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翻飞,沈玉琪和沈玉菲向青州方向狂奔而去,连续十几天斩关夺路,闯出了函谷关,搞得一路上人人自危。
“吁吁——”沈玉琪和沈玉菲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河边。平日里波涛汹涌的黄河里如今堆满了冰块,乍一看颇为壮观,这便是传说中的凌汛。
“错啦,现在还不能算是凌汛,再等几个月还差不多。”沈玉菲笑着纠正二哥。
“错就错了嘛,谁不会错啊。”沈玉琪打着马虎眼,若无其事地说。正好二人长途跋涉也感觉疲劳了,于是一起下马休息。沈家五兄妹,算沈玉琪和沈玉菲两人感情最融洽。这两人向来性情急躁,尤其是沈玉菲,虽然长着一副花容月貌,却总是动不动就拔刀拔剑的。可这两个人又是五兄妹里最聪明的,总能从一点点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这点连大哥沈玉阙也比不上。
“哎哎,二哥,你看这雪。”沈玉菲赶走小半群鸦鸟,拿着剑鞘拨开表层雪,似乎发现了什么。
“马蹄印?”沈玉琪凑过来看,说道,“这上面一层雪是后加上的!”
沈玉菲干脆扫出一大块区域,看见了依稀可辨的马蹄印。她俯下身丈量了一番,说道:“这是草原马。”
沈玉琪毫不慌张地说道:“鲜卑马?这里是齐鲁地界,正是兰陵堂的势力范围,草原马不奇怪。”
可沈玉菲眉头紧锁,问道:“那为什么把马蹄印给盖起来呢?”
“这几天下雪呗,这有什么?”沈玉琪毫不在意地答道。可是他看了看四周,表情又不轻松了。他发现了一种异常,可到底是什么呢?对,这里一棵树都没有!要想知道最近下没下过雪,看一眼树杈就能知道,可这里却一棵树都没有,再回想到沈玉菲不久前赶走了几只鸟……
这里的树被人连夜之间砍光了!
“目的何在?”两人四目对视,似乎同时在问对方。沈玉菲顿时感到一阵恐惧,她急忙说道:“难道我们的行踪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沈玉琪抬头看看天,之后又说道:“他们不是匈奴人的后裔,应该没有所谓的‘鹰兵’。可是这种天气,要是五妹在射几只大雁我们就有口福了。”
沈玉菲笑容半僵在脸上,也抬头看看天,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问:“你能射下来吗?”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在二人犹豫之时,远方一声长吟,天空突然黑了下来。现在好像是白天吧,怎么会?那是箭。
“二哥快上马!”还是沈玉菲反应快,“他们射的是固定目标,只要我们动就没事。”
沈玉琪骑上了宝马璘驹,跟着三妹飞奔,心里却在想:“要是他们射的是移动靶呢?”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无数支箭刚刚碰到沈玉琪的身体就如同失去了力量一样散落到地,而沈玉菲似乎身上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利箭近不得身。
得了吧,硬气功骑在马上剧烈运动怎么用啊?刀枪不入也是有极限的,所以还是要借助外力的。原来这沈玉琪身上有一件武林至宝“真金锁子甲”,可以避开一切普通刀箭攻击,相传是“武悼天王”冉闵赠送给他们家先人的;而沈玉菲身上更是有一件奇珍异宝“流水丝衣”,这件衣服薄如蝉翼,却无论怎么撕扯穿刺都无法弄出哪怕一个针眼。所以说这两人敢行事如此随意也是有所倚仗的。由此看来才知道沈玉阙办事小心的原因是……
躲过了一阵箭雨,马蹄声渐渐由小到大,一群穿戴着毛毡衣物的人出现了。按照惯例,两方人开打之前总会聊几句谈谈最近生活状况,加深一下感情什么的,可是对面一群人默不作声,只是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还记得以前爷爷怎么教我们的吗?”沈玉琪问沈玉菲。
“真正武功就在一招之间,尤其是马战,往往一个照面就决定生死。”
以往马上驰骋英姿飒爽的沈玉菲此时面对着一群沉默如山的对手语气变得分外严肃。
“噌——”的一阵声音,二人只觉得对面一片银光十分耀眼。
“轰隆隆——”那一群骑兵就好似战斗的机器突然启动一样如同闪电奔袭而来。
