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贪心王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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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元进了**,老板张大麻子早早看见,笑脸迎过来:“哎呦!王爷!一看就是有福人,今个肯定发了大财,你看这红光满面的!”

王宝元气呼呼道:“屁!还他妈红光满面!你他妈挨几个大耳光,也他妈这德行!”

张大麻子赔笑道:“我要是有福气能挨上你姐夫的大耳刮子,那是我八辈子修的造化!来来来,今个掷骰子的荷官手气背,好多老客都赢了钱,本来老子想换人,王大爷一来,干脆就是他了!能叫王爷赢钱,比他妈我挣钱还高兴!”

王宝元听见老板这么会说话,一天云彩满散,兴冲冲按老板指点冲到骰宝桌,掏出刚到手未捂热的一百大洋,啪地在桌上拍碎封纸,众赌徒一看来了大玩家,轰地一声围上来,一是看热闹,二是多说奉承话,弄不好主家赢了钱能赏个仨俩的,王宝元就喜欢这个调调,白绸汗衫解了扣子,抹拢在肩膀下,腰里盒子炮晃晃荡荡在身前摇摆,口中大呼道:“草他奶奶!不下三百三难赢六百六,荷官!耍起来啊!”

那个荷官手气还真是背到家了,王宝元压大赢大押小赢小,一会功夫,面前的银元票子码成了山,王宝元心里高兴,嘴里更加没有把门,祖奶亲娘连卷带骂兴奋得鼻子头都闪光。

有道是久赌无胜家,那荷官背到极点,手风渐渐开始好转,王宝元面前的山包渐渐缩小,王宝元输的眼急,一下把面前的钱全部压上:“哦日他八辈,老子就是不信邪!连开八个大,老子偏要压小!”

荷官摇骰盅,开出来,两个六一个五,简直大到没法再大!

王宝元一下傻脸,任看场的巡官把面前山包划拉走,众看客惋惜不已,正要散去,王宝元混蛋劲上来,从肩上摘下盒子炮连套拍在桌子上:“妈了个比的!这个算三百!老子还压小!”

这一下刚要散去的看客一下子又聚拢过来,只是不像前面那般靠近,有人玩横的,说不定掀了桌子洒了财白,顺手发财谁不想?

荷官为难道:“王、王爷,小店有规矩,但凡老总枪械一概不收,这个、这个您还是拿回去吧!”

王宝元眼一瞪:“妈了八字!敢不收老子砸了你的店!”

“哎呦!王大爷,没钱了说一声嘛,跟小孩子治什么气啊!”张大麻子嘴里喊着,快步从柜台那里绕过来。

王宝元还是狠狠地看着荷官,张大麻子满脸堆笑:“王大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场子有您姐夫的干股,您砸我的场子不要紧,你表姐夫问起来不好交代啊!这事闹得,您看,这枪您最好收起来,您要是有别的宝货,我二话不说,马上给您兑现!”

王宝元心里知道这是表姐夫张严佛罩着的场子,心里虽然窝火,也不得不有所收敛,悻悻收起盒子炮,往脖子上挎的时候,碰到上衣口袋宣霞父的怀表,心里一喜,忙掏出来放在桌上,道:“这只表总不犯忌讳吧,张麻子!给个价吧!”

张大麻子捏起表链,提溜起怀表,面露难色:“这旧铜表,要是进了当铺,最多也就两三块钱,这样吧,看在王大爷面子上,伙计!给王大爷拿五块大洋!”

王宝元一把抓住张麻子:“什么!他妈的才给五块钱?你他妈不识货吧?这表只给五块?不是耍老子吧?”

张麻子嘿嘿干笑着:“五块不少了!我没说嘛,这还是看大爷面子,这块铜表镀金都快磨没了,还不知会不会走,我是铁定赔钱啊!”

王宝元仍旧不信:“胡说!你知道这表是谁的!就敢这样定价?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王宝元刚要吹牛,忽然想起保密事项,改口道:“这是乾隆爷戴过的古董!你他妈有眼无珠不认得宝货!”

张麻子半信半疑,就着灯光细看,确实是破烂刘丢一块烂表,虽说听声音还是快好表,但先前给出的价格已经没有太大缓和余地,张麻子看了一会摇头道:“小的还就是有眼无珠,硬是不认得王大爷的宝货,要我收,就是五块钱,不能再加,不过我给王大爷出个主意,肯定能发一笔大财!”

