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五十三章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寿康宫较之慈宁宫,离皇城更远。进得养心殿院子,已围满了各宫主位和侍女。见到太后銮驾,纷纷出来列队跪迎。打首的便是宁妃,宁容二妃共领后宫,容妃犯下大过,宁妃于公于理都应在场,可现下被逐于殿外,想来萧靖垣还是对容妃有一份维护之意。

下了步辇,沈席君看一眼各怀心思的一众妃嫔,叹了声道:“都散了吧,迟早能知道消息,何苦争这一时,反倒让皇帝不高兴?”

双生子宜贵嫔和裕贵嫔默契地互看一眼,率先福身离去,其余人便也跟着三三两两地散了。只余下宁妃还在踟蹰,沈席君点头道:“你倒是该留下,在这儿候着吧。”言罢径直走进了殿内。

养心殿本非正殿,只是皇帝平日修身之所,在这里审既能将事态影响降至最小,又彰显了皇帝不会姑息的态度,足显萧靖垣的一番用心。殿内跪着一名年长侍女,名唤瑞珠,是容妃刚入宫时便收在身边的人。而再看容妃时,神容憔悴,依旧是昨夜的装束打扮,似是一夜未歇。

见沈席君入内,萧靖垣起身相迎,而容妃却只是微微福身,没有再多礼数言语。沈席君冷眼看她片刻,才对萧靖垣问道:“都问出什么了?”

萧靖垣接过孙瑾递上的供词,交到她手里,又看一眼伏跪于地的侍女瑞珠道:“反正人也在这里,再对太后说一遍吧。”

瑞珠浑身抖若筛糠,轻声开口:“奴、奴婢受容主子指示,以钱财相诱、家人性命作胁,逼那慈宁宫配殿的老杨头烧宫……谋、谋害太后……”

沈席君眯着眼微微冷笑,道:“这空口无凭的,哀家怎么信你?”

瑞珠强自镇定道:“老杨头老家在直隶河间府,奴婢遣人送去的白银两百两,银票一百两,皆是皇宫官制,此去不过月余,太后娘娘若着人去搜,应该还能搜到。”

“官制的银子宫里随便哪个主子都拿得出手,与容妃又有何干?” 沈席君看一眼萧靖垣,也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栽赃嫁祸,宫中再简单不过的手段,却总有人乐此不疲。

然而此时,瑞珠却渐显镇定,从袖中拿出一张揉成团的纸条:“容主子为此事谋划已久,数月前就吩咐瑞珠伺机接近慈宁宫人,奴婢说服老杨头后,为得其信任,主子亲写的手书,就是这个。” 纸条慢慢被摊开,红笺小体,确似容妃平日手迹。

站在侧旁的容妃蹙起眉看了瑞珠一眼,又淡淡地敛下了些许忧色。沈席君摇头道:“容妃,你平日里究竟是如何御下的,连最心腹的人都反了你?”

话中有话,不知容妃是否听懂,只是抬目淡然以对:“臣妾只能说,此事绝非臣妾所为。”

言语是回答沈席君,然而一双明眸却是看向萧靖垣,素来清冷的目光中也多了几抹往日没有的委屈。萧靖垣皱眉一挥手,对立在一旁的几位侍诏女官道:“先将容妃禁足翊坤宫中,停一切俸饷,敬事房除名。宫中所有宫人均隔离审讯,不得漏过一人。”

“慢着!”沈席君伸手一拦,皱眉道,“你明知事有蹊跷,怎么还罚这么重?”

“朕自有打算。”无视了容妃的愕然,萧靖垣示意内监总管孙瑾带着一众陪审官侍押走容妃。锦秀看一眼沈席君的眼色,也带人跟在最后退出殿门。留下沈席君和萧靖垣,对着跪在中央的瑞珠一人。

沈席君轻叹一声,安然落座于一侧,看着那略微粗壮的身影独自伏地、直到浑身瑟瑟得快跪不住,才道:“说吧,是谁让你陷害容妃的?”

