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混子见众人围攻老憨,急忙推石头,石头却烂醉如泥,总是不醒,二混子只好自己出门,恰好老憨撞上西廊明柱,来个四脚朝天,昏迷不醒,十几个长工一拥而上要下死手,二混子急怒攻心,拿起一把竹扫把,踩着连着的栏杆,几步跳到老憨身边,把那竹扫把抡个水泄不通,嘴里兀自咋呼道:“靠恁娘,谁动老憨一个指头试试?”
别看老憨回家后跟石头走的近,二混子最近因为刘保长的拉拢和刻意离间,与二人有些疏远,但是事到临头,他还记得生死与共的战友,那情分只是被他藏在心里,他时刻想着出人头地之后,再帮助老憨成家立业,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先保住老憨的性命再说。
刘福见众位长工干支楞手,不敢近前,大怒道:“干啥哩!养你们有啥用?给我上!”
那些长工毕竟在刘家混饭,不敢不从,只好围成一圈,慢慢的向里边挤,二混子扫把渐渐施展不开,身上挨了好几棍子,胳膊上吃痛之后,扫把飞上了天,刚要向前冲,头上挨了一下狠的,血哗地流了一脸。
长工们见二混子满脸是血,都是一呆,这二混子也是正宗刘家的人,虽说偏袒老憨,总不至于一起打死,再说,老憨的罪过,到底是啥,众人也不太明白,于是齐齐退开一步,站定等候刘福吩咐。
刘福道:“先捆上,快!”
有人回身拿绳子,二混子却趁机喘息恢复过来,甩了棉袄,光着膀子跳起来,一拳打在一人脸上,膝盖撞倒另一人,肩头又顶翻一个,一嘴咬住一个的手腕,被咬的手一松,二混子趁机夺了棍棒,就地一划拉,三四个人抱着腿单脚跳开,剩下的几个人还没回过味,被二混子轮开棍棒,三下五去二,打了个满地乱滚。
“谁敢过来,老子要他的命!”二混子声音不高,但是阴冷无比,尸山血海里养出来的杀气,却不是猫在家里的最多打过几场架的这些人能架得住的,加上满脸的血流在下巴,又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流了满胸,那种亡命之徒的凶狠,百战余生的老兵气质,都让众人从心底发冷,再没人敢试其锋。
刘福气道:“二混子你个大傻*!日恁娘的,你就不知道啥事,还舍命护着狗东西,这狗东西,害!木法说,木法说!”
二混子深深吸气道:“就算老憨杀了人,俺也一起陪他担着,死一块,活一起!”
刘福摇头叹息,急的跺脚甩手,刘学修再也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到底啥事,你倒是说明白啊,别藏着掖着。”
刘福干张嘴,说不出话,急的打自己嘴巴子,刘学修心里纳闷,却问不出东西,正在这时,后院一伙人哭着喊着涌进前院,刘学修大惊,连忙跑过去抓住一位中年妇女道:“是咱娘出事了?”
那妇女嚎啕着,却十分清楚的摇头,刘学修气的骂道:“咱娘没事,你嚎什么丧!”
大多数人都认得,这妇女是刘学修的二夫人,也就是三、五、七、八闺女和刘家独子的娘,这刘夫人回答完保长的话,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俩腿哭喊更甚,那内容隐隐是:我木法活了,闺女----叫野汉子糟蹋----丢人---祖宗----我寻死去---等等,有明白人能把这些事前后串联,大概明白了究竟,老憨被追,闺女**,这不就是老憨睡了刘家闺女吗!
刘学修气急败坏,连忙追问:“老几?”
那妇女哭号中清晰无比的答:“老三!”
跟着的一个姑娘却劝她:“哎呀妈,别哭了,俺看老憨哥人挺好,个子高,长得威武,还那么有劲,俺三姐跟他不算吃亏!”
