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一时间,众村民们也慌了神。
“沈长歌,你说话可得有证据!”石翠花翘着兰花指,质问道,“大家和大妞无冤无仇的,又怎么会害她?”
沈长歌没有说话,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中年男子身上。
这男子身材瘦小,相貌憨厚,浑浊的眼底却浮现出加害者特有的猩红血气。
没错,就是他!
见沈长歌在看他,这男子立刻低下头,右臂似乎有僵硬。
“沈长歌,你一直在看赵大锤做什么?”石翠花看了,阴阳怪气地嘲讽道,“他可是我们村有名的老实人,你该不会怀疑他吧?”
在上水村,赵大锤简直就是老实人的代名词。
就连三岁的孩子看了,都敢冲他身上扔小石子,也不见他发火动怒。
沈长歌没有说话。
她径直走上前,一把拽住赵大锤的胳膊。
赵大锤试图挣脱,挣扎中,一张皱巴巴的纸如断魂的蝴蝶般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陈大娘一惊。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那张纸拾起。
这张纸看起来极为普通,只是上面沾着些许白色的细小颗粒。
陈大娘不认得这是什么,连忙交给大夫。
大夫闻了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山慈菇,毒性极为猛烈。”
一听这话,一向老实巴交的大妞爹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他发疯似的冲上前,恶狠狠地给了赵大锤一个耳光。
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他那干涸的嘴角滚滚滑落。
这时,陈大娘也冲了过去。
她一把拽住赵大锤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我们陈家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大妞?”
赵大锤一改平时的懦弱模样,蜡黄的脸庞扭曲成一团,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噬血的寒光:“真的无冤无仇吗?你家那该死的丫头,看到我就骂我老绝户,以后死了没人给收尸!”
“既然她有人给收尸,那你们就快点给她收啊!”
沈长歌闻言,眉头不由的一皱。
陈大妞,果然为她那张恶毒的嘴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这毛病若不改的话,今天是赵大锤,明天或许就是李大锤、孙大锤了。
大妞爹并不觉得自家宝贝女儿有错,愤怒地吼道:“不管她说了些什么,可她还是个孩子啊!”
“正是因为孩子我才要动手!”赵大锤扯着嗓子骂道,“这么恶毒的丫头,长大后肯定是第二个沈大祸害。我这么做,也算是为上水村除害了!”
沈长歌不禁一头黑线,她真是躺着也能中枪。
“我现在就杀了你这混蛋,为民除害!”陈大娘怒吼一声,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赵大锤被掐的几乎喘不上气,一张蜡黄的脸也憋成了酱紫色。
唯恐闹出人命,沈长歌连忙上前拉住了陈大娘:“大娘,你别冲动,为了这种人渣脏了手不值得。我们还是先把他给捆了,一会儿等里正来再处理吧。”
众人听了,也上前帮忙。
他们将赵大锤给捆了,关押在了柴房,大妞爹则拿着柄柴刀在那儿守着。
陈大娘拉住沈长歌的手,哭着问:“长歌啊,那我家大妞还有救吗?”
沈长歌点点头,孤身一人进了柴房。
她左手结印,右手伸出,口中默念口诀。
很快,一缕金线从赵大锤额头流出。
见他还有三十一年阳寿,沈长歌也没客气,直接取了三十年。
借命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借命师的规矩,不可取人全部阳寿,否则会遭受天谴。
回到屋后,沈长歌便将黝黑的手掌覆在大妞额头。
顿时,一缕金线宛若灵蛇般钻进她体内,渐渐消失不见。
对大妞来说,三十年阳寿并不算多,可沈长歌已经尽力了。
没过一会儿,大妞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陈大娘那张慈爱的脸庞后,她奶声奶气地喊道:“奶奶!”
见孙女平安无恙,陈大娘激动地哭了起来。
她抱起大妞,直接跪在沈长歌面前:“长歌,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家可就真的完了!”
沈长歌笑了笑,说:“大娘你客气了。你先陪着大妞吧,我先回去了。”
在陈大娘的千恩万谢声中,沈长歌便回了家。
她将大妞娘赶出去之后,便将门反锁了。
由于那张简易小床被砍坏了,沈长歌便去了杂物间,让小宝陪谢逸辰。
第二天一早,小宝刚打开门,陈大娘一家便来道谢了。
“长歌啊,昨天太匆忙了,我也没好好感谢你。”陈大娘将一篮子鸡蛋放在桌上,感激地说,“这些东西你也别嫌少,好歹是大娘的一番心意。”
沈长歌看了,连忙拒绝:“大娘你别这样。大妞现在身体弱,这些还是留给她补身体吧。”
她知道,在上水村这种穷地方,鸡蛋有多金贵。
这么一大篮子鸡蛋,也不知道陈大娘攒了多久。
大妞爹捅了大妞娘一下,大妞娘自知理亏,便连忙跪了下来。
她重重地磕了个头,愧疚地说:“沈家妹子,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那张床我赔,我这就让我家男人找人给你打一张床。”
床是肯定得赔的,不过沈长歌却不想受她如此大礼。
“陈大嫂你快起来吧。”她伸手将大妞娘扶起,笑着说,“都是当娘的,你心情我能理解。如果谁伤了小宝,我也会这么做的。”
“床我要了,不过鸡蛋就算了。”
陈大娘执意不肯:“如果你不收的话,就是嫌弃这些东西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长歌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想收下的。
空间里的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天天吃新鲜鸡蛋。
“阿辰在家吗?”大妞爹终于插上了话,陪着笑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沈长歌微微点了点头。
大妞爹见状,这才进了里屋。
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屋子,他看向谢逸辰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同情:“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谢逸辰不喜欢这种同情的目光。
他微微蹙眉,淡淡地说:“还好。”
见他如此冷漠,大妞爹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从小到大,他眼中的谢逸辰如同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是用来仰望的。
谢逸辰长的好看,又聪明,出去闯荡了几年后,更是带了一大笔钱回来修了五间大屋子。
连大妞娘都说,能嫁给这种男人哪怕是死也无憾了。
可没过几年,他瘸了,还做了赘婿,那日子更是过的简直是一言难尽。
大妞爹搜肠刮肚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几个词:“还好就好。沈家妹子现在也改邪归正了,你和小宝以后日子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听了这话,谢逸辰唇畔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笑容,看的大妞爹心里有些发慌。
他说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