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大将这几天很郁闷,国内三个月结束中国事变的叫嚣声越来越高,现在半年过去了,不但没有解决中国问题,反而因为战争升级,渐渐地把日本拖入战争的深渊,中国是那么好征服的吗?光是一个北平,掏大粪的就比国会那帮蠢货还多,向中国派遣的军队越来越多,二十个常规师团有十八个在中国,战争初期的一顺百顺,已经不复存在,中国东方巨人正在逐渐苏醒,中国人的坚韧也慢慢体现出来。
自开战以来,伤亡逐渐增加,中国人是以土地换时间,帝国军队则是以士兵的生命换土地,几十万帝国军人的热血洒在帝国军队前进的路上,照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占领中国,全日本的军队就得全搭进去。
做为日本少数清醒的军人,寺内大将深深觉得,中国就像一团藏着钢针的棉花,你可以抚摸,可以亵玩,甚至可以轻轻拿在手里,但是如果你想攥紧他,你的下场必然是鲜血淋漓!
土肥原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搞阴谋诡计是有一套,可他太不了解中国了,用中国人的话讲,他这是半瓶子晃荡。
这次土肥原师团大伤元气,几天功夫损失人马上万,活该!自己不是没警告过他,在冀南先修机场,利用帝国的制空权渐次消耗中国军队,直到取得战略优势再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这家伙,一意孤行,孤军冒进,导致7旅团全没,8旅团遭受重创,要不是8旅团冒死奋战拼掉了半个旅团,歼灭数万中国军队,土肥原师团的命运基本可以下结论了。这个土肥原!
刚想到这里,参谋推门进来:“报司令官阁下,土肥原师团于昨日攻陷滑县,歼敌万余人,全师正在休整,预计三日后向山东方向发动攻击。
歼敌万余?据帝国情报,驻守滑县的只是中国的一个团而已,土肥原以为自己干掉了一个师吗?简直荒唐!
“先让他把帝国军人的遗体要回来再说吧。”寺内轻蔑地挥了挥手,参谋出去。
7旅团的覆灭,是土肥原的黄连苦药,自己的特工,发回的“重要情报”,在自己的督促下,两次中伏又被偷袭,好好一个旅团断送得冤深似海。
8旅团的损失对土肥原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现在寺内大将不提其他只说要自己要回死尸,简直是在全帝国军队士兵面前抽了自己狠狠地一记耳光。
想想也是,自开战以来,不管开始谁占上风,最后打扫战场的一定是帝国军人,至不济也会派重兵抢回尸体,从来不让帝国士兵的灵魂流落他乡,这已经成为日军士气的一个极大保证,这些天那些官佐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没有过去那么尊重了,士兵们的冲锋也显得没有过去那么勇猛了,小小的滑县竟然以打了三天三夜中国军队安然撤离为结局,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回师与新五军决战!土肥原心里涌起冲动。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最近中日两国报纸上出现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个名字了,国内无聊人士竟然不顾颜面给宣霞父起名为:中国战鬼!
回顾这次失利,宣霞父确实厉害,自己在战场上夺回尊严的机会渺茫。
只好如此了!他暗下决心。
酒井隆听从武藏的建议,在战报中只字不提部队受伏,而是自己在数万对手面前如何指挥若定,本部官兵如何奋勇杀敌,如何全歼对手,虽然自己也付出了一定代价,但战果是辉煌地,成绩是突出地,自己无愧于帝国军人的骄傲。
华北军司令部的来电大力表彰了酒井隆的功绩,东京大本营发来贺电,天皇陛下决定授予自己金质樱花勇士勋章一枚,以示嘉奖。
最重要的是,华北军司令部的文冢少将自己的老同学发来密电,上层对土肥原非常失望,有意让酒井隆执掌十四师团。
这个消息令酒井隆兴奋莫名,多年的夙愿难道就因为一次谎言就实现了吗?武藏这个家伙真是立了大功,如果自己真成了师团长,7旅团长非他莫属!酒井隆正在心里盘算自己升迁后的人事调整。
“准”7旅团旅团长武藏到了。
酒井隆春风满面起身道:“武藏君,辛苦了!”酒井隆不自觉地给武藏大佐鞠了个躬。
武藏没有注意旅团长的客气焦急地道:“土肥原师团长说华北军司令部要我们找回玉碎官兵的遗骨!”