那妇女临时收口骂道:“滚蛋!你知道个屁!”迅即转换为拿腔拿调的哭号,这转换,加上这内容,顿时有人吃吃偷笑,二混子却如同挨了一棍子,整个人瘪犊子了,老憨却刚好醒过来,迷糊着脸往起爬,二混子怪叫一声,一把抓住老憨的头发,抬手就打,老憨迷糊中看不清是谁,脸上挨了一下,凶性发作,一把抱住二混子,翻身把他压倒在地,二混子不管不顾,只是猛力的往老憨头上脸上招呼,刚才还舍命维护的好兄弟,此时却如同杀父的仇人,作生死搏。
刚才被二混子打的几个人,这时候幸灾乐祸,抱着膀子看热闹,刘福连忙催促,这些人才不情不愿地上去帮忙,转眼间把老憨绳捆索绑,又费了半天功夫,把暴跳如雷的二混子分开,老憨看清是二混子,不住口的骂:“你个二混子,为啥打俺?俺咋你了?你疯了你傻了?----”
二混子转身来回找,在门口牲口棚里摸出一杆三齿钢叉,闷着头往上冲,众人一阵惊呼,纷纷躲避,那钢叉直直刺向老憨。
斜刺里忽而伸出一只手,想把钢叉拦下,却被明晃晃的尖刺正好刺穿手掌,但那手毫不退缩,咯咯吱吱的摩擦骨头声中,一把握住剩余的刃齿,二混子想抽回,却没能成功,仔细看,石头歪歪斜斜的站着,不住摇头,二混子一肚子委屈无处去诉,恶狠狠看了老憨和石头一眼,松了钢叉转身出门,一句话也没留下。
石头心里一疼,他知道,生命中,又失去一位兄弟,但老憨的命岂能不要,毕竟也是战友,又是举家投奔的,生与死,全看自己如何维护。
刘学修本来觉得羞愧难当,期待着二混子手刃老憨,给自己雪耻,但石头出手,二混子负气而去,*着自己表态,也就没法不说话。
“贤侄,我知道你跟老憨的关系,可是今个这事,怕你救不下老憨了,慢说是我刘学修的女儿,谁家的闺女被人*,能善罢甘休?不是我仗势欺人,你想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一条都不容*大罪!过去咱家的规矩是沉河,如今大河改道,办不成,那就按你们军队的规矩办!”
刘学修眼中喷火,指示下人道:“给石头拿一杆枪!这事必须他亲手解决!”
有人拿来一杆步枪,石头愣愣地拔出那只穿在钢叉上的手,傻傻的接过步枪,血顺着枪管留下,在枪口凝结成暗红的冰珠,是啊,老憨犯了罪,而且是最无耻的大罪,比杀人更恶劣,比偷东西更丢人,可是即便如此,自己又怎么忍心亲手杀了他,石头的手颤动不已,抖得不像样子,心中抱着一线希望,向老憨问道:“你睡了女人?”
老憨点头吃吃道:“那个,这个,一共就三回。”
众人不敢笑出声,憋得脸红脖子粗,有的是实在忍不住,下边放了个屁,算是缓解内压。
刘学修道:“够了!难不成我这家人还能冤枉了他?”
石头的泪水潺潺流下:“老憨,我们一起有两年多,你是我手下最好的兵,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可是,如今你犯了重罪,咱第五军有规矩,军戒尺上说的明白,奸一人如*我母,杀一人如屠我父,想必你也听说过!”
老憨点点头,石头颤声道:“两年里,咱跟小鬼子打仗,死在你手里的小鬼子怕是也有好几个了。”
老憨道:“二十八个!”
石头哭道:“你是个英雄!死在别人手里,怕你不服,今天我亲手杀你,兄弟安心上路,你的家人我替你养,你父母就是我爹娘,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明年我给咱娘盖新房,三个兄弟我都给他们娶媳妇,你-----还有没有话说?”
老憨死到临头真有些发慌,贼眉鼠眼道:“石头哥,连长哥,你不会真要杀我吧?刚你还救我来着。”老憨看石头脸色铁青,抖着手拉枪栓,这才害怕,哭叫道:“俺木有活够,俺真的木有活够,俺还没娶媳妇,俺还没儿子,俺不想死---”
石头怒喝道:“够了!”说话间举手就是一枪,啪!
众人心头一紧,心说好个石头,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强梁人物,杀老憨如同刀切葱,再看时,却见一人托举枪口,袅袅青烟不绝向上,子弹击碎堂屋瓦当,哗哗的顺着房脊好一阵落土,石头怒道:“松手!”却看见举起枪口者不是旁人,正是共党赵紫阳。
赵紫阳从容道:“为明法纪,亲手杀掉生死与共的战友,非大仁大勇不能为之,小兄弟,好样的!可是你就不怕错杀了弟兄?”
