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一路被她们推搡着,即使尽力让自己大脑保持清醒,还是忍不住的意识模糊。
等到彻底清醒过来,是在一个深夜,我身上一点电子设备都没有,没法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也不能跟外界联络。
因为没吃饭,胃里开始隐隐作痛,我按住胃部,扶着墙站起来,这才看清楚我正站在一个电梯里。
这部电梯很眼熟,至少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乘坐过很多次,我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走到电梯门边,尝试着打开电梯。
半天之后,我终于无力的放弃了挣扎,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梯开始晃动起来,我身上没力气,再加上电梯晃动的实在剧烈,我站都站不稳,被甩的七荤八素的。
阴气一点点的蔓延到我的四周,把我整个人包围起来,我抱住自己的双肩,冷得打了个寒颤,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在那阴森的雾气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出现,楚柔残破的灵魂飘在我面前,她的四肢勉强的挂在身体上,看起来扭曲凄惨的不像话。
我又是恐惧又是难过,艰难的开口:“楚柔……”
楚柔嘶吼着冲上来,血肉模糊的手抓住我的脸,之前被划伤的脸已经结痂,此时再度被抓伤,我捂住半边脸,狼狈的在狭窄的电梯内躲闪着。
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现在的形势对我越来越不利,躲闪已经不管用了,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全身都是伤,连接下来躲闪的动作都慢了下去。
我手中的五芒星杖几乎完全成了摆设,何况,就算五芒星杖真的能制服楚柔,我也下不去手……她都因为我和宋嫣然的恩怨被宋嫣然害死了,死后灵魂没法安心转世,我如果再对她楚柔,和恶毒的宋嫣然又有什么区别?
我站在电梯一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鲜血从我身上一滴滴滑落,很快便染红了脚下的一大片地面。
血腥味刺激到了楚柔,她的动作更猛烈了些,尖锐嘶哑的嘶吼在我耳边响起,当楚柔的剑刺穿我的肩膀的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楚柔在我面前蹲下,手里还捏着那把沾着我的鲜血的匕首,因为五官被毁,她的脸一团模糊,我却仿佛能从那张脸上看出无尽的森冷恨意。
我挣扎着往后退,楚柔看穿我的意图,一把抓住我受伤的肩膀,把我按在地上,她的匕首高高举起,带着风声挥下。
匕首的寒光一手而过,我的双眼传来让人窒息的疼痛!
我忍着疼,颤抖着伸出双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睛,只摸到两个空荡荡的眼窝,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尖叫一声,疯狂的扑到电梯门上,试图逃出去。
楚柔怪异的大声笑着,她的笑声刺穿我的耳膜,终于让疯狂的我冷静下来几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借着楚柔的声音猜测她在哪里。
楚柔的匕首再一次在我脸上落下,只是一秒钟的功夫,我就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随后,鼻子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我的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我尖叫出声,更加拼命的挣扎,精神险些要崩溃!
