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局,不简单。
虽然从表面上看来,我一直都凭着自己的意志做主。在大大小小的事件,在每个重要或不重要的节点上,做出我自己的决定。
但,其实不然。
从东塔村到鸣溪村,到愚人岛,再到曼特港……每一次我出现的地点、情境甚至时间,都在设局者的掌控之中。
不止如此,就连我所掌握的,那些少得可怜的资讯,也都是经过设局者的筛选,一点一点透露给我的。比如说,简略到了极点的任务提示,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到的位面名称,以及残缺不全的记忆,在在都是证明。
如果有一道题目是:x÷y×z-a+b√c=?
这会有无限多种可能,没有人能够用穷举法列出所有答案的可能性,更别说要确保能够取出理想的答案了。
但如果xyzabc,所有的变数都是已知数,那无论谁来解题,都只会得出一模一样的答案。
也就是说,设局者控制了所有的变数。他就连接下来五年内,会发生什么大事都了如指掌。
所以当他有限度的,一步一步的,引导我完成他想要我完成的事情,他不但一步一步的达到了他的阶段性目标,还把我带进他预设的情境里。让我越往下走,就会越陷越深。
完全抓住了我的软肋。
这局,只有唯一一个风险,唯一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的变数,那就是……
我。
但设局者却把我的想法,我的反应,我的抉择,全都预判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不用说,这个设局者一定就是……
我自己。
我去,雷恩何苦为难雷恩?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自己留下的后手,只有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而已。在引导自己许下正确的愿望,回到五年前的现在时就该结束了。真没想到,后手一个接一个,到现在为止,我还在自己留下的“陷阱”里面?而我一直小心提防的梦魇恶魔,竟然是“我”的合伙人,和我联手坑了我自己?
嗯,若是这样,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
从我在高塔中醒来,一直到许愿为止。这一段的事件进程,还算是短线计划。只要透过缜密的安排和布置,还是挺有机会让短线计划达到理想的结果。这个可能性不但有,而且不低。
但是从东塔村一直到曼特港为止的旅程,就算是长线的计划了。时间拉长,事情的环节变多,就算计划做得再怎么详尽,都没可能永远不出错,只要其中一环掉链子,计划就很有可能失败。因此,这样的长线计划,必须要有人从旁监督。透过持续的修正、微调,保证事情能够一直往预期的方向发展。
看来,维克多就在计划中扮演了这个角色,尤其是在“任务”开始之后。
一同进行任务的队友,也都是维克多特别挑选的。
卡拉,乔治……他们也都是身陷任务轮回之中的人。那,除了他们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是呢?会不会伊雷、哈里、卢卡或史黛拉,这些人其中,也有些是深陷“任务”之中,不完成任务就“湮灭”的?甚至,这些在“任务”上和我产生过交集的人,说不定全部也都是任务的执行者?每个人都从维克多那里接到了各自不同的任务,为了避免被“湮灭”,每个人各自粉墨登场,在维克多导演之下,联合搬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
在这些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是被任务束缚,身不由己?又有多少人只是恰逢其会,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唉,问也不用问,维克多是不会说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人参与,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征兆。
为了达成目的,维克多需要操控的人越多,就代表他本身对外界的影响力越小。因为他对外界的影响力不足,才会需要透过操控他人,间接的达成目的。而且,当涉入的人员越多,就代表变数就越多,事情的变化越难以被预期。
所以才会发生曼特港任务那样的情形……最后任务是完成了,但是却是以最低限度完成。
而且,深入剖析后发现,在这个任务里面,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后几乎都是冷眼旁观,任务就完成了。
这个意思是不是说……即使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甚至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一路跟着队友走,在维克多的引导下,“任务”也会对我大开方便之门,让我完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任务”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参与某些特定的事件?或是……在“规则”的限制之下,维克多取巧钻出来的漏洞?先发任务给我,再利用任务主持者的权限,确保我一定能完成任务,接着趁任务奖励的机会,尽量让我快速的提升实力?
不,这么想有点太过神话维克多了。他虽然工于心计,但他毕竟不可能真正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果我太过畏惧,因而把他想得太过高深的话,除了自己吓自己以外,也没什么好处。
维克多不一定能完全把握任务的进程。曼特港任务的脱序情形,不一定是维克多对“任务”有着百分百掌控的证明。
说不定,这反而是他的计划差点脱出掌控,濒临失控的征兆。
尤其是我和卡拉之间的……事情。在任务完成后的将近一个月时间,我们不但没有用来弥补任务进度的不足,反而趁着难得的清闲……那啥,游山玩水了一番。
难道这样的发展也在维克多的掌控之中?难道这样的发展对他有任何益处?
嗯,仔细想想,还真有。
我和卡拉之间的羁绊越深,维克多就越有筹码逼我就范。毕竟一来,我们除了透过他、透过任务之外,没可能见面;二来,卡拉的性命可以说是捏在维克多手上的,如果维克多恶意指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甚至,维克多如果发下任务……让我和卡拉互相伤害的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