石头缓和而坚定道:“不会错!他自己承认了!”
赵紫阳摇头道:“这男女之事,正如鼓槌击鼓,缺一不成动静,我觉得这件事还有疑点,必须弄清楚再说!”
正说话间,后院又奔来一伙人,一个大姑娘在前边跑,几个上岁数的老妇女在后边追,大姑娘跑进院子,看见老憨,却忽然一呆,接着,掩面而泣,几位老妈子过来解劝,说是狗东西被抓了,别哭坏了身子云云,一听就知道正是刚被老憨糟蹋的刘家三丫头,刘学修气的嘴唇哆嗦,连声骂道:“不知羞耻!成何体统!”又向赵紫阳道:“这位官爷,我敬你是共党的大官,可您怎么不知自爱,偏袒起贼人来?难道我家的女儿,就不是中国人?难道*人子女就不该死?难道你们共党真是共产共妻惯了,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就算是,也不行!我们这些小民不知道你们的道理,我们就认天理,认良心!该死的就得死!今个就是天王老子在此,也是老子说了算!来人那!”
赵紫阳道:“且慢!”
“我不是干涉这件事情,只是有一个疑问,等我问清楚了,再把这人正法不迟!”
“还有什么好问的?”
刘学修满脸怒气,赵紫阳却不温不火,弄得刘学修也有些不好立马拉脸,何况刚才说人家共产共妻,也有些过份,只得容赵紫阳问个明白。
赵紫阳向老憨问道:“这位兄弟,你刚才说你奸了三次,是不是?”
老憨迷糊着点头道:“好像是,俺喝醉了,记不清了,不知道是三次还是四次,这个---”老憨低头看着一只捆在前边的手,努力的动手指头,做回忆状和数数状,惹得大家再也憋不住,轰然大笑。
刘学修大喝道:“够了!”
众人渐渐平息,刘学修满脸怒气:“你分明是想借此羞辱刘某!我刘某人与你无冤无仇,就算我有心归顺皇军,那也是情势使然,迫不得已,归顺皇军的人多了,你有种,不是也办了良民证么?今天家门不幸,出此佞事,可是你借机骂人,却不是君子所为!”
赵紫阳截口道:“错!我只想把事情原委弄清,以免错杀好人,想这刘家,人来人往,如是*,怎么不听叫喊?而且强迫之事,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想必其中还有隐情!”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就是,*还连着奸好几次,而且又不是荒郊野外,为啥不叫喊呢?
赵紫阳问后院的人如何发现此事,有人说今个客人多,事情忙,大家都忙着做菜,就没怎么回屋,好容易差不多了,有位老妈子回屋休息,却看见赤条条的男女正在办事,惊叫之下,撞破奸情,男的逃逸,女的就是三小姐,老妈子不敢怠慢,当即报告管家,管家召集人手追捕,幸好那男的道路不熟,来回乱撞,最后男的终于被抓,正是老憨。
刘福替主子说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还有啥问的!赶紧把这狗东西弄死拉倒!”
赵紫阳道:“别急,但听三小姐怎么说!”
刘学修道:“胡闹,我刘家岂能容你如此作践!”
赵紫阳道:“我只问一句!”
卞城好生安抚,刘学修却不过面子,勉强答应。
赵紫阳弯腰俯身,向着刘家三小姐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位男子?”
刘家三小姐却只是哭。
刘福道:“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根本就不认识他!”
五丫头却插话道:“你才胡说八道!俺姐看见老憨举大缸,耐烦的不行!”
刘夫人一巴掌打在五丫头头上,五丫头撅着嘴走开,嘴里还不住的嘀咕:“就是哩,就是哩!”
赵紫阳想了想道:“三小姐,事关这位兄弟的死活和你的幸福,我再问你一句,你想好再决定,如果真是*,你就接着哭,你如果是自愿和这位兄弟相好,你就别哭,好不好!”