王宝元一听还有戏,连忙问道:“咋个章程?”

张麻子道:“找个认得这表是谁家戴过的古董商,要是真的乾隆爷宝货,多了不说,千儿八百一定少不了!”大家都听得出那话里满是调笑之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宝元刚要发火,心思一转,心道宣霞父死,只有自己知道尸首埋藏地点,何不把消息卖给共党,定能大发其财!

想到发财大计,王宝元再也不理众人嘲笑,分开人群出了**。

第二天,林伯渠久等宣霞父不至,心道必是军统所为,霞父最后去的蒋鼎文公馆,老林只能朝他要人,当下给卫立煌通了电话,卫立煌大吃一惊,宣霞父在西安失踪,卫立煌倒还罢了,接电话时惊动一位楞爷,这才把事情捅到天上地下,简直把西安城震塌!

这楞爷正是陈硕茹!

陈硕茹奉孙蔚如之命回陕西征兵,在扶风等县一呼百应,几乎整村青年全部报名,有的县总共不过十来万人,却征兵超过五千,老陈回乡三天,即征兵三万,正好路过西安来领被服枪弹粮饷,却巧遇霞父失踪,卫立煌召集警备署和警察局大索全城,有部分警察看见昨日霞父单枪会群寇,却没看见最后结果,卫立煌和林伯渠只得亲自登门朝蒋鼎文要人,蒋鼎文一口咬定不知,二人也没有太大办法。

这时外面来人报告,陈硕茹带兵占领西安,全城搜捕军统特务,有可疑的,一律抓了再说!

三人大惊,这不是造反吗,蒋鼎文身为战区司令,陈硕茹正好归他管辖,卫立煌刚刚卸任,又心急找到霞父,因此不但不出面阻止,反而有心推波助澜,林伯渠更加不会出面替蒋鼎文说话,蒋鼎文完全失去对西安的控制,就连官邸也被一帮陕军包围,飞出一只苍蝇也会被一枪干掉!

蒋鼎文气急败坏,向潼关胡宗南打电话,请求解围,胡宗南呢,有自己的打算!

老胡当夜回到住处,接了总裁电话,痛训自然不可少,责令其一早赶回潼关,后来专门交待,就是西安城天塌地陷也不能干预!更不能往西安派出一兵一卒!这下老胡可算是抱住了尚方宝剑,任蒋鼎文如何命令说明甚至哀求,老胡都是一句话:总裁说了。

卫立煌和林伯渠干脆告辞出门,协助陈硕茹全城搜索,蒋鼎文更加孤立,在公馆坐困愁城,其实他心里未必不想大闹一番,堂堂战区司令,被几个小小军统特务威*,协助杀了同乡好友,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无法言表,只盼望陈硕茹等能抓住戴笠一伙。

戴笠这下子真是慌了,没想到小小陈硕茹竟敢如此猖狂,全然不顾国法,为一个共党就敢封锁西安!

只得不住向总裁发报,以求解围。

林伯渠回到办事处,有人送来一个布包,说是刚才有人从汽车上扔进办事处大门的,不知道想干啥,林伯渠打开一看正是霞父怀表,这怀表是李济深所赠,霞父佩戴很久,林伯渠与霞父共事良久,一眼认出正是霞父之物,心中一阵颤动,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小小怀表,林伯渠把怀表收到怀里,仔细看包着怀表的白布,白布上写着歪歪扭扭几行大字:欲知宣霞父下落,带一千大洋,晚上去大雁塔顶,只准一人前往,不准带枪,否则后果自负。

林伯渠找到陈硕茹,把白布给老陈看看,老陈自愿孤身前往,林伯渠再三叮咛,陈硕茹找了个皮箱,里面装上两块砖头,穿个长衫大褂,一人夜探大雁塔。

王宝元把看塔的和尚轰走,一个人躲在最高一层,等着接头人,心里也是十分紧张,生怕陈硕茹的大部队上来抓捕,那样的话,绝对是死路一条!

陈硕茹却不知对方底细,万一带人被对方发现,耽误了情报,不能及时救出宣霞父,那可就坏菜了,于是依约独自登楼,到了最上一层,王宝元黑巾遮面,手中持枪,开口道:“相好的!钱带够木有?”

陈硕茹抬手拍拍皮箱:“狗日哩!一千大洋,一个不少!告诉哦宣霞父在那,就是孙子你的咧!”

