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叶心里着实感动,他与这位男子素不相识,但是他心地这么善良,简直就是跟丁溯溪成为了明显的反差。
想到了丁溯溪,他全身也是一股恶寒,英国现在也不能再待下去了,那封梅菲儿宴会的邀请函能够准确地寄到他家里,还有那个半夜打来的电话……这些都表明他的地址被知道了。
那现在该去哪?
沐青叶不禁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怎么也逃不过丁溯溪的魔爪。
但是不能放弃!
沐青叶看着躺在床上的露易丝,他还要保护露易丝,不能再让露易丝受到伤害了!
沐青叶坚定地想着,对中年男子说道:“还不知道救命恩人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说:“我叫大壮,这是我妻子玉琴,刚才那个小姑娘是我女儿,喻龄。”
沐青叶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对大壮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现在我想打个电话报警。”
“好,你跟我来。”大壮非常爽快,对妻子玉琴说道:“玉琴,你好好照顾下这位姑娘,我带这位小哥去。”
“诶,你去吧。”玉琴对大壮说完,又转头对沐青叶说:“小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照顾她。”
沐青叶心怀感激,对玉琴再次说道:“谢谢你们。”
沐青叶去打完了电话,坐在露易丝床旁边,摩挲着露易丝的手背,发现露易丝确实是憔悴了许多。
算一算他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露易丝不知道受着怎样的苦难,才被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沐青叶用指腹轻抚露易丝的唇,从前丰盈光滑的双唇,此刻干裂到起壳,令沐青叶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都是他害的!是他连累了露易丝!
如果露易丝没有遇到他,那露易丝现在一定会快乐地在英国继续生活,而不会遭到这样的折磨,他甚至觉得,丁溯溪之前所说的,他把露易丝全身的皮肤一刀一刀地割下来是真的,但只是还没来得及实行。
沐青叶无奈地对露易丝说道:“露易丝,你跟我分开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吧。”
露易丝紧闭着双目,无法睁眼。
但不知为何,沐青叶就是觉得露易丝听到了他说的话,他双手握住露易丝的手抬起来,用自己的唇吻着她的手背,像是在传达最后的告别。
如果说没有秦书影救了丁溯溪,沐青叶现在和露易丝还在英国,并且不久后他们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沐青叶会完全忘记丁溯溪,忘记他曾经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沐青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无法逃脱丁溯溪的钳制。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露易丝,不要让自己瘟疫一般悲惨的命运传染给她。他会先回家,然后让家里人把露易丝送走,从此他就会过上潦倒的流浪汉一样的生活,因为即便是这样,他也想活下去,想在没有丁溯溪控制的地方活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宁静的早晨。
那是凄厉而又绝望的呼喊。
大壮立刻在隔壁屋子里起身冲了出去,一时间沐青叶听到屋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而大多数都传递着一个疑问——怎么了?
沐青叶心中有着十分不好的预感,恐怖的感觉如同疯狂生长的荆棘,从地上慢慢长出来,蔓延缠绕到他的全身。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冲了出去。
大壮见到沐青叶,对沐青叶劝阻道:“小哥,你先进屋去吧,玉琴正在给你做饭。”
“村子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沐青叶问道。
大壮又看了看前方,转过头对沐青叶说:“这……还不知道呢,但是都打算去看一看。”
沐青叶眉头紧蹙,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大壮还是拗不过他,只觉得这个救回来的小伙子性格倔得像头牛,一时间也只能由着他了,对沐青叶说:“我们先去村子头看看吧。”
“嗯。”沐青叶答应道,大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回屋子里拿了一件棉麻的马褂给他穿上,沐青叶接过,确实觉得自己赤裸上身不太好,于是道谢之后穿在了身上。
他跟着大壮走到村子头,只见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锄头,战战兢兢。
大壮看到村民们都如临大敌的模样,疑惑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大家都这么紧张?”
沐青叶心中像顶了一块巨石,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预感到因为自己,为这座村子引来了一个恶魔。
大壮个子强壮,带着沐青叶一路挤到了最前面,看到这场景立刻被吓得失了声,愣在了原地。
沐青叶随后也挤到了前面,看到这幅画面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倒在地上那个男人,喉咙一片血红,看上去是被撕扯的痕迹。
这样的伤口会使得他痛苦无比,但不会立即死亡,只能痛苦地倒在地上,等自己的血液流干而死。
在那个男人旁边跌坐着一个农妇,她背上背着一个装有红薯的背篓,看着死去的男人大声哭喊。
沐青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刚才那声尖叫是这位农妇发出来的。
如此凄厉又害怕,简直就像是遇上了恶鬼一样。
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三位身着黑色劲装,戴着防护的黑色墨镜的人物,他们站在村头中耀武扬威一般,冷眼看着这些村民。
在他们三位最前面的,是半裸着上身,下身穿着染了些许血色的白色长裤的少年。
他的神情阴冷,眼神中透露出阵阵阴寒,令村民们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沐青叶站在大壮后面,大壮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沐青叶的脸。
但是沐青叶看到那个少年之后,心冷如水,一股无法逃脱命运钳制的无助感蔓延全身。
那个魔鬼一般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丁溯溪。
绝望,痛苦。
已经不足以形容沐青叶内心的感受了。
好像无论在哪,丁溯溪都可以轻易地找到他,不费吹灰之力。
他也不明白,三年前刚遇到丁溯溪的时候他,明明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跟在他身后黏着他,叫他哥哥。
为什么丁溯溪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好像一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