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沈黎沐不过也是个十岁大的孩子。

他仍然记得，那是一年冬日。

当时，先帝刚驾崩不久，朝中局势动荡，外有南疆对中州虎视眈眈，集结了大部分兵力于两国边界。

内有封地之王拥兵自重，妄图夺取政权，以图皇位。

而皇室却是被逼到了绝境。

当时，皇室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在此之前，中州北部地区遭遇灾害，身为太子的凌瑄被先帝派去赈灾，一去便是数月。

初冬之时，先帝病重，终究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于腊月初七与世长辞。

当时还是太子的凌瑄听闻这个消息，便从北地赶回都城奔丧。

却不承想，一路上一直在被人追杀。

霎时，中州大乱。

君凌瑄的随从，在追杀君凌瑄被追杀的途中遭遇刺客袭击，全军覆灭。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君凌瑄已经死了，位于江南一带的郡王乘机起兵，十万兵马直压皇城，妄图夺取皇位。

正此时，君凌烨、沈丘泽以及但是掌京都兵马大权的沈将军一同对抗叛军。

当时，当时京都之中连同禁卫军自己守备军不过三万余人，不足对方一半。

此战若打，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胜率。

但是……当时的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

随后，两军于京都城外五里之处交战。

那一夜，寒风呼啸，雪花漫天飞舞，大雪纷纷而落，整个都城仿佛笼罩在白茫茫一片之中，看上去，犹如末日降临。

战斗从深夜持续到天亮，战况一直胶着，一直持续到天色微亮，依旧没有停止。

那个时候，沈丘泽、君凌烨等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只为保住皇城。

一战之后，皇城一方的军队节节败退，最终被逼退入城中，无法脱身。

叛军将他们围困于都城之中，威胁君临交出国玺。

皇城之中军队士气本来就不高，又传言君凌瑄已经死了，敌军又这般威逼利诱。

一时间皇城军队人心惶惶。

但是，君凌烨性子执拗，始终想等到君凌瑄回来，他不相信君凌瑄已经死了。

他们坚守了三天三夜，城中粮草用完，也没有等到君凌瑄。

在这之后，君凌烨与沈丘泽商议，决定与叛军决一死战。

当晚，他们在皇城外面布置好了陷阱，准备引诱敌人进攻，却未曾料到对方竟然提前埋伏了许多弓箭手。

在箭雨之中，他们死伤惨重。

正在他们绝望之时，只见以一黑衣蒙面男子带头的一群大概上千人的骑兵朝他们而来。

那群人一来便开始帮他们对抗叛军，不过几个时辰，叛军便被打得节节败退。

此仗胜利，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皇城之中兵力不足一万。

为了保存兵力，君凌烨一行人带着剩余的军队退守城中，君凌瑄已然在城中等候。

由于君凌瑄这个正牌太子回来了，原本不稳的军心也得到了激励。

当时，君凌瑄可谓是临危受命，回来第二天便登上了皇位。

在这期间，君凌烨、沈丘泽等人虽然已然身受重伤，但是为了中州的安宁，也在奋力抵抗叛军。

但是，敌军数量很多，他们胜算并不大。

可，为了中州安定，君凌瑄、君凌烨、沈丘泽、沈将军连同那个不知来历的黑衣人一起对抗叛军。

最后，在君凌瑄的安排下，君凌烨带着仅剩的军队与叛军决战。

他们拼尽全力与叛军殊死搏斗，最终以一万人之众的代价战胜了叛军，成功保住了皇城。

三月后，中州叛军尽数被歼灭。

中州这才得以稳定。

但是，当时的中州气势衰弱，南疆趁此时起兵攻打中州。

君凌瑄便派君凌烨、沈丘泽和沈将军带兵去往边境应战。

这场仗一打便是三年。

三年后君凌烨和沈将军回到京都，君凌烨还得了个“战神”的称号。

至于沈丘泽，则被命驻守边关。

这也就是为什么凌瑄如此宠爱君凌烨的原因之一。

君凌烨让帮君凌瑄登上皇位之人。

“那个蒙面黑衣人呢？”