王宝元目现贪婪,不假思索道:“宣霞父死球咧!尸首埋在下马陵一个井里!哦说完咧,把钱拿来!”

陈硕茹如坠深渊,眼前金星直冒,宣霞父竟然死了!给陕军报仇的宣霞父死了!陈硕茹心中一急,竟昏倒在地。

王宝元可不管老陈死活,抓过皮箱就欲下楼,却多了个心眼,就着灯火打开皮箱,皮箱里整齐齐码着两块砖头,王宝元气得破口大骂,拿起砖头向陈硕茹头上砸去,几下就砸了个脑浆崩裂,可怜陕军名将,屈死小人之手!

王宝元下了大雁塔,仗着地理熟悉,躲过新军搜捕,回到蜗居,对着家徒四壁的狗窝大声叹气。

军统每月官饷不过几十,抽大烟带嫖妓还嗜赌如命的王宝元,穷困得常常要靠吃霸王餐度日,发财的梦想越烧越炙热,差点想到要投奔延安,只是想到延安没有**没有妓院,还不许抽大烟,等等难处,才打消此念,那么如何把这个秘密转化为财富呢?

王宝元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理了一下,得罪军统必是死路,必须找个新东家,大到军统也不敢轻易下手的程度,那里才是大树呢?

王宝元灵机一动,想到一人,据表姐夫说,总裁对此人那是又恨又怕,想杀却不敢杀,想撤也撤不了,基本上予取予求,此人正是汤恩伯!

汤恩伯在四川汶川一带躲藏,手下大军最近处就是洛阳,第六集团军军部也设在洛阳,投奔那里必定万无一失!

第二天,陈硕茹之死惊动全城,卫立煌怕新军闹事,亲自出面弹压,鸟无头不飞,死了陈硕茹,下级军官却无胆略,卫立煌恩威并施,总算把陕军送走。

林伯渠不肯善罢,拿着霞父怀表去找蒋鼎文,闹着要人,蒋鼎文不敢怠慢,连忙把事情通报给戴笠,戴笠也很是意外,知道内部出现问题,三查两问,知道是王宝元坏事,连忙命人抓捕王宝元,同时派人趁夜把霞父尸体从枯井中捞出,远远埋在西安荒郊,埋葬出并无标记,烈士遗骨至今无人发现。

延安方面得知霞父失踪,派出内卫精英赴西安调查此事,西安办事处人满为患。

戴笠思忖终归不是办法,又出一条计策。

蒋鼎文终于放出风声,宣霞父已被秘密抓捕,总裁下令要亲自审问霞父,军统佟荣功、丁善庆、李俊良和另一名特务扮作押解员,要把“宣霞父”押解到汉口,当囚车在陕西商县附近住进一个小村庄夜宿的时候,按照事先排练好了的,“宣霞父”把手铐扔在公路旁边“逃跑”了。

佟荣功等到商县县长那里佯装请求帮助,派人追捕“逃犯宣霞父”。

县长把他们送到了保安司令部预备第一师师长谢辅三那里,谢师长见到佟荣功手里持有蒋鼎文签发的护照和押解公文,知道逃跑的犯人是蒋总裁手谕抓捕的要犯“宣霞父”,认为事关重大,马上询问蒋鼎文如何处理。

蒋鼎文电令谢辅三师长把佟荣功等“押解”回西安,交行营第三科法办。于是谢辅三派重兵把佟荣功他们押回西安。

佟荣功他们回到西安后就被放了,“演出”也就此结束。从此,老林再问蒋鼎文要人时,他便声称:宣霞父在押解汉口途中逃跑了。

一出戏骗了天下人,周恩来多次向蒋介石要人,蒋一律回复:已逃跑,不知。

蒋鼎文虽说背了天大黑锅,却总算对林伯渠等有个交代,林伯渠和卫立煌心里生出希望,一心盼着宣霞父逃出魔爪,纷纷派人四处寻找。

戴笠此时却远远不能安心,因为还有一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王宝元。

王宝元打着发财的算盘梦想着飞黄腾达,在郊外找到军统隐藏的一部汽车,开往机场。

机场每天都有几架飞往洛阳的运输机,王宝元凭借军统身份顺利登机,飞机几个小时后就降落在洛阳金谷园机场,此时戴笠等刚刚发现走脱了王宝元,在西安城中大肆搜捕,却想不到这傻比发财梦做大了!已经离开西安。

洛阳机场到洛阳城足足有十几里地,王宝元一路走来累的东倒西歪,烟瘾还直往上顶,太阳快到正午,光是日头晒,就要了王宝元老命,他只得沿着路边的树荫,一步一步往前挨,眼见就要不支倒地,前边三岔路口有个卖西瓜的,切开的西瓜红壤黑子,看着就甜。

王宝元像沙漠里的旅客看见绿洲,鼓起最后的力气朝西瓜摊子冲去,卖西瓜的老汉,见来人一身绸缎,身上还挂着盒子炮,可是不敢怠慢,迎上前扶着王宝元:“老总!慢着点!”