酒井隆如同从温暖的被窝直接掉进冰冷的粪坑,半晌没有出声,很久,酒井隆恢复过来,他脸上露出镇定自信的笑容。
“武藏君,这不是个问题。”
回头命令卫兵道:“把濑川少佐找来。”
濑川接到命令慌忙把正在清点的金条和银元胡乱藏好,随卫兵来见酒井隆。
濑川立正道:“将军阁下,有什么吩咐?”
酒井隆满脸堆笑:“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姐夫这样比较亲切。”
濑川心里发毛,酒井隆虽说是自己的亲姐夫,从来看不起自己这个小舅子,从军以来,自己每次叫姐夫,换来的不是耳光就是一顿臭骂,今天为什么这么特别?
酒井隆继续堆笑道:“亲爱的弟弟,我想你做少佐时间也不短了,我想托你办件事,事成之后我好找个借口提拔你为中佐,你看怎么样?”
濑川怀疑道:“姐夫,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我能办什么事?”
酒井隆坚持堆笑道:“做一桩生意而已,对你们家族来说做生意不是轻松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濑川狐疑道:“什么生意?和谁做?”
酒井隆勉强堆笑道:“我们帝国士兵的遗体还在敌人手里,我想派你去和他们谈判,把这些遗体要回来。”
濑川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听说新五军抓住我们的一个特工,把棍子从**一直穿到嘴里,我才不去挨棍子捅呢!”
酒井隆瞬间变脸拍案大怒道:“这是命令!你敢不去我马上就枪毙你。”
看到濑川委屈的样子,酒井隆缓和道:“你放心,有句中国话叫: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中国人最讲道理,你去和他们做交易,对他们也有好处,他们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加害你呢?再说姐夫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小舅子呢,我是真心提拔你,你姐姐来信问了好几次,我都说你没有什么功劳,不好提拔,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安排你去,难道让给别人?”
濑川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心里开始盘算,既然是交易,肯定有利益,不管对方提什么条件,自己都可以加一半,这样下来利润一定可观,想通这个道理,濑川终于点头应是。
鉴于8旅团龟缩在新乡一时半会不敢动弹,宣霞父决定先回林县找孙殿英汇报一下战果,毕竟孙还是名义上的军长。
留下十个旅在淇县、鹤壁驻扎,宣霞父带着一个旅,押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到林县。
孙殿英得知消息带军部人马亲自迎接。
这会的孙殿英可不像当初那般落魄了,宣霞父大胜的消息传开,各大军阀纷纷来电祝贺,闫老西甚至派人送来大批军火,以示友好,希望缓和当初四马拒孙之战时自己捅孙殿英屁股所结下的仇恨。孙殿英甚至觉得自己俨然也是能够和阎锡山、李宗仁、龙云之流平起平坐的一方霸主了。当然他也不会忘记是谁带来了这一切。
宣霞父刚跳下缴获的汽车,就被孙殿英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兄弟!想死哥哥了!这回你那也不能去了,我把军长让给你,老哥哥给你牵马缀镫就中!”孙殿英边说边留下两行热泪。
宣霞父知道这直性汉子向来心热:“哥哥说笑了,走咱先回去,兄弟给你汇报汇报这次战斗的情况。”
孙殿英道:“我准备好酒了,咱俩边喝边聊吧。”
宣霞父转身看看自己带来的第二旅道:“这些弟兄也没吃饭,我还是和大家一块吃吧。”
孙殿英赞道:“都说老弟带兵有一套,带出来的兵个个赛老虎,哥哥今天算见识了,你放心,现在哥哥我也遵守你定的军规,每天和弟兄们一块吃饭,今天欢迎老弟凯旋,全军庆贺,我专门交代连放哨的弟兄也留了酒菜。”
宣霞父笑道:“大哥就是大哥,一切都想到了,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携臂揽腕来到孙殿英住处,李锡九、韩麟符在一边作陪几人推杯换盏痛饮起来。
酒至半酣。
孙殿英道:“有个事,我得跟大家商量商量。”
几人停杯不饮,望向孙殿英。
孙殿英道:“老日派人来找我了,说是想要回鬼子的尸体,恁几个说说看咋办。”
李锡九怒道:“军长莫非想和日寇交易么?若是如此,算我李锡九瞎了眼,我这就离开新五军!”