听闻这些，沈念晚心中骇然，她没想到凌瑄这个皇位登得如此不容易。

“不知道。”

沈黎沐微微摇头：“在陛下登基之后，这个黑衣人仿佛是消失了一般，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就连当时的那些骑兵也再没有人看到过，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听了这话，沈念晚点了点头，心中暗忖：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人间蒸发？

沈念晚颇有些寻味的思考这这个词。

能让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怕也只有龙座上那位才能做到吧？

忽然间她沈念晚想起了沈黎沐曾同她说过的君凌烨的事情。

自从君凌瑄登基之后，君凌烨就为君凌瑄做了很多的事情了所树立的仇家也是无数。

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他，想要他死。

想着这些沈念晚会想着刚才沈黎沐告诉她的这些事情。

按照沈黎沐告诉她的这些来看，恐怕那些人的消失和凌瑄有很大关系。

想着，沈念晚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陛下登基那段时间是在春日吗？”

听罢，沈黎沐认真想了想：“差不多。”

差不多？

对于这个词，沈念晚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差不多？

随即，又听沈黎沐道：“陛下总共登基过两次，一次是为了鼓舞军队士气，所谓群龙不能无首，那一次登基比较潦草，是在二月，后来……在平定叛军之后，陛下又登基过一次，是在盛夏，第二次登基十分隆重，还祭奠了先祖，陛下登基之后，改国号为中德，大赦天下。”

闻言，沈念晚算是明白了什么。

按照沈黎沐的说法，她猜测，凌瑄之所以这般大肆操办春日宴，应该是为了祭奠在当年那场叛乱之中死去的将士。

但是，既然君凌瑄如此看重这些将士，对于帮助过他的黑衣人，为什么他从未提起过？

而且，那群人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难道君凌瑄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管不顾，只是在利用他们吗？

想着，她忽然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自古帝王多薄情，君凌瑄一个由乱世杀伐中诞生的皇帝又能有多仁慈呢？

而且，按照沈黎沐的说法，那群人的实力已经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了。

这样的一群，君凌瑄怎么能不忌惮呢？

若是让他们活着，君凌瑄这个皇位坐得恐怕也不安宁吧？

那么，关于歼灭这一群人，君凌烨又充当着什么身份呢？

是执行者吗？

想着，她忽然觉得很是嘲讽。

君凌瑄那么信任君凌烨，这样的事情除了君凌烨他还会交给谁？

沈念晚的眉毛紧锁在了一块儿。

这才是真的“帝王之术”……

忽然间，她能明白为何上辈子她沈家会满门被灭了。

不单单是因为功高盖主要，恐怕……君凌瑄想要灭沈家这个念头早在登基之后便有了。

当时，他之所以不懂沈家，是因为南疆来犯吧……

再加上后来沈念晚父亲和大哥战死，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当真是……无情了……

看到沈念晚眉头皱起，沈黎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

沈念晚打着马虎眼，不想告诉黎沐心自己心中的想法，毕竟……隔墙有耳……

沉默良久，沈念晚又问：“二哥……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沈黎沐轻笑：“父亲告诉我的，之前有一次大哥回来过节，他们喝多了，我偷听的。”

看着沈黎沐脸上的表情，沈念晚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让大哥知道，还不揍你。”

“你要相信，我是不会让大哥知道的。”

沈黎沐这般活泼的样子，沈念晚难得看见，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没想到她的二哥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以前她总以为她二哥是个儒雅的公子，现在看来……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才对……

“好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还是很正经的。”

瞧着沈念晚的眼神，沈黎沐笑道。

闻言，沈念晚笑着点点头：“嗯……二哥说的是……”

言罢，沈念晚抬眼望了望天空：“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看一看凌十安和婉笙他两谈得怎么样了，别回头一个不高兴打起来，把我流光阁给拆了。”

“去吧，早点休息，你最近还要忙春日宴的事情。”

“好。”

说罢，沈念晚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