瑞珠浑身一震,伏跪不语,只是将头垂得更低。沈席君端起一盏茶至唇侧,淡淡道:“容妃这孩子心机不弱,若要害哀家,还没蠢得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你命虽留不住,可也不想多遭些刑罚之罪吧?”

瑞珠身形虽是不动,却已失了方才的安定。沈席君一笑道:“让哀家想想,你到容妃身边之前在钟粹宫当差,是当年齐贵嫔的人。齐贵嫔父兄皆属忠勇侯爷麾下,这么说来……是柔嫔?”柔嫔武氏,选秀时也因忠勇侯嫡女的身份颇受青睐,有望一争后位,而后落得区区嫔位,心生怨尤也属平常。

然而瑞珠却陡然激愤,抬起身脱口而道:“此事与柔主子绝无干系。”这异动让沈席君和萧靖垣一齐面露愕然之色。

瑞珠自知失言,重新伏下身去,却让沈席君失笑出声:“与柔嫔无关,那便是宁妃了?”

瑞珠咬牙道:“太后……不能牵扯无辜之人……”

负隅顽抗,却已到了穷途之末。沈席君长叹一声,道:“明白了,出门自己跟着孙瑾走吧。” 瑞珠闻言起身,昂头离去,终不见了最初的惧意。沈席君低头叹息,看向茶盏中沉浮的叶沫,宫中人命轻贱、身不由己,却不知此刻、此人愿意以命相抵的执念,究竟为何。

手中茶盏突然被抽走,沈席君一愣,抬头却见萧靖垣已然立到她的跟前,俯看她道:“你开始便猜到是栽赃?”

沈席君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镇静道:“栽赃是根据瑞珠的供词推测的,不过容妃……不知为何,总不愿相信她会是作恶之人。”

萧靖垣神色有些许变化:“你竟这么信她?”

“难道皇帝不信容妃?”萧靖垣的态度却令沈席君有些不明所以,不由得疑道,“此案栽赃的痕迹如此明显,宁妃难辞其咎,倒是你……对容妃罚得如此之重?你可有想过之后如何翻案?”

萧靖垣轻轻一哂,摇头道:“先莫说翻案与否……听说,你要立她为皇后?”

萧靖垣的沉默、容妃的阴郁,种种异样都串了起来,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不可挽回的局面――难道他竟是想除却一切可能的人选。沈席君勃然变色,起身惊道:“你为了不立后,要趁机废了容妃?”

萧靖垣皱眉看她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容妃本身并无过错,我为何要无端废了她?只是……”萧靖垣顿了一顿,抬起眼,将眸子向她,“后位我只想留给自己要的人。”

一句话,将沈席君的怒气和质疑打得烟消云散,然而更多的心慌却席卷而上,他这样的突袭总是让她无力招架,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你想要的人不会来了,你准备硬撑到几时?”

萧靖垣一愣,目光沉了一沉,道:“你就这么确定……不会来了么?”

如此陡然的萧索,让沈席君不知如何应对。她越来越怕,怕看到萧靖垣眉间偶尔流露出的落寞或者无奈,会让她心生几许不可控制的疼痛。于是慌忙转开眼道:“宁妃就在外头候着,柔嫔的事还得问她。”

似是料定了她这般逃避的态度,萧靖垣低头自嘲地一叹,随即让孙瑾去唤人。不过多时,宁妃疾步入殿,眉宇间已不见了殿外时的轻松。候了这许久,想必已收到讯息,祸及上身,到底还是失了泰然。

沈席君回到殿正中鸾椅落座,抬眼看向宁妃,不过大半年的工夫,初入宫时心比天高的小郡主,渐渐被宫闱磨没了傲气,对上沈席君,眼中尽是惊慌和渴求:“太后明鉴,柔嫔和容妃之事臣妾一无所知,臣妾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太后有加害之心。”

沈席君点头道:“哀家料你也没这份歹毒心思,只是……柔嫔平日里与你走得近,若事情真与柔嫔有关,你这后宫之首也是失了管教之责的。”

宁妃不安地点点头,抬眼看向一旁萧靖垣,奈何只见得他敛目而立,如一贯给她的态度,温文有度,却漫不经心。萧靖垣对宫妃素来宽厚,便是妃嫔相争,他从未对谁有过分毫怒色,唯独此次……