楚柔捏住我的两侧脸颊,迫使我张开嘴,她有着尖锐指甲的手深深地探进我的嘴里,握住我的舌头就大力往外拽!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让自己不要继续这样的痛苦,然而这样的愿望一丁点都没有得到实现。
喉咙深处的疼痛一点点的磨灭我的意志,如果我不是被楚柔拖着勉强半站着,双腿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楚柔双手猛地用力,我的舌头就被连根拔起,她顺势丢开我,我趴在地上捂住自己满是鲜血的嘴唇,忍住胃里传来的强烈的呕吐感,以及全身上下铺天盖地的疼痛。
我无助的摸索着爬行,忍受疼痛之余还能分神想到,当初楚柔惨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么痛苦绝望,如果她至今不能释怀自己的死,那今天我承受一遍她受过的痛苦死去,是不是也就能平息她的怨气,让她安心转世?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匕首再次落到我身上,我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四肢与身体分离,我想哭,却没有眼睛可以流泪,只有几滴鲜血顺着我的脸颊,从我的眼窝里流淌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感知,始终无力地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楚柔半天没动静,应该是走了,我费劲全力挪动身子,也没能戳碰到电梯壁。
不知道是因为我失去了耳朵,还是电梯里本来就安静,没有光亮没有声音的世界让我觉得可怕。
就在这时,身上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疼的都麻木了,直到我背上的那只脚在我的身上碾了碾,我才知道自己正被人踩在脚底下。
出乎意料的,我居然能听到宋嫣然的说话声。
“董珠,被人活生生的做成人彘的感觉怎么样?”宋嫣然弯下腰,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地插进我的眼窝,在里面胡乱的搅动着。
我没有四肢无法反抗,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缓解疼痛,宋嫣然还不罢休,在我身上的每一道伤上雪上加霜。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宋嫣然的惨叫声,而后有一双手将我抱起,他的手拂过我的伤痕,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我浑浑噩噩的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自欺欺人的希望之前在电梯里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但当我试图睁开眼睛,眼角处滑落几滴血泪之后,我清楚地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我出戏的想,如果苏流景看到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说曹操曹操到,我躺在软软的床上,居然真的听到了苏流景的声音,只是他似乎在与人争执。
——“你刚从地狱深渊出来,如今又为了她进入轮回之境,你知不知道,你会失去什么?!”
——“失去什么都可以,除了她。”
后面那句话是苏流景说的,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泛酸,双眼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
而后,苏流景不顾那个陌生的声音的劝阻,直接抱起我,我变成这个样子,更加贪恋他的怀抱,忍着疼痛在他怀中蹭了蹭,示意我醒来了。
苏流景的声音中有着极大地惊喜,他动作轻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你醒来就好,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但是你相信我,只要坚持下来,就可以变得正常。”
我点了点头,身子更加贴近他。
说的轻松,但当我再次经历之前被楚柔做成人彘的痛苦的时候,几次都忍不住要崩溃,如果不是苏流景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我绝对没有勇气再承受一遍!
时间过去好久,我从晕眩中醒来,发现自己正晕倒在教室里,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捡起一旁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正是我接了拿了外卖来教室找郑思思的时间!
“啪嗒”一声,我的手机因为震惊掉落在地上,我看着自己完好的五官四肢,脑海里想起苏流景和那个陌生声音的对话,苏流景为了救我,失去了什么?
我抚摸着左手上的古法琉璃戒指,不是我的错觉,戒指是真的失去了光泽,我对着戒指哀戚的喊了几声苏流景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找不到苏流景,只能失落的回到宿舍里。
宿舍中的人正打闹着,也就没有在意我的神色,我的身体极度虚弱,在床上躺了半天,却因为担心苏流景,始终睡不着,我打开手机,那个叫做糖果派的APP已经从我手机上消失了。
我又打开论坛,见论坛上同样有很多人抱怨糖果派莫名其妙的自我卸载,终于觉得,楚柔的事情到此为止了。
为了这件事,我一身伤痛也就作罢,苏流景呢?从头到尾,他都是无辜的。
我打开通讯录,指尖划过那个被我备注为‘慕叔叔’的联系人,犹豫再三,颤抖着双手拨通了电话,然而最终还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把电话挂断。
我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的哭泣。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顺心,在学校里,还是会有人针对我,这些手段拙劣不堪而且小儿科,似乎并不仅仅是楚柔的手段。
我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着,郑思思几次担忧地想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只尽力照顾我。
夜里十二点,宿舍熄灯后只剩下外面惨淡的月光,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床下,穿上鞋子披上披肩,推开宿舍的门,一直走到楼顶上。
六楼顶上风很大,我站在楼顶中央,按住自己被吹的满天飞的头发,然后缓缓地拿出一个风铃,那个风铃赫然就是A市那栋我曾住过的、如今已废弃十年的别墅里的那一个。
我按照某种节奏缓缓地摇动风铃,夜风中,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节奏的加快,一个穿着古代长裙的少女就出现在我面前。
她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金丝绣成的血色长裙,那张脸上一团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并不愿意亲近她,只是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问:“苏流景在哪?”
她微微摇头,片刻之后道:“我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我的声音低落下来,我别的不求,只要苏流景好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