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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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个是什么?”才从麻辣烫的小摊起身不久,尤娜就对街边一个老头手上的玩意儿吸引了视线。

“什么?”濮阳无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哦了一声,道,“那是吹糖人。”

“吹糖人?”

“对。”老人手上正在吹着一个牛的造型,而这焦黄色的糖牛也勾起了濮阳无华对于大唐的回忆,小时候,他每逢庙会都会闹着二哥带他去看吹糖人,一站就是老半天,看着吹糖人地买卖人一个一个的吹下去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停。但买卖人总会累的,所以他最后都会买一个,边舔边希望糖人一直保持原状……

“好吃吗?”尤娜舔了舔唇角,看起来好可爱的样子!

“我不知道,没吃过。”葛兰也是第一次见到吹糖人这种玩意儿,看到那老者拿着一根管子,几下就在糖泡上吹出一件东西来,他也觉得很神奇!就这么几弄几弄一头惟妙惟肖的牛或者猪就出来了,有意思!

“甜,有麦子的味道。”濮阳无华的回忆被尤娜打断,但那记忆中的味道却像烙印一样深藏他的脑海。

“我要吃!”

肯定地说着,尤娜窜了过去。濮阳无华和葛兰自然是紧跟而上,于是三个人和那些流着口水的小孩子挤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看那老头吹糖。

这样熟悉的场景濮阳无华看过很多次,即使过去了数以千年计算的时间,吹糖人的招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么想着,濮阳无华把视线转到了一脸兴奋的尤娜身上,看到她目不转睛盯着糖人看的样子,他的思绪再次飘荡到那遥远的过去,这个样子,和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像啊!

三个人在吹糖人的小摊面前停了很久,直到那老人累了歇下来,才一人一个糖人,一边舔着一边依依不舍地离开。

糖人吃完之后,尤娜又蹦跳起来,扔飞镖,套玩偶,吃烤章鱼脚,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她还是很听话,虽然带着些恋恋不舍的味道,在葛兰一句“我们该回去了。”之后,她只是愣了下就表示同意,于是三人皆大欢喜地随手招来一架悬浮车回了酒店。

濮阳无华回到酒店后心思起伏,久久难以安眠,吹糖人的手艺勾起了他对大唐的回忆,那些再也触及不到的过去,如同梦一般消逝在指尖,如果不去回忆,是否他将会永远忘记亲人的音容笑貌?

记忆中的一幕幕像放影片那样在濮阳无华的脑海里滑过,练武的辛苦,收到礼物的开心,和兄长们的嬉闹,过年时合家团聚的热闹……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哈哈哈……”沉浸在回忆中的濮阳无华不经意间竟然泪流满面,呜咽低吟,“哈哈哈,我真傻!我不是早就知道会离开他们吗?我不是早就知道再也回不去吗?!”

他为什么要来到第一星河?

如果他本就是第一星河的人,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一开始就出生在这个地方?就像立人,就像雷纳多,就像秋吾生,就像所有他在这个地方认识的人一样,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里,离家的游子即使会远离到视线无法企及的星河之外,也总有能够回家的一天。

而他,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让我生在大唐,长在大唐,最后却不让我死在大唐!你让我到这叫第一星河的地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依稀恍惚间,濮阳无华似乎回到了印剑山庄的后院,搭眼一看,竟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娘亲,她正笑语吟吟地坐在庭院里弹琴,弹的是她经常弹奏的那首,还是那么好听,突然,琴弦崩断,原本微笑的娘亲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副愁苦,悲痛道,“华儿啊,我的华儿啊!你忘记娘了么?”

娘!我没有!孩儿没有忘记你!濮阳无华直觉地伸出手,想要替他娘擦去眼泪,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多么的思念她!

“唔……”心情激荡的濮阳无华突然觉得喉头一甜,唇间传来的腥甜登时让他回归现实,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娘,没有印剑山庄,没有大唐!

只有他一人,孤独地躺在酒店的床上。是了,这里是第一星河,和大唐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时间沟渠的第一星河,而他现在就在这里,在多米尼亚,在给风靡全星际的尤娜·海瑟担任保镖。

原来如此,亏得这一口心头血,这就是他的心魔啊!

心魔入侵!

有了这个意识的濮阳无华立刻抱守心神,努力让在自己身体里乱窜的真气归复原位。一丝清凉从丹田之处逸散开来,随着任督二脉游走全身,慢慢融入那些桀骜不驯地乱流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濮阳无华突然觉得胸中豁然开朗,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那张白玉面上露出微笑,他的心魔终于破除,就连境界也上涨一层,也算因祸得福!

明天,给方立人去个通信吧,告诉他自己已经除祛心魔,也好让他安心,他们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联系过了。正想着,濮阳无华的通信竟然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方立人!

“你睡下了吗?”刚接通,那头便问出这么一句。

“还没有,正准备睡,怎么会想起和我联系的?”濮阳无华笑,这算什么?心有灵犀。

“我很想你。”

“呵呵,只是这个?说吧,我知道要不是有重要的事你不会和我联络的。”

“呵,果然瞒不过你。”和濮阳无华轻快地语气不同,方立人在那头苦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沉重,“吾生,吾生他这些天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濮阳无华听他这么说,突然心生不妙。

“你再想想,从我们上次一起吃火锅之后,就是有左依罗在一起的那次,他后来有没有再联系过你。”

“恩,如果是这么说起来的话,郑云娇那件事之后,他有联系过我一次,让我别把那些流言放在心上,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了。怎么,是不是吾生出什么事了?”

