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锦虽然在顾天璇的药物下进入睡眠状态，但也是看似如此。

事实上她毫无半点睡意，不过是让眼睛休息，而脑袋依旧胀痛罢了。

可她还是要强撑着起个大早，甚至没等天亮就起身下床。

姜似锦离开房间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御司年。

她这一眼虽没有太多的变化，但至少比平常要停留的时间多些。

可见这“一夜的相处”也是有些用处的。

末了，姜似锦悄无声息的出门，正打算要离开顾家。

毕竟她着实不习惯当着外人众人的面哭哭啼啼，索性以这种方式选择离开。

这大概就是有些人的内心表达方式罢了。

可就在姜似锦要去姜奶奶的房间默默收拾遗物时，却迎头撞上一抹身影。

“似锦？”

林小雅也是来收拾东西，而且就她身上这一副装扮，看起来比姜似锦更早。

“你……你身体好些了？”

林小雅没想到会撞上姜似锦，着实有些意外的同时更是瞬间回避眼神的颇有几分心虚。

她这样的表情立刻被姜似锦看穿，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你干什么？”

说着，姜似锦越发明显的回头看了一眼姜奶奶的房间，再二话不说的推门走进。

林小雅被姜似锦问得尴尬，之得在后面跟着走进。

“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你说你奶奶虽然生前住在这里，但毕竟这里是顾家，还是不方便办丧事。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爸爸他们说好了，他们也答应我让我给你奶奶在外面办事。

我这不就是进来收拾东西的嘛，这种事情总不好让佣人做。”

林小雅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只会让姜似锦越发冷笑。

“爸爸？哼！你倒是改口改的挺快嘛！”

姜似锦看一眼奶奶被翻乱的房间，真恨不得回头甩上一巴掌。

尽管她已经知道林小雅跟自己父亲之间毫无半点感情。

甚至连她的出生也是一种交易，但她依旧无法接受更多。

母亲，母爱，这玩意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她的生命里出现。

但为什么这个女人却还是可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呢？

“似锦？”

林小雅也急了，更是被姜似锦冷笑的质问弄得难看。

不过难看归难看，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她林小雅可也没少一星半点。

“似锦，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你讨厌我，我也要说！

我的确是跟你爸爸没什么感情，就连给你们姜家生孩子这件事情也是一场金钱交易。

但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我都是你母亲，你最好跟我说话尊重点！

况且我跟你爸爸是丧夫的关系，可不是离婚。

也就是说，我比你更有权力处理你奶奶的后事！”

林小雅果然是个硬核女人，竟然在姜奶奶死后的第一天早上就这样讽刺自己女儿。

真不知道这对母女俩是不是上辈子的欠着对方什么，这辈子才会如此难以相处。

姜似锦更是被林小雅这话听得冷笑满满。

“呵，呵呵呵……”

姜似锦明白自己早就不该对林小雅抱有一丝一毫的想法。

但这女人总是可以打破自己一步步无限退让后的最根本底线。

姜似锦知道自己就不该用对待正常人眼光的方式去看待这女人。

她索性环视一圈着奶奶生前的房间，转而想到。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勤奋的来奶奶房间收拾东西。

以前可是从来也没看见过你会替奶奶做什么事情的。

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交易。

你除了是给我提供生命的女人外，对于我并无任何的意义所在。

所以我也不会要求你去做什么，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的很。”

姜似锦缓缓收回自己打量房间的眼神后，再次对上林小雅时，她已然看透这女人的目的。

“你之所以跟顾爷爷他们说要将奶奶的丧事放在故居办理。

无非是想跟在故居去找找奶奶还可曾留下什么遗物。”

姜似锦此话一出口，林小雅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就知道别人生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自己生女儿简直是活受罪。

但就算是被姜似锦戳中心思，林小雅也不会承认，更何况——

“似锦你说够了没！

就算是你不想承认我是你母亲，但你也稍微拿出点对待长辈的尊重。

我好歹也是你奶奶的儿媳妇，我来收拾她的遗物难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随便你怎么想怎么说吧！”

末了，林小雅摆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甩手出门。

任由姜似锦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且再也找不回主人的房间内无声抹泪。

屋外，御司年站在墙角后无声的听着，看着，而又默默捏着拳头皱眉。

有时候心疼的感觉就是如此无力去阻止，一如既往的感受更是无法翻转翻篇。

要怎么覆盖或者是抹去那些伤痕，都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了。

最终，姜似锦一个人抱着奶奶的衣服埋头落泪。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伤痛才可以挽回自己仅存不多的幸福。

门外，一双轻柔的脚步无声靠近着，直到姜似锦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暖流。

“似锦……”

御司年是有着无数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而一旦可以说出口的，却又怎么也挽留不住。

姜似锦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但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在在这种时候有个人可以依靠，挺好。

“奶奶死了，奶奶真的……离开我了。”

姜似锦不知道她还需要多少时间才可以真正完全的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已经死了六年的父亲依旧是她心头的伤痛。

那些永远都无法挽留的痕迹和挽回的信念都成了伤人的利刃。

一刀刀凌迟一般的感受到底怎样才肯停止呢？

“疼……好疼……”

痛苦，痛哭，哭干的眼泪还有无穷尽的伤害，无法无天的扑面而来。

姜似锦抓狂的冒着最后的挣扎，而用力抱着她的人只有一个。

“似锦！似锦！”

御司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提供唯一的感受。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亲自分担这样的痛苦吧。

“似锦，我爱你，我会一直爱着你，比任何人都爱，比任何人都长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