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帕拉斯市,圣乔尔大教堂。
这是曙光教廷辖下第二大的城市。交通辐辏,热闹繁华。
圣乔尔大教堂坐落在其中,是居民的信仰中心。人们相信,这座教堂受到了曙光的祝福。走进这座教堂,便直接的沐浴在曙光的照耀之中。即便在夜晚,圣乔尔大教堂看起来仍然像是蒙在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之中。
教堂里,一间简单、朴素的单人房间。空间足够祈祷和睡觉所需,但是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其他所有修士的房间一样。只有墙上挂着的一枚曙光圣徽,昭示着此地主人信仰的虔誠。
在黎明之前,黑夜最为深沉的一刻。万物浸染在黑暗之中,只有墙上的曙光圣徽还隐隐泛着金色的微光。
雷恩穿着黑色的修士袍,跪在曙光圣徽之前,低头无声的祈祷。
这个年轻的天才修士,是教廷近年来最为传奇的存在。他才区区二十岁,就触摸到了九环的领域,被人称为“曙光的宠儿”。与另外两位青年才俊,分别在薄暮之年崛起,于是便有好事之徒将他们并称为“薄暮三角星”。
其他的修士们羡慕他,认为他天生就受到神灵的恩宠,凡是他的祈祷,曙光神灵必定会给予回应。但他自己知道,他自己虽然聪明,也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小奇遇,但他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是他比任何人都更为努力。
从他刚进入教堂,以见习侍从的身份开始学习的时候开始,他就每天刻苦的锻炼,直到深夜。然后彻夜祈祷,直到筋疲力竭为止。接着,又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的照耀下醒来,继续新的一天的锻炼。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他的锻炼,他对变强的执著比谁都强烈,对自己比谁都狠。
窗外渐渐亮起,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划破薄薄的晨雾,照进室内。
“赞美曙光。”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雷恩身上的同时,他也结束了他今天的晨祷。
饱含神性的曙光落在他的身上,舒缓了他因为长跪而麻痹的双腿,治愈了他一夜未眠的疲劳。随着雷恩的站起,他又恢复了抖擞的精神。
谁说他不是曙光的宠儿呢?
站起身后,他先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因为《曙光圣典》上有教诲:“凡是颂扬我名的,必要时时警醒,保持庄重与清洁。”
然后他推门出去,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到了另外一间修士房的门口。
一、二、三……
雷恩在心里默数。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他抬起了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赞美曙光。”
房间里,一个中年的黑袍修士刚刚结束了他的晨祷,敲门声便适时的响了起来。
黑袍的罗杰修士站了起来,温和的对着门外说道。
“请进。”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雷恩走了进来,问候道:
“晨安。导师,我没打扰您的晨祷吧?”
“晨安,雷恩。”罗杰笑道:“当然没有,你总是那么的准时。我刚刚才一结束祈祷,敲门声立刻响起,不早也不晚,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罗杰整了整衣服,保持着一丝不苟的仪态,继续说道:
“今天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向您告别的。”雷恩道。
罗杰修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讶的问道:
“告别?你又要去哪?这不是前两天才刚刚回来吗?”
雷恩斟酌了一下,说道:
“有件事情,可能只有我比较适合去处理……”
罗杰微微皱眉,关切道:
“教廷里八环九环的修士,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你都在外面奔波多久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一阵子吗?”
雷恩回答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我也只是尽力完成自己的那个部分而已。况且……有的事情,还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帮得上忙的。”
罗杰沉吟道:
“你是说……东塔村的事情?”
“是的。”雷恩道。
罗杰皱着的眉头舒缓了开来,说道:
“我也是东塔村出身的,那个记忆屏障虽然对他们有效,对我也是无效。不如这次让我来吧,你还是多休息几天。不能总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不行。
“这件事情已经比往常更加……棘手了。”雷恩斟酌了一下,还是对自己昔日的导师说道:“跟您辞行后,我就要去拜见教皇冕下了。”
“教皇冕下……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罗杰更加担忧,长叹一口气说道:“唉……可惜我实力不够,没办法帮上你的忙了。”
见罗杰如此,雷恩连忙宽慰道:
“您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您一直以来的指导,我也不会有今天的一点功劳。”
罗杰不再多说,慈爱的眼神注视着雷恩,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温和的说道:
“孩子,无论你要去哪里,愿曙光照耀你前行的道路。
“赞美曙光!”
“赞美曙光。”雷恩也虔诚的低了低头。
好半晌,罗杰才放开了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叮嘱道:
“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逞强。”
雷恩点头应是。然后便不再耽搁,转身推门离开罗杰的房间。临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笑道:
“别担心,我这不过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罢了!”
“你这孩子,又在说胡话了。”
罗杰口中念着雷恩,脸上却温和的笑了起来。初老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笑的脸上皱纹更加明显,虽然略显老态,但也显得慈爱。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雷恩还是个孩子,五年前,他带着离开东塔村的那个孩子。雷恩早熟、沉稳、坚毅,但是有时候又忽然蹦出一些奇思妙想,讲些没有人听得懂的胡话,说完自己还会在一旁偷笑。
但是五年过去了。随着成长和一天天的锻炼,他胡闹的特质也渐渐褪去了。展现在其他人面前的,就只剩下冷静、聪慧和礼貌。
罗杰知道,雷恩的心底还藏着一个少年,只是他想做的事情太过困难,又把自己逼得太紧。那个爱笑爱闹的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