方才容妃被带出殿时神色颓然,眼角犹有泪痕,这于她已是难得的失态,可思及前夜皇帝从翊坤宫疾奔而出,身着睡袍便赶向慈宁宫涉险的行径,任谁亲睹了也难得冷静。宁妃微微抬头,看向鸾座正中低眉弄茶的女子,压抑不下心底漫起的不安。

正惶恐间,柔嫔应召而来,在孙瑾的引导下慢步入殿,规矩地行礼、问安,神色间不见半点慌乱,竟像是有备而来。

沈席君也不抬头,径直让她跪着道:“知道喊你来做什么吗?”

“知道。”平日里宛若莺啼的嗓音依旧,然而言语却字字叫人惊心,“臣妾确是宁妃指使……勾结翊坤宫宫人在慈宁宫生乱、陷害容妃。”

“你说什么!武青柔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害我?”宁妃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扑上前抓住了柔嫔的领口,抬手便是一巴掌。听闻动静而入的三名内监上前,才将宁妃拉开。

挣脱了宁妃的拉扯,柔嫔重新跪正,木然道:“宁妃娘娘说,容妃出身低贱,不知凭什么手段笼获帝心,还恃宠而骄对她不敬,早该得些教训。更何况大长公主本就厌恶太后,常说太后当年狐媚祸害先帝,如今又……”

言语未落,却见萧靖垣淡淡看她:“还想说下去?”

沉默半晌的萧靖垣陡然开口,眼底的凉意吓得柔嫔倒抽一口气,断了言语。

然而宁妃被内监按着,挣扎道:“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我何时要你害容妃,你这贱人竟然栽赃我母亲!”

“臣妾句句属实,是宁妃亲口所言!”柔嫔被她激得半起了身,也失声道,“让我买通容妃宫女和配殿内监,还说要不让太后好过的,不就是娘娘您吗?”

宁妃哽得几乎说不出话,目呲俱裂着喊道:“你、你投靠容妃了是吗?她一个国子监出身,能给你什么,你如此诬陷于我,他日必死无葬身之地!”

“宁妃!”如此殿前恶言,已是失礼至极,沈席君微含怒意道,“哀家和皇帝都说什么罪,何以失态至此?”

宁妃恍然回神,转身伏跪在沈席君和萧靖垣身前,哭得声泪俱下:“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开罪了太多人,可这次的事真的与臣妾无关。皇上,您知道臣妾只是娇纵了点,对太后从无恶意,更不敢有那样的胆子加害太后……”

宁妃绝望的嘶喊,夹杂着柔嫔低声的哽咽,鼓噪的声音叫得人心烦。昨夜浅眠,心绪本就不顺,沈席君皱眉看着脚下的少女,涕泗横流的脸,哪里还有其母宁安公主的半份傲气。大长公主为女半生经营,终究还是失算了。

萧靖垣挥挥手对孙瑾道:“都带去宗正寺吧,让皇甫道元连同容妃一块儿审,不用顾忌朕。”

宁妃颓然起了身,经过柔嫔身边时,眼里流露的是恨不得噬其骨血的恨意。不经人事的少女们,终究也被沾染上了这些不见天日的厮杀过后的血腥。这在她们入宫那刻,早已注定。

沈席君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待得余人散尽,才睁开眼道:“我累了,想回慈宁宫看看。”

萧靖垣了然颔首,转身向她道:“我陪你。

重回慈宁宫,北配殿前已经不是昨夜的模样。琉璃砖瓦的屋梁被烧尽大半,焦黑燃落的椽木支离四散,还有浇了一夜的尘灰就着水流从殿内不断涌出,仍能看出此处几个时辰前的狼狈和仓皇。所幸烟尘散尽,只余下一地的残渣,配殿的棱架总算是保住了。

午后的天色阴沉,偌大的慈宁宫院空荡无人,只有侍卫营留守了一个队人马在北配殿内清理,另有内务府的几名内监拿着账本清点损失。见到沈席君和萧靖垣二人前来,十几人整队出殿外跪迎,为首之人简单地报告了清整的情况,便被沈席君打发回去殿内继续干活,各就各位。

出事的佛堂门前被贴了封条,想来是刑部和宗正寺的人都已经来调查过,沈席君绕着配殿的废墟渐行渐远,终于行至了慈宁宫院最北的白玉围廊,立定在宫墙之下,遥望那一片劫后的惨状。

萧靖垣默默地跟在她身侧站定,听沈席君长长地叹息一声,半晌,才缓缓道:“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恨,能让几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要用这种毁天灭地的激烈手段来戕害另一个人。看看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后果,她们就不会怕吗?”