话音未落,三丫头哭声戛然而止,真是比萝卜还脆生。
众人鼓掌大笑,一天云彩立马变成瑞彩千条,石头松了口气,顺手把枪扔在地上,却不料那老旧步枪走火,呯地一声,子弹击中老憨的肩头,飞起好大一团血花,众人一愣,三丫头跳起来奔向老憨,嘴里那是大呼小叫:“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待看清老憨只是皮肉伤,把一肚子怨气全洒在石头那边,一脚踢在石头小腹,还骂骂咧咧道:“死石头!大笨蛋!敢弄死老憨,姐姐骟了你!”
这一下,众人彻底信了,其实,黄河滩的青壮男子早被各种征兵闹得七七八八,幸存者,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人嫁不出去,老在家里的比比皆是,除非是有钱人家,肯倒贴大笔银钱的嫁妆,才有人肯娶,各家有男人的,反倒借着这行市待价而沽,一根普通的*,也成了奇货可居,何况这三丫头背着望门寡的恶名,二十好几了,眼见良田要成荒地,那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但是二混子她是看不上的,这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小鼻涕孩,她从心眼里看不上,恰好老憨力举大缸,勇力过人,虽是相貌丑陋,但在女孩子家看来,自有男子汉阳刚之美,又恰好老憨误入茅厕,醉酒欲睡,夹带这三丫头进了老妈子的门,在她的半推半就和主动引导之下,成就好事,如今被人识破,其实也是她的一点小聪明,既然不想嫁给二混子又相中了老憨,干脆来个大揭盖,闹一闹,说不定趁着人多,爹为了面子,能成就这门亲事。
可她爹刘学修却不这么想,今天的事一波三折,又添上这堵心丢人的家丑,可教他今后如何在众人面前保持尊严?
“那也不成!我刘某乃是有头有脸的人,断不做那因奸允亲之事!来人哪!把三丫头一块绑上,扔进大清沟!”刘学修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跳,腮边几条咬肌根根立起,说话间嘴里咯咯嘣嘣满是咬牙声音,这一下,众人立时收起笑容,有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对姓刘的心狠手辣,又见识一把。
刘福闻言刚要指挥家丁动手,石头一把抄起步枪,摆个架势,拦在老憨身前,刚才那是误会老憨*,现在明白大概,石头那里能让人动老憨一根汗毛?
赵紫阳呵呵轻笑道:“杀了他们,对老兄有何好处?你不光是少了一个闺女,还少了一个勇武的女婿!何不成其好事,收了这位大兄弟呢?”
刘学修恼怒道:“刘某家事,外人不得多嘴!”
后院转出一位妇女接口道:“那我这个内人呢?”
刘学修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他怕赵紫阳身后代表的共党势力,那是虚的,怕原配路氏,那才是实实在在,路氏夫人乃是杨武县城人士,娘家兄弟七个,个个有头有脸,虽不是家财万贯,也都是殷实人家,加上个个在衙门兼着差事,刘学修此番运动,全仰仗着夫人娘家的线,而路氏趁机*着他把心爱的情人刘能家的送给县城臭名远扬的潘大牙,他也只能服从。
石头小腹挨了一脚,心中一阵翻腾,趴在花圃青砖沿上呕吐有声,三丫头骂骂咧咧,只管搀扶老憨,那边刘学修和大夫人骂得脸红脖子粗,刘学修说咱书香门第,断不能认这丑事,刘夫人说去你妈的书香门第,你当大叔的睡侄媳妇算哪门子书香门第,刘学修说男人好色乃是天经地义,刘夫人说*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都是报应,刘学修说反正老子不认,嫁妆是一件也拿不走,刘夫人说你不认老娘认,该有的一件也不能少---俩公婆吵架好像小鸡吃米,吵着吵着眼见要把陈年旧账桩桩件件都挖出来晒晒,三丫头受不了,大喝一声别吵了!
三丫头道:“俺这就走,啥也不要,你们认俺这个闺女,俺逢节按气来走亲戚,你们不认,俺也不来巴结!”