孙殿英道:“哎、哎、老李你急啥,我不是没有主意了才问你吗。”
李锡九平息怒气道:“我们和日军正在交战,日军在我国土之上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他们战死中国留骨异乡完全是罪有应得。”
韩麟符道:“我同意李老的看法,不与日本人做交易。”
孙殿英道:“大家都不同意,就算了,明天我就把来人宰了。”
宣霞父道:“且慢,大家有没有想过,把日本鬼留在中国,实际上是对祖先的大不敬啊!”
李锡九疑惑道:“怎么不敬了?”
宣霞父道:“这些日本鬼到了地下,也不会干什么好事,按他们在地上的作为看,烧杀*略是一定的,咱们活着受活的日本鬼子侵略,难道还要先人们受死了的日本鬼子的气?”
李锡九是正人君子此刻被忽悠得不住点头,韩麟符和孙殿英看得强忍笑容。
宣霞父道:“与其让这些鬼子烂在中国臭一方水土,搅得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宁,倒不如换些实惠,比如枪支弹药,比如粮食布匹。反正是他们找上门来,价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锡九迟疑道:“只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宣霞父笑道:“我们不说,难道日本人好意思到处宣扬?我敢说他们只能是严格保密。”
李锡九终于点头道:“还是宣老弟虑事周全,一切全听老弟安排。”
孙殿英大笑道:“兄弟真是个精明人,这会老日是死了人还得雇人抬,几门花钱,亏大了,亏大了。”
宣霞父道:“我倒是觉得今后仗越打越大,我们的货会越来越多,不买个好价钱好像我们很吃亏呀。咱不如成立个招待所,专门招待日本客人,价钱吗,往死里要,饭菜吗,吃不死拉倒,学学孙二娘开店的精神,进门时是个胖子,出门时变人肉包子。”
众人皆绝倒。
于是在林州城南,新五军开了个秘密招待所,专门接待日本人,做的什么买卖,就都不知道了。
这个招待所得第一个客人正是8旅团酒井隆少将的内弟:濑川少佐,不现在已经是濑川中佐才对。
濑川中佐端着边上碰出豁子的大碗,看着里面黑糊糊的流质食物发呆,吃吧实在难以下咽,不吃吧着实饿得不轻,今天早上就是这一碗恶心的东西,自己干脆碰都没碰,盼着中午能够稍微改善一点,谁知中午还是这一碗,他又没碰盼着晚饭会好一些,晚饭端来时看见这个熟悉的大碗,濑川已经感觉不妙,看到碗里的内容,濑川陷入深深地绝望,还是早上的东西,只是颜色更深一些,多了些尘土而已。不知道新五军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己谈判,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终于,有人进来,来人直接递过一张清单,上面用汉语和日语写着同样的内容:士兵完整尸体每个一支三八式步枪军曹增加五十发子弹准尉加日制手雷十个少尉加南部式手枪一支中尉每人三八式步枪两支子弹五百发上尉每人一挺九二式机枪子弹一千发少佐每人迫击炮一门炮弹五十发中佐每人九二步兵炮一门,炮弹两百发。
大佐每人高射炮一门,炮弹一千发。
少将每人三七战防炮十门,炮弹一千发。
中将暂无货源,但可以给出参考价格-------另:残缺日军尸体价格。
头、手、脚、躯干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来人冷冷道:“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我最近比较忙下次来不定得几天。”
濑川心到不用几天我就饿死或者恶心死了嘴里忙到:“价钱很合理,我马上照此发货,请问我可以到街上买点吃的么?”