“入得宫闱,便失了人心。我迟迟不愿纳妃,便是为此。”萧靖垣顿了顿,把视线从配殿转向沈席君,“我更恨的,是她们要把你也拖入这泥局。”

沈席君低头凉笑道:“她们是维系家族和朝廷的纽带,是家族繁荣的希望,总得轮到那么几个人去牺牲。历代秀女充盈后宫,唯有恶斗方能出人头地,这就是命。至于我……早就泥足深陷。”

萧靖垣突然嗤笑出声,面含揶揄凝视向她:“所以,你也就打算这么一直下去?”

沈席君知他言下之意,只是无奈一笑:“我如今的境地,还有其他出路么?别妄想了,这也是我的命。”

萧靖垣不屑地一声嗤笑,转过头,也将目光投向那一片焦黑的屋梁。围廊之外便是皇城后山,快近黄昏的山风几缕拂过,纵使未近初秋亦带着几分寒凉。沈席君理了理被拂乱的鬓发,侧脸看向萧靖垣道:“昨夜之事朝臣怎么说?”

“天降异象,火祸缠身,皆因中宫不稳,阴阳失衡,故而引发大火。”萧靖垣带着嘲讽的笑意复述,“以前礼部魏尚容对钦天监的汤玺最是不服,今天倒是破天荒跟着亦步亦趋,唯恐落下半句。”

“我猜便是这样……”沈席君了然地颔首,沉默片刻,终于一叹道,“等到这次案子了结,立后吧。”

萧靖垣倏然抬眼,凝视向沈席君,听沈席君低着头絮絮道:“真到了拖不下去的时候了。中宫之事拖延已久,那一班朝臣本来就有非议,如今又有了这么现成的理由,便是为平息事态,也得用立后压下去。早朝之上他们都敢那么说,更何况民间舆论……”

这一刻萧靖垣也陷入了沉默,凉风瑟瑟阴云低沉,远处一段残垣几片碎瓦,夕照之下竟似百年的废墟。苍凉之景,亦如二人此刻心境。

如是许久,萧靖垣在一片静默中缓缓开口道:“惜君啊,我少年时曾有一次见父皇母后宴客外宾群臣。二人并肩立于太和殿丹陛高台之上,执手相携,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我就想,我未来的妻子也要如母后这般。钟灵毓秀、红袖添香固然是锦上添花,可我要的女子,了我心、知我意,见识气度决不会在我之下。他日纵横天下,她足以立于我身侧。”

沈席君微微抿嘴,垂目道:“从那年御花园初见,我便知你再如何拓遢荒唐,都掩不下那一身天潢贵胄的傲气。寻常闺秀,怎能入得了你眼。”

萧靖垣哂笑一声道:“你既然明了,就别帮他们逼我。”

其实比起当年的肆意逍遥,如今的萧靖垣已收敛了心性。她知道他的牺牲是为了什么,可宽慰的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终究只能落寞地道上一句:“我本以为,这一班秀女中,是会有你中意的。”

萧靖垣无奈地笑着瞥她一眼,随即收敛了笑意,像是对自己道:“只这一事,我不会妥协。”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修罗武神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人族镇守使 从木叶开始逃亡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我有一剑 陆地键仙 万相之王 从长津湖开始 星汉灿烂
相关推荐:帝释剑皇异世界的炉石卡牌系统早安小甜妻北宋大法官都市之荒岛求生穿成太后被摄政王娇养了摄政小太后豪门神棍她四岁驭兽灵妃冰雪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