老汉是担心王宝元撞翻瓜架子,王宝元却误会老汉不让吃瓜,瞪眼道:“妈了个八字!木看见老子渴的难受?”

老汉道:“老总一路辛苦,俺是怕西瓜太凉伤了老总的肺,大热天的先来树荫里歇口气,等气匀实了,俺给老总挑个沙瓤好瓜!”

王宝元累的少气无力,也听出老汉一番好意,顺从地坐在树荫里,由着老汉用草帽给自己扇凉,好大功夫,王宝元才缓过一口气,老汉把草帽放下,从瓜堆里挑出好瓜,专门给王宝元切成小牙,王宝元一口一牙,一气吃了大半个瓜,一身热累全然不见,王宝元心里高兴,放下瓜问老汉多少钱,老汉道:“老总吃瓜那里能收钱?老总有心照顾,有铜板就扔个仨俩的,没有就算了,全当俺孝敬您。”

王宝元听见老汉如此会说话,更是高兴,往怀里摸了半天,一个铜板也没有,才想起这两天赌运不佳,早输得屌蛋精光,不好意思干笑一下,老汉混不在意,这种事见过多了,老总啥时候身上都不带有钱的,这帮孙子到那不是白吃白喝?老汉明知这个理,所以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省得挨打挨骂,陪了西瓜再受气,更不划算。

王宝元却又有新要求:“哦说你这个老汉挺识趣,哦跟你还真是投缘呢!咱俩交个朋友好咧!”

老汉连忙推辞:“哎呀,这可使不得!俺这粪里刨食的臭庄稼汉,哪敢高攀老总啊!”

王宝元道:“草你妈!和你交朋友是给你脸咧!你敢说个不字,老子一枪毙了你!”

老汉无奈只得点头应承,王宝元眼珠一转:“咱是朋友咧!这个朋友嘛要有通财之谊!哦来的时候木带盘缠,烦请老哥先借个十块八块救急!”

老汉哭丧着脸道:“西瓜本来就贱,这一堆瓜都卖完总共也不值一块大洋,您老张嘴十块八块,把老汉卖了也凑不齐!”

王宝元把目光转向树上拴着的红骡子:“这个牲口不赖,牵到洛阳不值个十块八块?”

老汉大惊:“牲口是俺的命根子啊!老总,庄稼人离开牲口可是真木法活啊!这样吧,我这有几个钱,老总先拿去救急!”说着从怀里掏出七八个铜圆纸票,王宝元一把抓过,看看不到一块钱,起身就去解缰绳,老汉刚要阻拦,王宝元拔枪就射,正中老汉心窝,这老头临死都没弄清为啥死。

王宝元牵着骡子往城里走,这回路上渐渐有了行人车辆,他趁了一辆拉煤的大车,进了洛阳城。

大半个西瓜,不过一泡尿,进城了,王宝元大声吆喝想把骡子卖掉,却根本无人敢理,一是王宝元打扮不对,还挎着枪,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耍野蛮,二是价钱不对,骡子虽说不值钱,拉倒集上二十块钱总能卖上,王宝元开口就是十块,骡子来路不正简直就是王宝元自己吆喝出来的。

他逛了一会,骡子没卖出去,只赚了一肚子气。看看已经日近当午,王宝元腹中如同擂鼓,当下打听过往行人哪家饭馆最有名,过路人告诉他:真不同饭店经营的流水席,堪称洛阳魁首,又是乾隆年间的老字号,人称不到真不同,白来洛阳城。

王宝元问清方向直奔真不同而去。

王宝元此去不单单为饱口福,他心里还有另外的盘算,来到洛阳,人生地不熟,最容易接近本地士绅的地方,就是当地最有名的饭店!身怀惊世之谜,要卖大价钱,就得找到出得起大价钱的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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