来人道:“你要不怕被老百姓打死,你就出去!”
濑川道:“我能麻烦您的手下给我买点吃的吗?”
来人道:“可以不过价钱嘛---,你带了多少钱?”
濑川急道:“价钱不是问题,我身上有一百块银元。”
来人道:“才一百块?也就够买个烧饼!”
第二天一早,濑川带着清单匆忙回去,当然是濑川中佐精心加工过的清单。
八里沟外,四位旅长迎来濑川少佐的车队,看着车上卸下的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四位旅长乐得合不拢嘴。
魏旅长拿起一支还未擦去护枪油的三八大个,熟练地拉动枪栓:“真是好货,日他妈还是暂新的呢!”
毛旅长抱着一个迫击炮筒舍不得撒手:“还是这家伙好,轰!一下一大片。”
三旅长看着成堆的手雷喃喃道:“千万别醒,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做梦。”
看着几位旅长丑态百出的样子,士兵们捂着嘴偷偷地乐。
濑川拉住毛旅长悄悄道:“除了今天交换的东西,我还有一批同样的货物,你们有没有兴趣?”
毛旅长道:“有,太有了!这样的货物,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濑川笑了,像一只老狐狸。
新五军军部。一日,忽有人来访,孙殿英亲自接待。
来人五十上下生的面团团一脸和气,一看就知是个做生意的。孙殿英道:“你干啥的?找我弄啥?”
来人卑躬屈膝道:“久闻孙将军英雄盖世,今日得见真是小人三生有幸。”
孙殿英久闯江湖那里不识此人马屁:“有事快说,老子军务在身,可没工夫听你叨叨。”
来人道:“今天小人来时给将军道一个財喜,不知将军有没有意思。”
孙殿英一听有利可图精神为之一振:“说说看,看我老孙有没有交这个财运。”
来人道:“恐怕全国也就孙将军有这个财运了,别人想发财,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孙殿英急道:“到底是啥财运?”
来人道:“听说孙将军大胜日寇,缴获物资无数,不知能否将多余的东西匀出一点,孙将军放心,价钱保证你满意。”
原来此人乃汤恩伯部密使,要卖日军军服,细问之下才知端的。
蒋介石为鼓励部下奋勇杀敌,规定只要上缴日军物品即有相应奖励。但各部连上阵都欠奉哪来日军物品可冒,于是嫡系部队内部竞价,卖日军物品冒领军功,上面不问是非,只要是有东西就能升官发财,滑稽的是连远在藏边的刘湘也交了好几顶日本钢盔,他的部队里日军相隔几千里,根本不可能与日军作战,长官部碍于面子,对刘湘照奖不误,刺激得蒋系各部队疯狂抢购日军物品,连日军穿过的破胶鞋也在抢购之列。最近新五军大捷天下传闻,又都知孙殿英领赏绝无指望,都打算从孙这里掏钱购买,再上报虚假军功骗取奖赏。来人从袖中掏出一份清单交给孙殿英。
孙殿英被上面的价格吓住了。
一顶钢盔可换子弹一千或大洋三百,一身军装可换机枪一挺子弹万发或大洋八百,一条日式腰带,可换手雷一箱或大洋二百------林林总总不下百余种。
在宣霞父的建议下,新五军又在林州城西开了一家招待所,专门招待国军军功掮客,待遇略高于日军招待所。
这样,加上原有的八路军招待所,孙殿英部:“三个招待所”很是出名,一时风头无两。新五军自然也是财源广进,简直是日进斗金。
新五军也因此全军换装,基本达到每人一支枪,战斗力大大提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