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程清欢朝着电梯内走去，并且按下了底层的按钮，丝毫不畏惧那些淡绿色的光点，表情从来没变过。

“他、他走了……”露易丝弱弱地说道。

另外三人愣了一瞬，最后还是余靖止第一个反应过来，“快跟上去啊！”

此刻，程清欢站在充满淡绿色光点的电梯内也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来，想要抓住眼前跳动漂浮的光点。

的确在他刚刚接触到这些光点的时候，他脑海里居然出现了他许久未曾想起的，自己父亲母亲的模样，虽然养育之恩大如山，可程清欢却并没有这么多感触。

大概是遵从着父亲的指示从来未曾有过反抗，自己死去的时候也未曾觉得有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反倒是与蜃楼签订契约，继续活下去这一点吸引了他。

他想要去看看另外的世界，于是成为了蜃楼的活死人。

对自己生前的事情没有太多感触的程清欢，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变得跟那些暴动的人一样，面对心之病毒的侵蚀，似乎对他并不能造成影响。

于是他慢慢抬起手，任那些光点落在自己的手心，他低下头细看，里面黄色的内里，在他看起来犹如一个夹心软糖一样。

当他下了电梯之后，门一打开，淡绿色的光点便蜂拥而出，找寻那些还未被感染的人群。而程清欢一转过头，就看到站在正门前的秦书影等人。

他们的背影在程清欢看起来，就像是赴死的战士一般，却又无所畏惧。

程清欢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秦书影的身上，他心中的情绪变得十分复杂，事情间隔太久，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秦书影在蜃楼时，他一见到秦书影就会情不自禁笑起来的心情。

最终，程清欢叹了口气，一脸无畏地朝着他们走去，他们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似乎是在讲着些什么事情。

他走到秦书影身后，深吸一口气，叫道：“老师……”

他的这句话，吸引了前面所有的人转回头。

鸠之是最不耐烦的那一个，平时间他虽然像一个疯子一样喜欢恶作剧，可是现在他即将要见到梦衍，心中的沉重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然而这个时候却出现程清欢这么一个阻拦自己的人，他的恼火可想而知。

黑色灵柩的其他成员倒是有些惊讶，他们从来不会对秦书影过问太多，却又投入无限的信任，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秦书影之前是蜃楼主事人，他在这座已经陷入恐慌的地下城中，曾经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秦书影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程清欢，眼中也有一些意外，他轻笑道：“清欢？”

“老师……”程清欢又上前了一步，眼光扫过了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对秦书影，他对别人的眼光都不友好，明显地充满着敌意。

游离立刻将手中的机枪抬起来对准他，秦书影抬手拦住游离，游离愣了下，转过头看了看秦书影，又放下了机枪。

程清欢看了游离一眼，有些寂寥地说：“老师，看来……您离开了蜃楼之后，也找到了这么乖巧的孩子作为你的得力助手。”

鸠之本来想直接一道影子扇得程清欢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见秦书影居然阻止了游离，料想秦书影也会阻止他。

他并不想在秦书影他们帮他解决掉那只恼人的报丧乌鸦之前跟他们闹翻，于是他对程清欢很不客气地说：“你别碍手碍脚的！赶紧给我滚！”

秦书影低下头，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进去吧，赵有溪应该也在里面，我处理一点自己的私事就来。”

“哼！秦书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鸠之话是如此嘲讽，可也转过头进入了中央大楼内。

他才不想在程清欢这种闲人身上浪费时间，毕竟在鸠之看来，对付赵有溪，只要丁溯溪一个就够了。

想到了这里，他转过头看着还推着沐青叶的丁溯溪。

丁溯溪向来很听话，只要不打扰到他与沐青叶，他对于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因此，他推了沐青叶跟上了鸠之的脚步。

徐成烟和顾奈看了看秦书影，又互相对视一眼，转过头也跟了进去。

最后的游离看了眼程清欢，对秦书影说道：“那您小心了，秦先生。”说完，也跟着进入了中央大楼。

游离是最担心秦书影安危的，但他一想到秦书影如今已经是六界之外的生物，人界的枪支器械以及毒药都不能伤他分毫，游离也就安心了。

一时间，在蜃楼中央大楼的门前，只剩下满天的淡绿色光点，以及程清欢与秦书影两人。

秦书影看着程清欢眼中倒映着的绿色光点若有所思，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在意这程清欢的外表，他习惯性地双手撑着拐杖，朝着程清欢靠近，此刻他的面上再也没有微笑，反而透露着一股严肃，对程清欢说：“清欢，你来这里，是要阻止我的么？”

“果然……”程清欢叹了口气，“将蜃楼搞成现在这种样子的人，果然是你啊。”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也只能是你了。”

秦书影微笑，“我记得说过了，我要离开这里，达到一个比之前更高的高度，现在我明白如何达到这样的高度了，所以我必须回来。”

“那么老师，你更高的高度，就是毁灭蜃楼吗？”程清欢的语气有些颤抖，因为他真的很害怕秦书影接下来说出的答案，他在银月楼统战室时看到秦书影时，他就对自己说了无数次，面对秦书影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要镇定，他也预想过秦书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可是，这跟秦书影自己说出来根本不同。

秦书影似乎是看出了程清欢眼中的害怕，他蔑视地抬了抬嘴角，又说道：“是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程清欢的心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程清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太过干涩，以至于眨一眨就会如此疼痛，他尽量不让秦书影看出自己的打击，还故意冷笑一声，才问道：“呵，那么老师，您这样是不是忘恩负义呢？”

“何来忘恩负义呢？”秦书影耐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