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空偶尔划过一只鹰。 他就坐在山崖上的巨石上面,他喜欢在山顶看鹰。
飞鹰在呼啸,在盘旋,在疾驰。
他以为天下没有东西能快过飞鹰,就算是最高的山峰,也挡不住鹰的脚步。
鹰其实是一种鸟,但他觉得鹰并非只是鸟。 他行走在高原大漠,行走在青山绿水。但只要天空中有鹰划过,他就不会错过。 他热爱在天空中翱翔的鹰,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他甚至常常闭上眼,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鹰。
自由自在地飞翔,盘旋,疾驰,在云海穿梭。也许那样的生活会很美好……
他清楚自己不是鹰,所以他向往鹰的生活。
像鹰一般自由自在,像鹰一样逍遥,像鹰一样飘逸……
如果有来世,他愿意做一只鹰。
虽然鹰让人仰望,让人羡慕,让人赞叹。
但鹰却是孤独的,寂寞的。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鹰从来都是单飞,天空中从来不会出现双鹰徘徊。
若有人看到天空中有一对鹰,他相信那一定不是鹰,而是鸳鸯。有谁见过双飞的鹰?
鹰孤独,但并不是平凡的。孤独的,往往是不平凡的。
所以他决定去京城,去挑战所有的高手。
鹰只有在战胜对手,独霸天空后,才配称作鹰!
就算他是草原鹰,他也得盘旋在领地上空;就算他是山鹰,他也得飞越山的顶峰,横看夕阳红;就算他是海鹰,他也得横掠大海,一览世界的尽头。
是雄鹰,就要搏击长空;是雄鹰,就要征服苍穹。
飞鹰的叫声已渐渐远去,天色已暗下来。
他还坐在山顶的巨石上,独自一个人喝酒。
喝完这壶酒,他就要动身去一个地方——京城。
那里有威震天下的剑圣,戎马半生的铁倾城,横行江湖的覆雨魔君,武功盖世的万三夜爷,飞天蝙蝠柳清风,潇湘剑魂独孤鹰……
他相信不远的将来这些名字会被一个相同的名字取代
——云中鹰!
这不是他原来的名字,却是他现在的名字。
云海掠过一只鹰……
第一章 误入龙潭
永乐二十二年,北伐,帝御驾亲征。
太子高炽监国,内阁二杨辅政。
最大的城市是京城,京城最好的酒楼——十八年前是醉红楼,十八年后是玉柳楼。
那里天上人间,醉生梦死之乡。
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最热闹的地方也会骤然寂静,最开心的人也会失去笑容。
就算你不认识他们,也应该知道他们穿的飞鱼服,佩戴的绣春刀。
皇帝亲军,二十六卫中最可怕的一支——锦衣卫。指挥使叫彭令明,正三品。
他们并不是要抓人,而是要等人。锦衣卫等的人,一定不是平凡的人。
只有彭令明知道,他们要等的是谁,也只有那个人配让锦衣卫等。
汉王,朱高煦!靖难之役的功臣,英国公张辅的拜把兄弟。
朱棣已非当年的朱棣,彭令明心里清楚永乐帝在御驾亲征前身体就不太好了,或许他这次出征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既然朱棣将要入土,那么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早晚会是储君。
太子高炽为人公正,他若即位彭令明一定官位不保。
九江王朱高烈远在江南,他自然没有为君的可能。
汉王朱高煦,只有他配为君,只有他有资格做皇帝。彭令明在靖难的时候,与汉王就已是生死之交。
所以彭令明通知了汉王,劝他早点进京。只要朱高煦进京,彭令明就发动兵变,杀了太子,迎立新君!
彭令明与亲信手下挑了楼上的雅座坐下,估计汉王也快要到京城了。
彭令明举杯饮酒,突然发现水杯中闪现一个黑影。
左右的亲信已被砍翻在地,他却没有觉察到。
刀砍过来的时候,彭令明已在三丈外。他能坐到锦衣卫指挥使,也绝不是靠的运气。
少年穿一身黑衣,却没有蒙面,两眼冰冷,冷得像冰,但更像刀锋。
彭令明忍不住赞叹:“好身手!可惜你找错了对手。”
少年没有说话,他就像一只捕猎的豹子,眼里只有猎物,再没有别的。
彭令明的瞳孔在收缩,腰间的绣春刀已拔出。
刀刚出鞘,就落在了地上。血顺少年的刀锋滴了下来,似早晨的露珠。
彭令明扑面倒了下去,少年已到了十丈外。
朱高煦到达玉柳楼的时候,就看到锦衣卫抬着彭令明的尸体走了出来,
朱高煦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他却可以断定主谋是谁。太子仁弱,不会收买杀手。
朱高煦看了一眼侍卫张辉:“九江王那边怎么样?”
张辉道:“六王爷十天前就离开了九江,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京城。”
朱高煦道:“果然是他!”
朱高煦那双豹眼露出某种期待:“告诉萧远山,明天带着朱老六的脑袋来见我!”
萧禅,萧远山,西域萧家当代宗主。自从十三前萧万海萧老爷子死在中原后,他就发誓踏平中原武林报仇血池。近年来他练成了“萧家风雷掌”第九层,江湖中很少有人能与之匹敌。他为了称霸武林,高原做汉王爷的鹰犬。
彭令明的死活也许并不重要,但锦衣卫指挥使的死却是件大事。连朝廷命官、三品侍卫都死得不明不白,皇家还有何颜面立于金銮大殿?