沈玉琪和沈玉菲拔出了自己的神器,手中渗出了汗水。
二人对视一眼,打着马迎上前去。两方人对冲之后又分离开来,雪地中间散落了十几具拦腰断开的尸体。
沈玉琪和沈玉菲二人头发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削散了,外衣上一道道巨大的被砍成扇形的口子。
对方骑兵似乎毫无反应,继续调转马头准备冲锋。沈玉琪、沈玉菲两人面色发青,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和他们对阵的对手似乎个个都武艺高强,刀刃虽然没有伤到他们的皮肉,可是一股股内力似乎已经借助草原马的速度穿透到了他们的脏腑中。
“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大哥、四弟他们不用刀剑。”沈玉琪忍着痛开玩笑。接着他又自己说道:“不用贴身打。”
沈玉菲趁着敌人调整的时间问道:“你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吗?”沈玉琪摇摇头,只是说:“如果今天能活下来将来就有机会知道了。”
说完这句,对方骑兵已经整好了队形,准备再次冲锋。兄妹俩咬一咬牙,举起兵刃赶着马冲刺了过去……
他们或许能知道,他们的对手是清一色的鲜卑骑兵;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他们的对手不同于以往的对手;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太宗皇帝的秘密护卫,铜鹿军。
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玉琪和沈玉菲,铜鹿军指挥使传令全军回营。
……
“咳咳,咳咳——”面色铁青的沈玉琪从雪地里爬起来了。
“原来你没死啊。”沈玉菲正在整理妆容。此时昏黄的篝火照出了她的一脸倦容。
“三妹你?”沈玉琪似乎还处在半昏迷状态。
沈玉菲拿出破外套开始缝裂口,说道:“我也是赌他们不会照着脖子以上的地方砍才装死的。”
沈玉琪问道:“那他们看我们身上没有血迹不会起疑心吗?另外我可是真的差点被砍死啊。”
“喏,还剩一个,临走时地窖里拿的。”沈玉菲递给他一个柿子。
“三妹你反应也够快的啊。”沈玉琪一边赞叹一边准备补充体力。吃完了皮已经起皱的柿子,沈玉琪开始调理气息。白天一战元气大伤,虽未伤到皮肉,却将脏腑震伤,而沈门先祖从墨家学到的帝道养生学勉强可以恢复一点。沈玉琪可是真刀砍了半天,挨了不少下,又加上年纪尚轻,内功修炼毕竟火候不够,所以调理了半天,满头大汗,依然觉得脏器隐隐作痛。
此时沈玉菲走到他身后,双掌贴到他后背,沈玉琪顿觉一股热浪由风门穴传来,迅速扩散至全身脉络,有如春风化雨般将脏器隐痛的范围逐渐缩小。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沈玉琪周身温热,有如热汤沃灌,而奇经八脉充满热量,似乎重铸了一般。
这倒也不奇怪,沈玉菲除了学习马术和剑术,就是专门修炼内功的,她曾经得到匈奴第一高手赫连望的后人赫连乞力的真传,习得上乘的金微秘法(东汉时期匈奴被追击到金微山即今阿尔泰山,赫连望与大部队失散,便定居此地潜心修习骑射和内功)。长孙无忌手下第一高手曾与沈玉菲比试内力,称她是巾帼第一高手。
却说沈玉琪伤势渐愈,便有了精力问沈玉菲白天遇到的是什么人。沈玉菲摇了摇头:“我没有大哥那样的学问,还真的不知道。”
沈玉琪只好放下这件事,一心休整之后再前往青州。可沈玉菲的神态却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让他满心疑惑。
沈玉菲似乎看出了二哥的心思,她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你也见识了,我们的对手都是些什么人,你还真打算去青州啊?歇好了回去找大哥他们吧。”
沈玉琪沉默不语,但心里也同意了。毕竟没那么大本事,就不要白白送了。茫茫雪地,只有两人两马,一篝火。天上的月亮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