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徵之心情不好,谢逸辰才留下陪他喝酒,怎知话题却突然转到自己身上。
昔日种种,他不敢去想。
每次想起,都如万箭穿心,锥心刺骨地痛。
可他又不得不想。
他怕。
他怕不去想的话,就会把那些鲜活的人儿都给忘记了。
谢逸辰微微皱眉,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这男人本就话少,齐徵之原本也没打算他回复。
怎知谢逸辰却阴沉着脸,突然开口:“以后别叫她大祸害了。”
自从受伤之后,那女人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齐徵之突然笑了起来:“谢兄,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吗?”
谢逸辰闻言,心脏骤然一紧。
“这怎么可能?”他端起酒杯,用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这绝对不可能的!
即便不去计较过去的事,他也不可能爱上那女人的。
那女人长的不好看,脾气又差,他怎么可能爱上她?
齐徵之打了个酒嗝儿,笑道:“你都这么护着她了,还敢说没有?”
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本想再打趣几句,怎知脑袋一沉,他竟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谢逸辰并没有动,满脑子全都是齐徵之刚才的话。
不,这是不可能的!
齐徵之一定是喝多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酒话。
天亮后,谢逸辰便离开了齐家。
他并没有搭乘老刘头的车,而是选择步行。
在往镇子口走时,他特意绕到稻香村看了一眼。
果然,那女人回来了。
此时,她正在大堂打扫卫生。
大妞娘没骗他,这女人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
“长歌啊,你别生阿辰的气了。”大妞娘在一边劝道,“昨天我已经骂过他了,他应该知错了。”
“你是没看到他昨天拎着包走时的模样,看起来好可怜呢!”
“如果你看到了,肯定会心疼的。”
沈长歌眉头一皱:“我为什么要心疼?”
“难道你不喜欢他?”大妞娘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
所有人都知道,这祸害为了得到谢逸辰可以说是倾家荡产。
如果不喜欢,恐怕没人会信。
沈长歌沉着脸,冷冷地说:“不喜欢。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招他进门的。”
谢逸辰听了,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或许他真的错了。
她才二十岁,她的路还很长。
而自己这样一直拖着她,的确太自私了。
谢逸辰思索了一会儿,便走进大堂。
一看到他,大妞娘愣住了:“你昨天没走?”
谢逸辰没有说话,目光久久落在沈长歌的那张憔悴的脸庞上:“娘子,我们谈谈吧。”一会儿就好。”
沈长歌犹豫了一下,勉强点头:“就在门口谈吧。”
“也好。”谢逸辰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便来到街上。
初秋时间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
看着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衫,谢逸辰温和地说:“娘子,你穿的太少了。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记得按照添加衣裳。”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还忙着呢。”沈长歌阴着脸,有些烦躁地说。
她最讨厌这他这样了。
哪怕恨之入骨,他也是这般,给人一种关心的错觉。
谢逸辰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突然笑了起来:“娘子,你之前说那事我同意了。”
“什么事?”沈长歌微微一愣。
谢逸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和离。”
“真的?”沈长歌心脏一紧。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任锋利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谢逸辰点点头:“上次和离书被我撕了,麻烦娘子再写一份,我会签字的。”
沈长歌听了,凄然一笑。
和离了好。
和离之后,她就不必再对他心存幻想了。
“跟我回屋。”她咬着牙,强忍着心痛说。
明媚的阳光透过半旧的窗户,柔柔地洒在沈长歌那只肉肉的小手上。
和上次相比,这次的和离书她写的非常快。
一样的和离书,一样的字迹,可心境却不一样了。
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个生性凉薄的男人动心呢?
难道,仅仅因为他那张脸?
签完名字后,她将和离书递给了谢逸辰。
谢逸辰看了一眼,这才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还是先放娘子这儿吧。”他递过和离书,淡淡一笑,“不过这事最好暂且保密,你也知道的,小宝的病很严重的。等他没了,你再给我也不迟。”
“放心吧,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忘的。”沈长歌强忍着心痛,勉强笑道,“你还可以住原来的茅草屋,小宝我也会继续照顾。”
“如果遇到合适的姑娘,你也可以再娶的。”
谢逸辰看了她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沈长歌如往常一样,每天都早早起床干活。
送完小宝后,她便去厨房将面粉按照比例和好,剩下的则交给严氏她们了。
原以为没有了谢逸辰的骚扰,她的小日子过的应该挺平静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难受的很,仿佛被猫抓一般。
难道,她这是失恋了?
不对。
准确地说,他们压根就没恋爱过。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单相思罢了!
这天,齐徵之又来了。
沈长歌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妹子。”齐徵之见状,连忙追上前,“看在亲戚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帮帮我吧。”
“我帮不了你什么的。”沈长歌不耐烦地说。
齐徵之陪着笑说:“你可以的。”
“前几天我去接县城别苑接夫人,可她却不肯回来。”
“你去劝劝她吧,我知道她听你的。现在林姨娘已经送走了,再没人惹她生气了。”
去县城时,他说了好多好话。
可齐夫人非但不听,还让小曲儿把他给赶了出来。
沈长歌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如果林姨娘不转移你财产,你是不是还不舍得送她走?”
“没犯错的话,我真的没理由赶她走的。”齐徵之解释道,“虽是妾,可我也不能待她太过分的。”
“夫人也是的,林姨娘那么欺负她,她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
呵呵,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见一个爱一个也罢,还把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
“如果你有心的话,早就会发现夫人被你的爱妾所欺负了。”沈长歌没好气地说,“我劝你一句,如果你心里没她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扰她。”
齐徵之闻言,脸微微一红。
他微微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心里怎么可能没她呢?”
在襄阳城踏青时,他一眼就看中了尚待字闺中的齐夫人。
和乡下女人不同,她端庄典雅,美丽华贵,处处透着一股大家风范。
回家后,他便多方打听,在得知身份后,就立刻托人上门提亲。
婚后的日子,那简单比蜜还要甜。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呢?
“以后,我一定会多关心她,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再度发生。”齐徵之哑着嗓子说。
沈长歌想了想,微微点头。
这个和事佬,她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