说话间扶起老憨出了家门,竟是扬长而去。
五丫头高兴得直拍巴掌,二夫人小声骂闺女不懂事,刘学修老脸丢尽,一个劲咬牙发狠,大夫人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带着一大家子回了后院。
石头从地上爬起来,去追老憨,门外寒风呼啸,去掉心口烦闷,远远看见家门,石头顿时一阵心热,外面的世界,尔虞我诈,难辨是非,可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混的,而老憨和三丫头,这一对能不能幸福,实在令人担忧,石头与三丫头可算是从小一块长大,三丫头从小胆子大,性情泼辣,说话办事颇有男子气概,就是许了包厂范家老二的婚事,结果老二战死,落了个望门寡,加上范家老三和范镇长都是一天死去,这老三名声一下子毁了,乡里人都说这女子命硬,生就的克夫败家,要不怎地范家那么大的家业,一天就塌了一半?六个男人,死了仨,这要是过门去,还不得全死绝?
二混子不知看上三丫哪一点,又不知谁捏的事情,可是三丫却看不上他,这男男女女的事,石头可是分辨不清,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对不住二混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兄弟之间的裂痕。
石头进了自家的门,家里可是热闹非凡,老憨一人出去,竟然阴差阳错带回个媳妇,老憨娘乐得大嘴咧到耳朵根上,三只手都没地方搁,三只手?没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三只手,一只手揉面,一只手烧火,另一只手搂着三丫不肯松开,真是不晓得她如何做到。
三丫大大方方向公婆道:“俺可是有名的望门寡,没进门克死男人公爹和小叔,恁不嫌弃?”
老憨爹呵呵傻笑,回答不出,老憨娘笑道:“俺可不敢讲究,一家四个光棍,能娶上媳妇是老天爷发善心哩,闺女,你看俺家没房没地的,不嫌弃俺就中,俺还敢挑?”
老憨几个兄弟已经闹着互相推搡着挤过来,四憨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嫂子!就做贼般往后缩,倒是三丫大方地回道:哎!
会娟和石头娘抱着孩子哈哈的笑,石头进门,带着寒风湿气,会娟刚要责怪,看见他的手上血迹淋漓,惊呼一声,把孩子塞给三丫,拿过石头的手仔细的看,心疼得眼泪汪汪,连问咋回事。
石头晕乎乎倒忘了,老憨可没忘,结结巴巴把事情经过说了,会娟忙拿来白药敷上,老憨娘扯了白布包扎,石头妈有些忧虑道:“二混子----”
三丫接口道:“婶子,二混子咋了?是俺看不上他,你说说,俺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从小就给俺叫姐,你说,这怎么能成呢?是俺爹糊涂了,以为俺没人要,把俺许给他,俺觉得别扭,俺早就想好了,等拜堂那天,俺就跑,跑到那算那,就是给外姓人当小,俺也认了,俺就是不想嫁给同宗,惹人笑话,你们别担心,明个俺去给他说,就不信他二混子敢翻脸,俺大耳刮子抽死他!”
屋子里众人吸了一口冷气,老憨一家不知道,石头一家可是清楚的很,三丫这人可是说到做到,那可是厉害到极点,说母老虎,赛大虫,那是一点也不会错,石头爹开门进来,看见三丫不禁一呆,迅即有些慌张道:“三小姐,您怎么来--害,别在这屋呀,赶紧把三小姐让到堂屋去!”
众人轰地一笑,三丫扭捏道:“长根叔,俺不是串门呢,俺从今后住在这不走了。”
“啊!”石头爹一脸浆糊。
石头妈悄悄把事情对他说了,刘长根可不是瘀滞人,于是也跟着高兴,拍着心口说:“好!俺这几天也正给老憨侄子物色媳妇,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没法盖房子,这工棚虽然暖和,一敞裆的没法当新房吧?”
会娟笑道:“俺外屋搁张床,三丫姐跟老憨哥先住下,咱一窝亲的,先将就着,等春天了,找块地方,给老憨家盖几间新房!”
石头爹道:“中!反正咱如今也不缺那几个钱!”
老憨爹却抱拳道:“长根兄弟,俺先谢谢您的好意,俺全家逃难,身不带分文,头不带寸瓦,你盛情收留,给吃给住,俺全家感激,承情,这话就不用说了,但是,您要给俺家盖房子,这俺可受不起。”
石头爹道:“害!孩子们不是在一起好么,咱过个啥?还不是过人家---”
老憨爹正色道:“不!这不成,俺一家五个壮劳力,可不能不要脸,这是冬天,没办法,等春天了,俺开荒种地,打土坯烧窑,自己就能把房子盖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