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古答应的眼泪汹涌落下,“太后,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
古答应扑进云静姝的怀里,“臣妾不该让晓岚推尚侧妃下楼的,臣妾真的知错了,太后,臣妾应该听您的话,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听,什么都不去想的!”
“太后,您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
古答应死死的攥住云静姝的衣角,“林太医说的话,臣妾都听到了,她说臣妾活不久了,但臣妾还是想活着,臣妾不想死!太后,您有办法救臣妾的,对吗?”
古答应抬起眼睛,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云静姝。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云静姝说不出来任何欺骗她的话来。
她救不了,林太医已经说了,古答应毒入肺腑,已经活不久了,她从自己的住所里,蹒跚来到慈宁宫,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古答应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一时间心绪起伏,呕出一口血来,喷溅在了云静姝的衣服上。
“古答应!”云静姝揽着她,“古玉环!”
古答应还在流着泪,好像她的眼泪都要在这一刻流尽了,“太后,我想回家。”
“不可!”皇上开口阻拦,“已经入宫的后妃,如何还能回到娘家?前朝可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对于皇上的话,云静姝充耳不闻,“好,哀家答应你。”
“太后!”
云静姝寸步不让,“前朝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哀家便来开这个先例!”
她又承诺古答应,“古答应,等此间事了,哀家亲自送你回家。”
古答应的脸上浮起一抹虚幻的笑容,“谢谢太后。”
顺子走到门边,“太后,皇上,”
“如何?人找到了?”云静姝将古答应的手放回被子里,又帮她把被子盖好,最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回太后,井里的人已经打捞上来了,虽然尸体已经跑得浮肿了,但根据面貌衣着,还是能够断定,死的人就是古答应的婢女。”
云静姝走到门口,只往外面停放着的尸体远远的看上了一眼。
尸体盖着白布,只能看到一具身形,以及流在地上的水印。
云静姝回头看向皇上,“皇上,你要不要来看看?”
皇上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信任尚飞语,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此刻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他抬头看到了云静姝的眼睛,在她清凌凌的眼神下,自己内心里的愚蠢,好像一刹那间就无所遁形,刺痛了他的心。
她一定对自己极为失望吧?
皇上慌忙移开了眼神,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是狼狈不堪。
皇上缓慢的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尸体的面前,他伸出手去,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古答应的婢女青肿浮紫,彷佛泡发成白面馒头的脸显露在他的眼前。
“顺子,古答应的住处,可曾查到什么?”
“回太后。”顺子恭恭敬敬的朝着太后和皇上,“奴才在现场找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糕点渣子,应该是古答应挣扎间掉落的,刚才已经找林太医查验过了,里面的确搀了大量的老鼠药,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皇上将白布盖上,吩咐一边的宫人,“将尸体好生安葬,再通知这婢女的家人一声,抚恤金也别忘了。”
宫人应声之后,将尸体抬了下去。
皇上好像在见过尸体之后,便迅速认清了这个事实,他转身看着顺子,“此事发生之时,可有人证?”
顺子摇头说没有,“事发的那个时间段,尚侧妃的确出过门,去了哪里没人看见,但她宫里的管事太监前几天在内务府领过老鼠药,说尚侧妃宫里的老鼠多,吓坏了尚侧妃,故而多领了一些,王总管不敢得罪尚侧妃,便将老鼠药都给了。”
云静姝平静的说道,“到内务府以除鼠为名,索要老鼠药的确是个好办法,如果去太医院索要任何药物,都会有记档,也容易引人注目。”
皇上看向小喜子,“去将尚侧妃宫里的人全部带到慎刑司严刑拷打,直到说出事情的经过为止。”
“是,奴才这就去。”
虽然皇上没有大为动怒,可小喜子是自幼伺候皇上的,皇上什么脾性,他最为清楚。
皇上是最讨厌宫里这种藏污纳垢的事情了,尚侧妃会如何他不敢猜,但这些助纣为虐的宫人,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皇上沉默着往慈宁宫的宫门处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什么,他回过头,望向了站在檐下的云静姝。
春日里阳光正好,云静姝却好像还是怕冷似的,穿着高领的宫装,衣服上绣着祥云和仙鹤,她素着一张脸,澹澹的看着他。
“太后......”
他刚开了口,云静姝就打断了她,“哀家的咳疾尚未痊愈,尚侧妃的事,皇上自己管吧。”
尚飞语是见星的亲生母亲,不管出于任何角度,她都不想掺和这档子事。
处罚得轻了,保全了见星,她又担心尚飞语无所顾忌,以后再生事,处罚得重了,她又是见星的生母,云静姝或多或少也会有些为难。
听云静姝推了这件事,皇上也没有露出惊异的表情,他应了一声之后,便径直走出了慈宁宫。
皇上没有去看尚飞语,而是回到了紫辰殿,继续处理自己的政务。
等到夜间时分,小喜子便回来了。
尚侧妃宫里的人已经全部交代了,和古答应说的分毫不差。
小喜子汇报完结果后,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于是他便像皇上偷偷的看去。
皇上还埋头在奏折里面,察觉到小喜子的目光后,“怎么了?”
“皇上,那尚侧妃?”
皇上想了片刻,问小喜子,“朕是不是太宠尚飞语了?”
“皇上何止是宠啊?那都是捧上天了!”小喜子比划道,“这次太后并未给您选多少后妃,不过二十多个娘娘,但她们的名字您都记不全,更别说宠幸了,唯独尚侧妃,您三天两头的过去,隔三差五的便是赏赐,那些娘娘们,光是看着那些赏赐,便已眼红不已了。”
“是吗?”皇上久久未曾动笔,墨水滴落,晕染开一片黑暗,“朕本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