所以太子下令锦衣卫与六扇门、东厂精诚合作,缉拿凶手归案!
朱高煦还在快马加鞭地赶路的时候,朱高烈就已到了京城。彭令明不知道,别人自然也不知道。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六王爷都会在院子里舞刀弄枪。他是个戎马半生的人,总离不开兵器。
如果说汉王是虎豹,那九江王一定是豺狼。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股血腥气,朱高烈戎马半生,所以很容易就嗅到了杀机。
朱高烈冷冷地笑道:“朋友,出来吧!”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四个人,四个不一样的人。
朱高烈道:“你们一定是来杀我的。”
“你很聪明!”四个人异口同声。
朱高烈道:“我早已见惯了腥风血雨,凭你们四个人,还是杀不了我的。”
“早就听说六王爷武艺超群,老夫倒想领教领教。”黑衣人从天而降。
朱高烈道:“阁下就是萧远山萧宗主吧?”
黑衣人目光中露出紧张与不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高烈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是奉谁命的来的。”
黑衣人道:“哦?”
朱高烈道:“汉王,朱高煦!”
黑衣人道:“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但这并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萧远山已闪电般出手,“萧家风雷拳”似能击发惊雷,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突然有柄剑迎面刺来,可是周围的人却没有看到剑,他们看到迎面而来的是条龙,影子一般的龙。
萧远山闪到一边的同时,那人已收剑。
那是一柄光剑,暗黑城的玄磁光剑。
萧远山已知道对方是谁,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接的住“萧家风雷掌”的人少之又少。
萧远山叹了一口气:“潇湘剑魂,独孤鹰!”
朱高烈道:“他现在是我的侍卫,你要想杀我,先过了他这关再说。”
萧远山瞅了独孤鹰一眼:“告辞!”他们转身已掠出三丈,消失在了黑暗中。
独孤鹰冷冷地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朱高烈道:“你一定想问萧远山为什么要来行刺我。”
独孤鹰道:“属下的确不明白。”
朱高烈道:“听外面的人说,锦衣卫指挥使彭令明死了,汉王一定以为这件事是本王干的。”
独孤鹰道:“我可以证明王爷您的清白。”
朱高烈道:“但汉王一口咬定是本王,所以会派人来杀本王。”
独孤鹰道:“属下是江湖中人,江湖人做事有江湖人的规矩。”
朱高烈道:“王室斗争没有规矩,只有直觉。”
独孤鹰道:“难道您打算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朱高烈道:“他早晚会现形的,因为他要杀的不只是彭令明。凶手虽不是本王的人,但本王知道他是谁。”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戴着一顶斗笠。
他的衣服是黑色的,靴子也是黑色的,手是古铜般的颜色,只是斗笠遮住的脸略显苍白。
他曾走过高原大漠,走过青山绿水,却从来没有到过京城。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天子脚下。
第一次去大都市的人总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他们手舞足蹈,惊呼城市的伟大。
但他却是个例外,他甚至不会多看京城的繁华,仿佛这世界上最诱人的事情,也不会令他心动。
他就是云中鹰,来自深山密林的云中鹰
。
他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儿,师父兽王了他,还教他武功。他从小在山里长大,与他相伴的除了白发苍苍的师父,还有一个师弟叫雾中鹤,也是个孤儿。
下山前师父曾对他说,一定要去京城,打败所有的高手做天下第一!
他行走在高原大漠,行走在青山绿水。跋山涉水,终于到了京城。
他只有打败剑圣,打败柳清风,才得起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他的再生父母。
京城无论多么繁华,在他看来都不重要。
他真正关心的是,剑圣叫落鹰利,剑圣就在京城。
他曾听师父说过,剑圣是天鹰教的人。
所以他一直往天鹰教走去。
他经过传同客栈时,就看到一个女人从楼上摔下。女人不是摔死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女人脖子上的刀痕。
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女人并不是一般的人,他不认识她,但他认识她手中的猎人爪。
他曾经听师父说过,只有武神才使出猎人爪。
黑衣少年从天而降,持刀飞去,刀认还在滴血。
他知道少年就是凶手,所以追了上去。
少年并不想杀他,但也不愿意被人追。
少年回首的时候,刀迎面刺向了云中鹰。
云中鹰并没有躲闪,因为他的剑鞘已挡住了刀锋。
少年收刀的同时,一掌往云中鹰的胸口打去。
云中鹰轻易地闪了过去。
少年突然挥刀,刀锋离云中鹰的脖子仅有半寸。
少年虽然从来不笑,但仍在心里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马上就要到要阎王殿报到。
刀还没有砍中云中鹰,他的一掌就迎面劈了过来。
中掌的少年险些跌倒,只因用刀撑着地面。少年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把烟雾弹掷在了地上。
烟雾完全散去的时候,云中鹰发现少年已不知所踪。
马蹄声渐近,带刀的捕头已包围了这里。
捕快们把刀架在了云中鹰的脖子上,他却没有反抗。
为首的捕头道:“把凶手带走!”
云中鹰道:“我犯了什么法?”
为首的捕头道:“杀人,死罪!”
云中鹰道:“我杀人?你有证据吗?”
为首的捕头道:“武神死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你就在现场,带走!”
捕快们将云中鹰押走,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六扇门。六扇门不是锦衣卫,但不代表它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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