“对,我觉得他……失踪了。”

“什么?!”濮阳无华惊叫起来,发觉自己的失态,他又降下声音迅速问道,“吾生失踪了!这个消息你确认吗?立人!!会不会是搞错了?说不定他去进货什么的,怎么就会失踪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最近也没有和他联系么?是联系不上还是……”

“无华,你别太激动。”方立人在那头苦笑着阻挡,这么说下去他该回答那个问题才好?“你稍稍冷静一下,我先把情况给你说一下你再问,你一直说下去我没法回答你。”

“啊,哦,好!”被方立人一打岔,濮阳无华才发现自己又激动起来,自己这么滔滔不绝,立人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等到方立人觉得濮阳无华差不多冷静下来,他才开始说起这几日的发现,“我原本也没有发现,因为之前一直忙着你的事,后来你不是去给尤娜做保镖吗,我闲着没事就和他联系,结果他没有接我的通信。开始我也没在意,但连续几次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去他宿舍找他,宿舍也没人,后来我去他们军事战略系问了他的同学,结果问到的人都告诉我他已经很有些日子没出现过了。”

“然后你就觉得他失踪了?”

“那个时候我只是怀疑,确定是前两天,他的几个老客户有找到我,抱怨说秋吾生开始不守信用了,他们付了钱货却没到,连人都联系不上。”方立人说到这里顿了下,“那家伙本质上是个生意人,做买卖很守规矩,如果不是出了事,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会让他放弃他的生意。”

说完,方立人沉默下来,这头濮阳无华也是心乱如麻,要问的东西他现在一个都问不出来!秋吾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突然遇上这样的事,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立人,你……这事你确认了吗?”良久之后,濮阳无华终于开了口,只是那声音沙哑得可怕。

“我想……我已经确认了。”

“你没有办法吗?”

“我找凯文问过了,吾生在学校里面的资料是假的。”他也是现在才发现秋吾生这个朋友在他心里的分量是那么重!

“凯文生气了吧?”那个情报贩子要是知道自己的情报是假的,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对啊,怒发冲冠。”

听他这么说,若是没听到这个消息之前,濮阳无华一定会大笑,但此刻他却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满心都是沉重!

“那我们怎么办?”濮阳无华像是问方立人又像是问自己一般低喃了句,如果秋吾生是真的失踪的话,他们能做什么?难道只有报警?还是发动更多的人去找,在坎贝拉的话,有谁会清楚每个人的动向,就连凯文那个号称头号情报贩子的人手头的消息都是假的,那还有谁会知道?对了!濮阳无华脑海里灵光一现,“立人,校长知道这件事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方立人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别去指望那个人,无华,伊斯特虽然很强,却不可靠。”

“立人,不可靠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即使知道也不会去管。”

“不会吧?”

“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他。”方立人叹息一声,“这件事你别太放在心上,我会想办法,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尽快通知你。你安心地做你的护卫工作,还有,要小心。”

“我知道,立人,要不我们……”报警吧!但这两个字濮阳无华还是没有出口,秋吾生的资料是假的,即使他们报警,公共系统会受理吗?说不定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要不什么?”方立人在那头没有听到后续,反问道。

“不,没什么,我会小心的,这边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回来以后,和你一起找他!”

“呵呵,秋吾生那小子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开心!”苦中作乐地打了个趣,方立人岔开话题,“还有一件事我还是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什么?”

“别和尤娜走得太近,容易出事。”

方立人没说出什么事,但濮阳无华想了想也明白,尤娜是个大明星,走得太近容易出绯闻,一旦这样,他就会连带的被关注。而且,尤娜的姓氏是海瑟,如果自己和她牵连到一起,自己会被海瑟家淘底吧!他最怕的事就是被人掏底。

“恩,我会注意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和我也不会热络起来。”这是大实话。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没有埋怨你,反正很快就会结束了,也许我和她从此不会再相见。”他会一直在坎贝拉呆到毕业,然后进入军队,而尤娜,则会一直站在她的鲜花大道上,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之处。

“对了,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濮阳无华倏地记起要事,连忙道。

“什么?是好事?”

“对,我的心魔破去了。”

“真的!那太好了,等你回来我帮你庆祝!”方立人在通信那头喜笑颜开,这心头的大事总算放下一件!“好啦,我不耽搁你休息,好好养精神,关于吾生的事你别太多想,我会处理的。晚安!”

“好,你也晚安,立人!”说罢,那头切断了通信,濮阳无华听着那头的忙音嘭地一下仰躺到床上。吾生,居然失踪了!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滋味,本以为破除心魔可以好梦一场的濮阳无华却久久难以安眠。

而另一头,方立人在切断通信之后看着秋吾生的资料沉默了许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秋吾生,应该是卡米雷帝国的人!他失踪的时机,和卡米雷内乱的变动时间相当吻合。突然,方立人脑子里闪过一个相当荒谬地念头,秋吾生不会是老皇帝最小的那个儿子吧?现在哥哥们为了皇位要除掉他,所以他才失踪。

不过片刻后意识到这个念头的荒谬,方立人甩了甩头,想起穆告诉他的最新情况。卡米雷的迪修斯表面上已经选择了二王子,这让三王子一派的人相当失望,按道理来说,三王子和迪修斯关系最好,弃三选二让很多人都摸不透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卡米雷现在已经彻底乱了,不仅是大小贵族纷纷选择阵营,就连平民都受到牵连,边境也进行了戒严。老皇帝还剩一口气吊着,已经离棺材不远,等到他咽气的霎那,就是卡米雷新旧交替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内战应该免不了吧。

至于米罗忒,米罗忒会坐等卡米雷恢复平静吗?!对了,还有那个一直稳坐江山,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姿态的迪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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