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这星灵剑与我的刀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什么刀?”王佑经看着元敬阳拔出一把地黑刃白、纹如波浪的长刀,道:“这莫不是正宗刀号的日本太刀?”
“正是。”元敬阳仅仅亮了一下,就将其收入鞘中,颇有些自喜地夸张说道:“就这一把刀足足花了我四千两,外带五条人命啊。”得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王佑经眉头一锁,撩袖指他,问道:“五条人命?这五个人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王光雷的?”
“好、好像是吧?”元敬阳忽觉后背一麻,冒出了一通冷汗。自己杀人之时因为酒醉,并未完全听清死者所说的话,只记得最嚣张的那个自称“王光雷”。
“是你杀了我侄儿!”
娘的坐下来聊了半天,居然是仇人!元敬阳往后一缩,手都准备把弓取下来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王佑经挺着累赘的大肚子(肥肉),居然从椅子上起来给他跪下了。“真是感谢少侠大恩!”
如此大礼,怎能轻易受之?元敬阳连忙抢上前用力将他搀起,不解道:“我杀了你侄儿,你居然还感谢我?”
王佑经本欲解释,但想到内人恐怕听见,便竖起手掌示意,小声道:“千万不要声张,莫被我家里的那位听见。”
元敬阳见他面露惊骇之色,大概猜出四五分来,当下会意,不再多言。“既然如此,那还是继续商讨大事吧。”没想到他还是个怕老婆的人,像我就不怕。
王佑经点点头,便开始细谈:“方才说过,这次潇湘社的社主沈玉璃只带了五名亲信前来,说的有些不准确。容我再说一遍。此次沈玉璃是坐车船前来,随行的人当中有将近二十名船工,这些人都在港湾,或看船或休息,干扰不到我们;除了船工,又有十个小姐,也无甚影响,反倒可能变成他的累赘。而去掉这些人,便是我所说的五个高手。”
“哪五个?”
“听我细说。这第一个,乃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叫做翟小乙,擅长探听监视,此外还会飞檐走壁,但武艺倒是这五人中最差的,如今他要照应整个少游居,所以没空在城里监视,因而我的仆人王爷才能顺利把你引到这儿来。”
元敬阳心想:能别提王爷这个名字了吗?
王佑经喝了口水继续说:“这第二个,是个清秀的中年男子,我只知他叫诸葛笑,此外底细一概不知,你要小心。第三个,乃是潇湘社的选锋护卫葛复恭,此人在潇湘社里就带面罩,随沈玉璃化名身份出行时便摘去面罩,因而几乎无人知道这俩是一个人;葛复恭此人善使两根各四十五斤的重骨朵,舞起来虎虎生风,那真叫擦一擦皮破、挽一挽骨伤。”最后这句话,是他看在元敬阳的身材上特意嘱咐的。
听他这么说,元敬阳倒依稀有些许记忆回想起来,似乎军社大会时夹着特使锤死的几个青年当中,是有这么一个蒙面的。“那第四、第五个呢?”
“这第四、第五个嘛,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两个贴身丫鬟,云梦和翠微。”
云梦和翠微?元敬阳回忆起来,常在倾奇公子身边被她揽抱的两个美人,是一个叫云梦、一个叫翠微。“可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能有多大本事?”
王佑经脸上浮现出了轻蔑且略带诡异的笑容,似乎在嘲讽元敬阳的无知。他道:“你是不知,几日前沈玉璃邀我赴宴,他的这两个丫鬟来回走动,我都看在眼里。这二人,行路无声、中音饱满,举手投足柔中藏棱,显然是自幼习武,如今炉火纯青,但在外人面前不能轻易展露,所以故作忸怩之态。虽说她二人的伪装已经深入骨髓、巧妙非凡,但我行走江湖二十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将她们看得透透的。云梦和翠微,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等他诡异地笑完,却发现元敬阳缩成一团蹲在椅子上,活像只猿猴。“你这是作甚?”
“瞧你这说的五个人,娘的弄得老子都不敢去了!”
“你不是天下第一弓手吗,还会害怕?”
得了,越传越讹,原本是“大宋第一弓手”,传到两淮,都变成“天下”了,往后是不是还会成“三界”啊?元敬阳道:“纵然是天下第一弓手,我也不可能同时射死五个人吧?更何况,谁知道他们衣服里面有没有衬着铁甲?”自己穿了铠甲,当然也会下意识地猜测敌人是否也会这么做。
王佑经嗐了一声,出言劝慰:“你先别慌啊,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元敬阳以为他是要讲讲己方有哪些得力的助手。
“我说了半天,唯独忘了沈玉璃本人,”王佑经道,“沈玉璃本人嘛,基本上方才讲的五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个。从未有人见过他动真格的样子,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元敬阳此刻瘫坐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问道:“一讲谁谁谁厉害,就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能不能换个说法?腻味!”
“换个说法?”王佑经想了想,道,“你知道为何青城派掌派人时朝弓一直闭关?”
“怎么忽然提起青城派了?”这话倒把他带回了刚出山时与青城派少阳门掌门杨尚云道长共度的那个午后。青城派的掌派,好像是叫时朝弓,而且据说他是陈抟老祖的亲传弟子,如今已经活了两百多岁了。当然,谁他娘信呐,反正老子不信!“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一直闭关?”
王佑经冷笑一声,道:“十年前,沈玉璃正值年轻气盛之时,结仇无数。青城派时朝弓带着几名掌门和十几个得力弟子埋伏暗算他,结果就活了他一个,他一直闭关,是为了养伤。没想到养了十年,采尽了青城山的药材都没治好。”
元敬阳满脸的不信:“一个人能厉害到同时应付二十多个对手吗?”
“通常来说不可能,但凡事总有例外。”
“或许吧,”元敬阳道,“常言道‘知己知彼’,对手的情况已经了解了,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计划?”
王佑经呵呵一笑,道:“我主人的计划,便是从这把星灵剑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