹰接着道:“路上慢慢说。”
“说来也是,等回了城里,也给你们介绍介绍那少女玲玲。”提起“玲玲”这个名字,柳无为苦笑着耸耸肩。
“你们不会相爱了吧?”柳红云也笑了,笑得很是狡黠。
“那倒没有。”柳无为皱起眉头,无奈地道,“你哥哥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这,我与你接触也不多。”柳红云的语气很是耿直。
柳无为没有回答,他只能报之以苦笑。
云依然很是清淡,风依然很轻。
西域女子们架着白雪歌,就要走出枣林。
八月的阳光并不显凉,即使也到了黄昏时分。
可是西域女子竟然感到一阵冰寒无声无息地袭来,纵然她们久居天山之地,也不禁牙齿打颤。
白雪歌虽然已受了伤,但是警觉不减。
他挥挥手,示意她们止步。
十丈外现出一条人影,只是一晃,便来到了她们的七丈处,像是从地上平移过去的。
白雪歌看看自己的手腕,看看自己的腿。
血早已止住,她们早已为他包扎好伤口。
路上服了一粒天山灵药,他也恢复了几成内力。
等闲之辈,他以受伤之躯,应付起来也是简单的很。
只不过,白雪歌的经验告诉他,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等闲之辈绝不可能有这一掠三丈又了然无痕的轻功。
等闲之辈的身上,也不可能有这般未经出手就让人胆寒的气息。
白雪歌的瞳孔开始收缩,他遥遥看向那人,目光中已有了些许的不安。
那人又一晃,已来到她们面前的四丈处。
那股寒意随着那人的接近,愈发的浓烈。他身上那股寒意不同于白雪歌先前真力的施展,他身上是纯粹到极致的杀气、纯粹到一经散发就让人心灰意冷的寒意。
不是雪的寒,不是冰的寒。
而是死亡气息的蔓延。
她们已完全看清那人的样子,那人虽仅是一身略显破旧的灰袍,但面色却苍白有如地狱里爬出的幽灵。他的眼睛里没有光泽,也没有感情,没有波澜,也没有情绪的变化。仿佛他就是死神,只是例行公事地来阳间走一趟,收走一些人的性命。
他的目光扫过白雪歌,也扫过西域女子们的脸。
就算是白雪歌,也是心里发毛。
她们被他只是盯了一眼,便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涌泉穴升起,转瞬冲遍奇经八脉。好像就连她们的血液,也跟着凉透了。
白雪歌能感觉到她们心里的恐惧,因为她们搀扶着他的手,已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白雪歌不想让她们感到绝望,毕竟他再怎么,也是她们的宗
主。
他极力地镇定心神,运起气来,强颜笑道:“阁下可是天宗的属下?”
莫非天宗要过河拆桥?
所以派杀手来拦截白雪歌一行?
那人开口,声音也是极其的冷漠。
“不是,我叫秦伤,是来杀你的。”
“我与天宗主人可是朋友,他也知道我的本事。”白雪歌仍是不愿放弃希望,“我这次确实没有杀掉云中鹰,但是他已受了重伤,这不算我有付天宗主人所托。”
秦伤冷漠到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再次在白雪歌的耳畔响起:“谁对天鹏堂无礼,就得死!”
“天鹏堂”三个字一出现,白雪歌的脸色变得有如土色,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喊了出来:“不要管我,你们快跑!”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秦伤已来到白雪歌的面前,他的手就像一柄剑,瞬间没入了白雪歌的胸膛。
白雪歌的血喷射出来,染红了秦伤的手,也浸红了白雪歌的白衣。
心脏破碎的声音有如花瓶摔地一般清脆,传入白雪歌的耳里。
他竟然笑了,疯狂地大笑。
他的笑容里,竟然是带着泪的。
秦伤抽出手来,他的手已是鲜红,血一滴3一滴地沿着他的手腕往下落,他的眼里仍是没有一丝的感情,无论悲哀,还是怜悯。
白雪歌摇摇晃晃地倒下去,他倒下去以后,就没有了气息。
那些西域女子早已吓得不能动弹,她们再也无法保持平日的妩媚与明艳,就像一只又一只猫爪下的白鼠。
秦伤看着她们,死灰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野兽般原始的欲望。
他从来没有近过女人,也压制着自己的情感。
看着这些薄纱遮不住诱人曲线、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女子,秦伤只感到胸膛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了反应。
他伸出那只带血的手,摸向一个黄色薄纱的少女,
他另一只当胸往下指了指,接着又指向少女火一般的朱唇。
西域女子们再也不理会已然气绝的白雪歌,像一群野狗,蜂拥着往秦伤钻来。
秦伤闭起眼睛,表情甚是愉悦和满足。
他压抑已久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很久很久之后,秦伤疲惫不堪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从来不曾如此快乐过。
无论是加入天鹏堂之前,还是加入天鹏堂之后。
多年以前,他只是一个乞丐,乞丐没有资格也没有可能接近女人。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帅天鹏。
那些事情虽然已久远,但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
西域少女们又爬上他的身体,将他的思维拉回了这片林子。
夜色渐渐覆盖了霞彩,少女们吐气如兰,贴着他的耳边,柔情低语道:“官人,我们留在中原陪你吧。”
秦伤正要应下,脑海里却浮现出帅天鹏的身影。
他吻了吻其中一个少女的唇,眼晴又变得冷漠,只听他缓缓说道:“过了今晚,你们离开中原。二当家的意思,本来不是这样的。我……我对不起二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